鄰近新竹轉運站的彌聲,是提供練團、教學、錄音、展演的空間。來到這裡的不論學生或社會人士,音樂是他們共同的語言,這座過去較少有音樂活動的城市,也因為彌聲,彼此有了交集。而每當樂團前來彌聲演出,都會看到一個忙碌的身影穿梭在表演現場——他是彌聲的活動企劃姚詩龍,有關新竹的演出活動,從兩年前「新好類音樂派對」、去年「新竹不差生活節」到今年即將舉辦的「東風音樂祭」,他都曾參與其中。
聊起這幾年在新竹做的事情,姚詩龍覺得比起身在何處,「人」才是最重要的——他先是參與「新好類音樂祭」的籌辦,後來被其他舊城的好朋友們找去辦了「不差生活節」,籌辦活動之間,人與人的連結對他來說更加重要。
「那時候才開始對新竹的場景有了不一樣的想像。比如說,原來我們在新竹也可以做特別的事,可以辦表演、辦活動、或一些規模比較大的事情,甚至是一起修老房子⋯⋯。」
就這樣,儘管最初沒有打算在新竹久待,但認識更多人、生活圈建立起來以後,他才真正對新竹的場景有些不一樣的想像,並在這裡留下。
新竹音樂場景的一磚一瓦
從以前在台北組樂團、到後來回新竹工作,覺得兩個縣市之間有什麼不同呢?姚詩龍說,新竹聽眾的基數、聽音樂的方向,跟台北是有落差的。像一些在台北熱度很高的樂團,到新竹卻可能只有五到十個觀眾。但他認為台北相對發展好、制度健全,去那邊只像在繼承一些東西,讓它繼續運作而已。相對的在新竹,這方面發育空間還很大,就像是塊大畫布,想做什麼都可以。
至於他對新竹的音樂場景有什麼心得和期待?選了條看來吃力不討好的路,卻沒多講背後的理念,只是描述自己的真實想法:「先不管我們想做什麼,其實我也不覺得我做的事有多創新,光是先把其他縣市的經驗複製過來,就是一個不容易的工作了。一直到現在,這個城市的體質都還在調養當中。」
「大拜拜時代」下的地方展演空間
近年來大型音樂祭等演出活動日益興盛,姚詩龍替它取了個有趣又精準的稱號——「大拜拜時代」。他說,樂團在接表演的時候會評估各種效益:比如說金錢收益、或大量增加樂團的曝光度等等。而大拜拜型活動更容易達成上述效益,相對的,專場和小場演出就越來越難做。像是一個台北樂團來彌聲表演,得辛苦的帶一堆器材跑外縣市,最後收入還比不上一趟商演。姚詩龍認為現在的中小型展演空間正碰到這種困境,尤其新竹人口基數不那麼高、表演空間又比較小,很多人不會樂意來這裡表演。
然而,儘管新竹有這些限制,仍有不少的樂團來表演,他們的考量又是什麼?姚詩龍認為大家都還在嘗試新地點,而新竹剛好座落在台北、台中兩個點中間,通勤時間和距離差不多,作為樂團巡迴時一個小的中繼站,是不錯的選擇。樂團跑巡迴的這個模式確立下來,也許大家會漸漸覺得,新竹這個地方值得一試。
另一方面,彌聲也有自己一套鼓勵樂團來新竹表演的方式。因為定調環境還處於培養體質的階段,在嘗試的過程中更重視推廣,一些情況下甚至願意提供比其他場館更友善的拆票制度。這樣其實和很多外縣市live house的操作相反,但姚詩龍並不覺得把制度釘死是件好事,畢竟這裡是新的場地、未知的市場。一開始或許像在燃燒人脈,但總會盡量展現誠意,試著讓樂團知道,來這裡即使收益較不理想,也未必是件壞事。他希望表演的人認為來新竹是好玩的,這樣即使錢和觀眾不多,表演者還是願意來,因為覺得有趣、值得。他說,起初是在鼓勵大家,但漸漸成形之後就不用那麼辛苦,主動敲演出的樂團變多,像現在彌聲就進入了相對穩定的狀況。
改變新竹的音樂場景,聽來相當不容易,訪談中卻沒有聽到太多遠大抱負,只有一些謙抑誠實的心情。最近姚詩龍為了東風音樂祭和各種事忙得焦頭爛額,不時在臉書上看見他的厭世貼文,都會擔心起他和自己在新竹看團的未來。但正因為這些過程,看起來並不那麼健康正面,反而感受得到他對這件事的堅持,還有一路走來的付出。「我覺得在新竹來說這件事不太容易,但我們都是在慢慢的累積,讓這裏的音樂場景有點形狀。」他的語氣稱不上滿意、但至少是欣慰的,畢竟已經為這個城市帶來了不少原本不會有的風景。
(本文為《貢丸湯》Vol.15新刊刊外特別專題,由今年的暑期實習生張欣蘋同學撰寫。)
文/張欣蘋
編輯/謝爾庭
照片提供/彌聲工作室、姚詩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