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走歐洲,滑進希臘】~番外篇~阿科羅提利古遺跡後,跌進醫院

2018/11/08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提醒:下文可能會花你10分鐘閱讀,但保證有哏。
我想,關於標題,大家應該只會注意到後面四個字。針對珍貴的阿科羅提利古遺跡實在應該要好好地寫上一篇推薦文的,可惜怕寫上千字、再加上一張張遺跡相片後,可能各位還沒看完100字就離站了,所以只好拋下正經的考古介紹,讓我「認真」道來聖托里尼醫院一遊記錄。
聖托里尼島上的最後一天,準備租機車到處晃。島上汽機車租賃店很多,可是聽說也有店家會欺騙觀光客,為了安全起見,我們請旅館代叫,機車就送上門來了。我們向剃了個武士頭、脖子上還有「翔」字刺青的年輕人租了台125光陽機車及兩頂安全帽,接著往南邊的阿科羅提利古遺跡前進。
聖托里尼島比米克諾斯島大一點,米克諾斯島騎一圈若是要花上一小時,那麼聖托里尼可能需要兩小時。對於首次在國外租車自行的老少女而言,其實相當不安,儘管有了米克諾斯的騎車經驗,但因本人對於「本命年很帶賽」這事一直耿耿於懷,特別是交通方面,無論是飛機或機車。不過,騎車的人不是自己所以稍微放心了一滴滴。
我們先是花了5歐元慢慢晃完這個世紀前16世紀的古希臘遺跡,再準備前往島中央的景點——Art Space,這個老少女在聖托里尼的第二個必去之處(下一回再慢慢介紹)。在前往島中央的路上,需路過一些遼闊的葡萄園,繞過一些小村落,再經過一些廢墟旅館,遇見一些圓頂教堂,以及爬上一些小山頭。
正當我在機車後座一邊欣賞風景一邊瘋狂按相機快門時(封面照即是其一作品),在某個下坡的U型轉角處,老少女一開始的放心瞬間幻化成海市蜃樓,「本命年很帶賽」的預言居然殘念地成真了!
我們連車帶人一起滑下山坡,摔出去當下,腦海浮現「果然真的發生了」的跑馬燈。
挺幸運的,因為坡道轉彎處是一塊石頭空地,所以我們沒滾下山去,但也因為是塊石頭空地,也差點讓我們毀容。值得慶幸的還有一點,就是山頭上剛好都沒車,所以並無受到二次傷害,連租來的機車也沒什麼毀損。
在地上掙扎、唉叫了約兩分鐘的兩人,忍痛起身牽車到路邊檢查傷勢。
老少女僅是小指頭有一處掉了一小塊皮、右膝蓋擦傷、右手掌擦傷,加上本人對於「犁田」這事相當有經驗(這很值得驕傲嗎?)所以一摔下去時,儘管有戴安全帽但仍盡量將頭遠離地面,而駕駛者老妹則是略感有腦震盪的傾向。老妹的傷勢比較重一些,左手掌掉了一大片皮、手肘和兩腳膝蓋也擦傷,嘴唇擦傷紅腫,再加上頸椎有異樣感,她猜測應該是頸椎錯位。總結來說,明日等著我們的將是慘烈的烏青。
不管如何,依據經驗總是要先冰敷,但老妹心情尚未平復,坦言有點驚嚇到,所以改成我騎車。島上畢竟不像台灣便利商店到處有,為了找個小店,又騎了五公里左右。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小鎮,發現公車站旁有個阿媽雜貨店,但悠哉的兩人卻買了兩支冰棒和兩瓶飲料,坐在店門前一邊吃冰棒、拿飲料冰敷,一邊討論是否要去醫院。
「要去嗎?反正我們有保險。」
「要去嗎?可是都只是擦傷而已。」
這樣的對話持續了半小時,直到冰棒吃完、飲料變溫,時間已經到了13:50。
「還是去好醫院好了,去讓他們消毒敷藥一下也好,保險回來再請。」
「好吧!快兩點了,若中午休息的話,差不多現在也開了。」
我們發現離公車站不遠處有個類似衛生所的地方,但緊閉的門、關掉的燈告訴我們現在不看診。再往小鎮內騎(其實那裡已離著名的卡馬利黑色沙灘很近),發現一間藥局和診所,但診所的營業時間寫著「10:00~14:00 17:00~20:00」。
啥!?現在開始休息?不信邪地跑去向中國餐館的大媽確認,這裡的店家確實都是從下午兩點開始休息,連藥局也是。最後,我們又花了10分鐘騎回費拉市街,那邊人多熱鬧,總會有不休息的診所吧!
錯了!下午兩點之後,沒人鳥我們。
正當想放棄時,診所對面雜貨店的年輕女孩跑來告訴我們,那間診所這兩天都不會開,我灰心喪志地嘗試著問哪裡還有醫院,她馬上指向不遠的斜右方。
「那裡就是醫院。」
綠色十字架的小招牌躲在樹蔭下,彷彿不想被人看到似的,雖然是在中午時刻,但不減「它就是我們的明燈」的價值,只是這明燈在我們踏入大門之後漸漸熄滅。
=====未來路還很長,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走進看似地方綜合小醫院的大廳,烏漆摸黑地令人不禁打起冷顫,看不到什麼病人外,也看不到醫院的工作人員。兩人同時有個疑問:「該不會醫院也是下午五點才開始看診吧!」一位父親扶著傷痕累累的少女經過面前時,我們才覺得醫院應該還是有在看診。但……重點是,沒有人可問。第一次在空蕩蕩的醫院大廳感到徬徨無助,我們到底應該要去哪裡看診?
一位年輕女子和一位穿著髒污白衣的老伯正在醫院內側說話,我尷尬地緩步走到年輕女子面前,因為英文很爛,所以我抬起受傷的手,比著傷口只講了:「我們受傷了。」
「Oh, OK.」年輕女子便帶我們到一處看似急診室的地方,門前還有另外一位傷痕累累的中年婦女也正在等待看診。
看著方才經過面前的少女及中年婦女的重傷,突然覺得我們這點輕傷是來跟人家攪和什麼勁,但來都來了,但來都來了……雖然來都來了,但我們還是沒看到一位護士或醫生!X光室半開著的門裡,有醫護人員正在裡頭歡笑交談,同樣的疑惑又出現了:「該不會他們已經回去休息了吧?」
不行再這樣等下去,我還得去Art Space哪!
我們等不及醫護人員來到,便擅自闖進了急診室、病房,就是沒看到醫護人員。再回到剛剛等待的走廊,連剛剛一起等待的病患也一併不見。X的!我們是來到正午的鬼醫院嗎?
要繼續等嗎?可是,來都來了(又重複了一次)。
我們兩個硬是厚臉皮地待在急診室等看看到底有誰會來。
第一個出現的是白髮蒼蒼、看似醫生的老頭,他只跟我們說聲:「醫生等會兒就會來」,然後脫掉白袍、拿著自己的包包就走了。
是的。他就走了,我們又繼續等。
第二個出現的是神情溫和的白衣光頭男,他從急診室的綠簾內側走出來,看到我們也只說了聲「醫生等會兒就會來」,然後又拿了些醫護用品到內側去。
「他是護士。」老妹說。
好吧!至少我們知道了醫生等會兒就會來,而綠簾後面還有另外一個病患,我們並沒有鬼打牆。
十幾分鐘後,一位白衣胖女人走進來一屁股就坐在紙張紛亂的座位上,我們站在她桌前約三公尺處,她連正眼也不看我們一眼,明明急診室內就只有我們和她三個人(雖然還有綠簾後方的護士和一位病患)。
因為英文不好,所以只能繼續等。又過十幾分鐘,她終於願意看我們一眼了。
「怎麼了?」
「我們騎車受傷了。」
「怎麼受傷的?」
「在山上,有彎道……」(我說不出複雜的細節,接著就是比手劃腳。)
「OK,你們騎機車?不是汽車?腳踏車?」
「是機車。」
「是兩輪的?四輪的?」
此時我無法意會為什麼她要問這個,她以為我聽不懂,有些不耐煩地在紙上畫出兩個輪子和四個輪子的模樣。
「兩輪的。」我實在不知道摔傷會因為騎兩輪的125和騎四輪的沙灘車而有所差別。
此刻開始,我們深深地能夠體會在台灣醫院看診,但中英文都不會的東南亞移工們的窘境。我告訴老妹,以後可以看到外國人要尋求幫助可要多一點耐心,因為他們和現在的我們一樣。
胖醫生的問診方式相當隨性,連下指示也很隨便。她撕下一小張紙角,胡亂寫了幾個字,不管是希臘文還是英文,反正醫生寫的都是天書,然後叫老妹拿去X光室照X光。
蛤!?我們只是擦傷,幹嘛照X光?完蛋了,照X光一定很貴。
我們開始打開錢包,猜想到底幾百歐元才夠付得起醫藥費。
在X光室門外約等了10分鐘,老妹出來後一臉想要翻白眼的樣子。
「他照哪裡?」
「居然照胸腔!他應該要照從頸椎開始,照什麼胸腔啊!而且他居然叫我全身脫光,照X光明明就只要脫掉胸罩就可以了,他居然叫我全部脫掉,而且還沒清潔衣給我穿!」
真是開眼界了,原來希臘的X光是這樣照的,好險X光師是位女性,至少心靈沒受創這麼嚴重。不過,老妹也順便說了句評語:「還好他們的X光機種沒有太爛,還滿新的。」
拿著X光片回急診室交給胖醫生,她看了看、聳聳肩說「沒事」(但沒有照頸椎依舊讓人疑惑,老妹不舒服的是頸椎哪!),我們則在一旁討論等一下是否可以跟醫院要X光片。
過沒多久,光頭護士跑來要抽老妹的血。
「為什麼要抽血?」
「我也不知道。」
連老妹自己是護理師都不知道為什麼機車犁田要抽血檢查,這醫院花樣真多。
光頭護士拍了拍老妹的臂膀,按了按血管,針頭準備好插下去時說:「Maybe a little hurt。」
老妹:「I know. I am nurse。」
光頭護士:「Really?I am nurse, too.」
拜託!被抽血已經夠無言了,還可以順便搞笑喔!老少女在一旁憋笑憋得可辛苦的呢。
但抽血真的沒好事,因為還要等驗血報告出來,依照希臘的看診速度不知道還要耗掉多少時間,我的Art Space即將幻化成遙不可及的夢想,等著我們的可能又是費拉的夕陽。
從進醫院到抽血報告出來,我們已經花超過一個半小時。偏偏抽血報告出來,胖醫生的臉色相當不好,在一旁的光頭護士面色也有些凝重。
「可能又要等很久了,因為數值好像不太好。」
此時,Art Space真的已經開始對著我唱起沙呦娜啦之歌了。看著他們醫護兩人背對著我們細聲討論著,越看越擔心。
「會不會是血紅素?你的血紅素不是有時候比較低?」我問。
「對哦!搞不好。」
才說完,胖醫生向著我們用很慢的速度問:「誰的英文比較好?」
「可能…我會好一點點。」我尷尬地回。
「OK,那你問她有沒有感覺哪裡痛?」
「痛?」我指了指老妹的膝蓋。
「NONO,我是說身體裡面。」
老妹搖搖頭。
「那你有在吃藥嗎?」
「NO,NO.」老妹回。
「那你有anemia嗎?」
那是啥啦!但還好老妹聽得懂這種專有名詞。
「Anemia? Anemia? Yes!Yes, I have anemia.」
「You have anemia?」
「Yes.」
「But you don’t have the medicine?」
「Yes.」
「She is nurse.」光頭護士開口了。
「You are nurse?」胖醫生再次確認。
「OK.」 那兩人又轉回去望著X光片和驗血數值,維持同一個姿勢繼續面色凝重。
「剛剛他說什麼?」我問。
「他問我有沒有貧血。」
這時候還好有專業的在,我們兩個蠢蛋在國外的醫院真的是負負得正。
「只不過是貧血而已,幹嘛那麼大驚小怪。我想看一下數值是多少。」
「你自己問。」
「Excuse me. Hb, how many?」(Hb是血紅素的縮寫,英文都亂說,反正對方知道我們要問什麼就好)
「10」胖醫生回。
「10? 10? Very good. 10 is good.」老妹大叫,一邊趨向前確認胖醫生手上的驗血報告。
「How many do you usually are?」胖醫生問。
「I usually 9!So, 10 is good.」
「多了1,可能最近紅肉吃比較多吧!」我在旁搭腔。
「But you don’t have the medicine, and you usually 9?」
「Yes.」老妹肯定地說。
「正常要多少啊?」我問
「要11或12以上才是正常,平常我都是8到9,可是現在我還有10耶,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可能因為老妹是護理師的關係,所以胖醫生也信服了。過沒多久,胖醫生再度走過來告訴老妹:「今天晚上你回去,如果感覺到噁心想吐,隔天就要在來醫院。或者胸口痛,也要回來醫院。」
我們一直點頭說OKOK,她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說了句「一直說OKOK,到底有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麼」,然後再度將他肥大的屁股塞進椅子裡。
就這樣?包紮呢?總要消毒吧?我們該開口問嗎?
老妹看著光頭護士的動作,似乎有那麼一點點要進行敷藥的準備,所以我們暫且先不動聲色,我心裡則是又再想X光+驗血+敷藥的醫藥費要花多少。
光頭護士果然不負我們的期待,準備好碘酒和紗布等藥品準備幫老妹敷藥,特別是那掉了一塊皮的手掌。但是,光頭護士的敷藥方式又讓我們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一般我們所熟悉的敷藥方式是在傷口倒上碘酒或者是用鎳子夾著碘酒棉花在傷口上輕輕塗抹,但簡陋如臨時戰地診療所的醫院內似乎沒有鎳子這種器具,看似溫柔的光頭護士竟是徒手拿起沾有碘酒的紗布,豪氣地往老妹的傷口蓋上去、重重壓轉一圈,換張紗布,再來一次。
老妹的五官無比猙獰,但光頭護士依舊豪氣萬千,以同樣手法消毒膝蓋的傷口,不過他卻不進行包紮,留下「OK」結束這場令我們昨舌的敷藥作業。
胖醫生抬眼看了我們一眼,再度找了張廢紙,在紙張背面寫上天書交給我們,又是一個「OK」結束對話。換我們想要送他一句:「一直說OKOK,接下來到底要我們做什麼,我們要去哪裡付醫藥費也不知道啊。」
「跟醫生要診斷證明,再問看看要去哪裡付錢。」老妹說。
我不知道診對證明書怎麼說,上網查了英文單字,怯生生地問又沈進厚厚醫療記錄本內的醫生:「Excuse me, we need certificate.」
「What?」
可能我不太會說certificate這個單字的關係,乾脆將手機拿給醫生看,但胖醫生馬上還給我一個超臭的臉。
「你要證明書做什麼?」
糟糕!我要怎麼跟他說明證明書是要回台灣申請保險用的,我連保險這單字都忘記怎麼說了,更何況這種複雜的解釋。胖醫生瞪著手足無措的我,似乎正在享受著虐待語文不通的外國人的情境。我逕自猜想,可能國外的醫生覺得被人家要求證明書是很不尊重他們的事吧。情急之下只好隨便亂湊:「We will back our country ……for the medical pay.」
胖醫生用睥睨的眼神瞧了瞧我和老妹,不屑地說:「OK. You tell me do you need pay to anything?」
欸!?ㄟ!?蛤!?我沒聽錯吧?
「We don’t pay ?」我睜大著雙眼看著胖醫生,胖醫生那副表情極為鄙視,彷彿又再重複「所以我才受不了你們這些英文不通的人」。因為過於驚訝,所以我轉向光頭護士。
「Really?」
光頭護士雙手抱在前胸,冷靜地點點頭。我睜大的雙眼回頭看著老妹,老妹也覺得相當詭異。
「Really?」又再問了一次。
胖醫生咬牙切齒地回:「Yes. Because here is christian hospital.」
天啊!我居然聽得懂,因為這裡是基督教醫院。
我再度看向光頭護士,他依舊冷靜地點頭:「Yes.」。
因為過於驚訝,所以嘴巴竟本能似地冒出日語:「あっ!そう……」(啊!so……)
我和老妹再度兩兩相望,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So you can go now!」胖醫生的不耐煩已經到達喜馬拉雅山頂點,右手指著急診室的門,大聲地說:「Go!!!!Now!!!」
「Thank you very much!」我們快速收好東西,道謝後雙雙跛著腳奪門而出。
我們在歐洲看診竟然沒花到任何一毛錢,這不是奇蹟,什麼才是奇蹟。明明應該要付上百歐元的醫藥費,然後讓老少女回來之後哇哇叫的,「免費!」是怎麼回事!?
雖然花了兩個多小時,莫名其妙地被要求照了X光、驗血和敷藥,但此刻胖醫生的抓狂模樣和光頭護士的粗魯敷藥技巧頓時因免費而變成爆笑喜劇。
走出醫院大門,回望聖托里尼基督教慈善醫院,諒解它的破爛老舊是出自於免費提供醫療服務大眾,證實了綠色十字架的招牌不僅是我們的明燈,也是島民的依靠。感謝這明燈免費讓我們就診,並感謝老天讓胖醫生趕我們出來,留給我前往Art Space的時間。
雜亂的急診室和簡陋的X光室,重點是醫生桌上竟然沒電腦,全是手工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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