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雪月之亂世豪傑 (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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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疾劍冷步紅塵,花繁夢裡尋真意,雪山藏盡兒女情,月淨無瑕見我心
二十八、師門往事
隔天一大早,鳥語間關,蟲鳴唧唧,微風簌簌,翠影隨風搖曳,悉悉簌簌絡繹不絕。位於揚州郊外的布逑仁居所,從日照撒在屋宇上那一刻起,就有炊煙冉冉升起,起鍋造飯之聲不絕於耳。三刻後,屋後又響起劈柴聲,斧起斧落,木頭應聲成半。木柴被一一排放整齊之後,存放藥材的藥室,又開始叮叮噹噹的器皿、瓷瓶響個不停。大把的藥材投入缽中,搗錘勤奮的研磨著缽中的藥材。伸手往藥櫃上要拿取藥粉之際,侯青低聲說道:「你這裡的藥材可真不輸飄雪山莊的收藏量啊,真有你的。」以毫不客氣的手法,將藥粉撒在缽中,再次用力攪和藥材。將製好的藥粉包好後,侯青將水壺置於爐灶上,點醒了柴薪,煮了一泡茶,躺在屋外的走廊躺椅上,享受著早晨的溫暖陽光。執起茶盞,品了一口茶茗,吐了一氣,說道:「連茶也是上等,不輸山莊,乾脆你這兒改成山莊分院算了。」
剝了幾顆花生,正吃得香,倏然聽得枝葉被踩斷的聲響,侯青隨即將手上的花生殼往該處扔去,卻聽得嬌柔的女聲道:「連花生殼都能扔得這麼有力道,還說你不會武功?」侯青認得這聲音,眉頭一緊,嘆道:「鐘二小姐…妳怎麼來到這兒的?」這時才轉身望去。鐘蕾手上揮舞著一根竹籐,笑道:「拜你所賜,我在那山林裡被蚊蟲叮咬得苦不堪言,為此我誓言非找你算帳不可。我們巴州的人可是很擅長追跡尋蹤的,這點功夫,難不倒我。更何況,這裡又不隱密,不難找啊。」很顯然侯青當時的苦心,並沒有讓鐘蕾有所體悟,反讓她怒火中燒。
侯青呵笑兩聲,點著頭問道:「那麼二小姐打算怎麼做呢?」鐘蕾將竹籐一扔,亮出傳家寶劍,說道:「以實力見真章,打贏我,這把劍和我的人都是你的,要是你輸了,就得留下一爪一腳,要不然,我飛燕堡將來豈不讓武林人笑話!」侯青聞言忒感驚駭,自己因為有要務在身,來此找布逑仁是為了探尋武林陳年恩怨,實不宜讓外人介入。要是這小妮子在此一直糾纏不休,這可能會讓事情變得難辦。不禁暗自思道:「這下不論輸贏都相當不利啊…」忽然心生一計道:「對了,方才調製好的藥可以派上用場。」於是點頭應道:「那好吧,既然要打,我也去拿個慣用兵器可以吧?」鐘蕾看了自己手上的劍一眼,應道:「快去!」只見侯青進了屋裡又走出來,手上什麼東西也沒有,鐘蕾忒感詫異地問道:「兵器呢?」侯青笑道:「我這個人行走武林向來手段陰險,專使獨門暗器,所以,等一下請二小姐小心點。」侯青刻意將自己說成卑劣小人,行徑狠毒,無非是想讓鐘蕾體會武林的險惡,冀望她往後別再任性妄為。鐘蕾冷笑道:「哼,果真是卑劣小人,害我在山谷中餵養蚊蟲,這等屈辱今天一定要討回來。」「對了,還沒問你尊姓大名呢,我劍下不死無名鬼。」侯青拱手應道:「在下華鵲。」為免去不必要的麻煩,侯青將戰國名醫扁鵲和東漢名醫華陀的名字合併為一,造了個假名。鐘蕾怒道:「好,華鵲,今天就教你敗在我的劍下。」侯青挑眉擺手道:「請!」
鐘蕾大喝一聲,快步衝上前就是刺出數劍,只見侯青往後一蹬,使出流雲步,輕滑數步,有如行雲流水,才一眨眼,就在鐘蕾的十步之外。方才數劍完全未傷他半根毫髮。鐘蕾再次使出飛燕堡的劍式武學追擊,侯青踢起地上小石子一一擋開鐘蕾的劍鋒,過了三招,一顆小石子擊中了鐘蕾的手腕,寶劍險些鬆脫,轉了一下手腕,重新握好寶劍,鐘蕾再次發起劍招。
雙方經過了二十幾招,不管鐘蕾對侯青如何進招,侯青就是未還手,只有頻頻擋招閃躲,就是沒有和她正面對上一招。鐘蕾登時停下手,蹬了一腳,怒道:「你忒看不起人是嗎?為什麼一直不還手?我不夠格當你對手嗎?」「哎呀,鐘二小姐此言差矣,專使暗器的人呢,是不會一開始就出手的。通常都要等到對方露出破綻或空隙時才出手。要不然,妳再出一招試看看。」鐘蕾運起內力,騰空飛起,在空中旋轉身形,攻勢相當猛烈,看得出來她是認真的。侯青擋了二手後,霎那間,鐘蕾眼前冒出一陣黃煙,使得整個人跌落地上。她爬起身來,嗅了兩下,說道:「什麼味道…」頓時整個人失去知覺癱軟在地。侯青走上前,說道:「這是我調製的風茄十香散,是一種麻藥,少則可以麻痺人的五官,重則可以讓人昏迷數日,昏多少久就看用量了。這通常是用在外傷、骨傷治療之用。我在妳身上用的量剛好可以讓妳無法動彈,而且神智依然是清醒的。所以,鐘二小姐,妳不妨就聽我一言,武林向來凶險,人人各懷鬼胎,為達目的可謂手段心思用盡。妳一個名門大家閨秀如此四處招搖,已是相當惹人是非。再加上妳又頻頻以己身條件為賭注,四處與人拚搏,說真的,妳至今未落入惡人之手,只能說是妳運氣好,並非是妳武功純熟或是飛燕保武學獨步武林。昨日我點妳穴位,是想讓妳知道武林的凶險,冀望妳能有所收斂。不過,從今天這場武鬥看來,妳似乎未能體會我的好意。」這時鐘蕾吞吐微弱說道:「什麼好意…是你太過卑劣…我才不怕你們這些人,我就不信非得要靠你們這些人才能成得了氣候…頂多賠上我這條命…」話說到這裡,咳了二聲。「你們這些人…?」侯青看著鐘蕾憤恨的眼神,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鐘蕾說這些話時似乎不是對著他說的,這使得他對這位遠離巴州家門來到揚州的名門閨秀產生了,並非單身闖蕩武林,其中實則另有隱情的臆測。
「我先扶妳入屋吧。」說著侯青抱起鐘蕾,將她置入一處臥室。煮了些湯藥,讓她服下。接著又在前頂、上星、神庭等穴位扎針。「再過半個時辰妳的藥就可以解了。」鐘蕾神情哀泣說道:「以…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妳又沒輸,怎麼會是我的人?」「什麼?」「我可是用陰招取勝,我沒使用任何兵器,當初說好要用兵器的,不是嗎?」說著,揹著手轉身離開臥室,留下沉默無語的鐘蕾。
隆隆的馬蹄聲震醒了揚州郊外寂靜的青翠山林,上百名萬宗會親衛隊人馬縱橫在這翠林野地。他們的目標是找出海棠樓的所在地,並且將之擊潰。在這山林裡奔馳了好一陣子都未見到有任何建物或人影出入。正當他們感到疑惑之際,正巧碰上三名在野外閒晃的九玄天門徒。顧忠隨即喝令道:「抓住那三人!」對方見有大批人馬向他們衝過來,又見到萬宗會的旌旗標誌,趕緊轉身就跑。就在馬隊準備搭弓射箭之際,那三人忽然往草叢中一閃身就不見蹤影。顧忠命令部屬下馬查探,沒多久,萬宗會眾人回來告知在草叢中有一處暗門。顧忠領著下屬前往探查,在與人等高的草叢中找到一道銅門,上頭刻有異域文字和圖騰。諸葛萍指著銅門大聲喝道:「就是這種門!」顧忠「哦」了一聲,凝神看著銅門,隨即命人將門打開。諸葛萍應道:「這門似乎是由機關控制,光靠蠻力是無法打開的。」顧忠趨上前去,仔細端詳那道銅門,半晌後,在四周開始摸索。赫然見到門中央有一圈環狀排列的突起圓點,其距離似乎正好是手掌張開的寬度。於是,伸出五指往圓點按下,竟然有其中三點可以陷落。再換個角度,果然五指均可插入,使勁一轉,銅門竟然轟隆應聲開啟。眾人見狀莫不撫手稱喜,興高采烈。董紀芙不懷好意的低聲對諸葛萍說道:「上次妳怎麼沒看出來?」諸葛萍揪著臉,頗不以為然。
顧忠下令道:「依這山勢,這密道的去向應該也有跡可循,諸葛衛軍,妳帶五十人從這密道進入查探,要是找到出口,以煙火為信。其他人跟我繼續尋找九玄天的賊窩!」眾人應是後,分成兩路進兵。顧忠帶著董紀芙和剩餘部隊,繞過山徑,打算依循密道的方位,找出密道通往何方。
諸葛萍帶領著下屬進入密道,見到密道內燈火通明,四周以岩石鋪陳的壁面和步道,上頭還刻有與銅門一樣的圖騰。有些地方因為濕氣長了水草。再往前走,倏然聽得水滴聲,前往查探,見是石縫中有水滲出。諸葛萍問道:「這附近有水脈嗎?」「稟衛軍,這附近有一條小溪。」「這樣說來…有點距離啊。」眾人步步為營,亦步亦趨的探索這陰森詭譎的密道。走了大約百來尺的距離,聽聞到人聲,諸葛萍要下屬把兵器準備好。再往前數十尺拐過一個彎,即發現有一道銅門,應是出口處了。諸葛萍帶著眾人一鼓作氣殺出,沒想到,才一推出門,站在門外的竟然是自己人。顧忠驚愕道:「是你們?怎麼這裡也有密道?」諸葛萍指著背後的地道口,說道:「是的,剛我們在密道內聽到門外有人在說話,以為是九玄天的人,沒想到衝出來卻見到是你們。」董紀芙說道:「莫非地道內另有岔路?」顧忠點頭同意,帶著眾人進入地道內再次探察。
眾人再次來到地道滲水的地段,諸葛萍指著頂部說道:「這裡可能有水脈經過才會如此。」顧忠吸了口氣道:「水脈嗎?」隨即問道:「董衛軍,方才我們是不是有經過一條溪流?」「是有聽到水流聲。」「哪個方位?」「東北。」顧忠指著滲水的牆面說道,「你們仔細聽,有水流聲!」諸葛萍貼牆仔細傾聽後,也說道:「正是,這牆後面似乎有水流過。」顧忠伸出雙手開始摸索牆面。不消多時,在一處牆面長著雜草底下觸摸到一個圓狀突起物,使力一壓,原本平常的牆面忽然應聲打開,豁然開出一條廊道,兩旁還有水流不停往下沖刷。顧忠指著廊道說道:「原來真正的通道藏在水道之下,難怪方才我們騎馬四處搜尋,怎麼找都找不到。」顧忠揮手示意眾人跟隨他進入密道。
密道內別有洞天,中空的巖穴,高聳不見天際,深邃不見其底,完全是超乎想像的另一個世界。廊道寬幅約三公尺,向以九宮格的方式整齊劃分,約有四列四行相互交織而成。上下分成五層,整個格局星羅棋布。每條廊道之間的矩形間隔未設任何防護,直通深不見底的山谷。廊道上的每根廊柱都設置有油燈照明,將巖穴內照得宛如白晝。水流從山谷間傾洩而下,穿過廊道之間,水流聲即由此而來。廊道兩邊最外端的每個交接處,即有一道樓梯可通往上下層。顧忠等人侵入的密道剛好位於廊道的第三層。董紀芙好奇的把頭探出護欄外,往下探看,嘀咕道:「這裡深不見底的,真不知道這裡有多高?」諸葛萍看著四周奇異風格的建築,倏然說道:「就算這裡能通往他們的本部,可是,他們大批人馬應該不是從這種地方出入的吧?」顧忠應道:「確是如此,但眼下不知敵人本部所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揚州遇襲?」妙華夫人手上拿著探子剛送來的信箋,臉上露出難以捉摸的神色。「雀喜,之前揚州被拆的分部是外部會所吧?」「是,大教主。」好不容易回到妙華夫人身邊的雀喜應道。「怎麼現在傳來的卻是海棠樓的消息?」雀喜神色驚懼,沉默不語。妙華夫人思索一會兒,自言道:「妳是被李璐所救的吧?」「回大教主的話,是李樓主。」「莫非,是李璐這女人自己引虎下山?」旋即擺袖吼道:「叫白靈子來見我!」九玄天向來行蹤出沒像似鬼魅般令人難以捉摸,而且,現在傳出戰情的全是外部的教徒會所,並非九玄天的核心組織。也就是說,三宮九樓從開戰以來,從未和萬宗會有任何接觸。因此九玄天並未積極去處理萬宗會的騷擾。
其實不止大教主收到這份信箋。玉夫人白靈子、和夫人烏黛娥、赤焰吼獅袁獅也都從各自的探子那兒收到了。九玄天和萬宗會起衝突已經不是這兩天的事。如今,揚州遇襲不是能夠等閒視之的事。那裏可是三宮九樓的所在地之一。不過關鍵在於揚州分部是由李璐掌管的海棠樓所在地,她是玉夫人旗下要員,和大教主也有令人無法摸透的曖昧關係,對手偏偏又是上武林人人聞風喪膽的『勾魂四魔羅』其中二位。這件事對和夫人和袁獅來說都是有利也有弊的消息。
安頓好鐘蕾後侯青又躺回屋外的躺椅上,繼續喝起他的茶,看著從布逑仁屋裡找來的藥書。陽光絢爛和暖,鳥語花香,悠然自得的雅境讓侯青再次忘我的沉醉在藥學醫理的愛好中。他讀過《張仲景療婦人方》二卷,又看過《張仲景辨傷寒方》十卷中的二卷,接著又拿了孫思邈的醫藥大全《備急千金要方》三十卷中的一卷,看得不亦樂乎的侯青,當他從成堆的書籍中看到一本封面寫著《內外術經‧卷六》不禁訝異感慨道:「這可是岐伯所著失傳已久的醫書,連這本都有。這麼齊全的藥典書籍,不拿一本回去怎麼行?」思及此處,背後忽然響起一聲燕語道:「那麼我呢?你也要帶我回去麼?」侯青回頭探去,驚見鐘蕾身上僅裹著一件柳黃色布衫,左手在胸口前緊抓著布衫,急道:「鐘二小姐,妳這是什麼意思?」「我說過要嫁給打贏我的人,不是嗎?就是你了。」侯青凝神一視,嚴然說道:「鐘二小姐,妳當真要如此?」「我說得不夠清楚麼?」侯青一揮手,轉過身冷笑道:「不如妳直接說出本意如何?」這時鐘蕾原本哀傷的眼神倏然轉為忿恨,向一旁走了兩步,側眼看著侯青說道:「你究竟是要我還是不要我?」
侯青擔心節外生枝,屆時要是惹上不必要的是非,對飄雪山莊或自己來說,不但麻煩而且也非揚州此行的本來目的。眼下這位大家閨秀又如此冥頑不靈,只好使出自己多年不用的毒物醫學,逼迫這位大小姐乖乖配合。便說道:「不如我們先坐下來喝杯茶…」鐘蕾怒道:「好讓你再將我迷昏嗎?」說著將身上的布衫往一旁甩去,全力向侯青撲過去。侯青見狀趕緊趁隙點了她身上的睡穴,讓她整個人昏厥過去。當下心思道:「好吧,既然妳不肯說,那就別怪我了。」侯青扶鐘蕾入內,先替她穿上衣服,再於各要穴上施作針術,然後熬煮了一碗湯藥,讓她服下,接著混製了一道藥方,搓揉成棍狀,切成數段後,置於一缽爐內將之點燃,整個房間頓時充滿藥味,自言道:「這秘方配合上針術和湯藥一起作用,可是我當年白花蛇手行走武林逼人取供的祕訣。這下子就算妳不肯說也得說。」輕輕在鐘蕾低垂的額頭前彈了下指頭,說道:「醒來!」鐘蕾悠悠醒來,雙眉緊蹙神色痛苦,支吾其詞。
「妳是誰?」聽得此語,鐘蕾忽然扳直了身形,應道:「巴州飛燕堡鐘家二小姐鐘蕾。」侯青詫異思道:「原來是真的!」「妳為何來揚州?」「離家出走。」侯青雙眉一緊,接著問道:「出自何因?」「我大哥鐘烈是飛燕堡的繼承人,我姊鐘綠知書賢淑,武藝超群,再過二年就要遠嫁梁州名門霧瀧門,我小弟鐘闔年紀雖小,卻深得大家的喜愛,唯獨我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處境。我的武學不如大哥、大姊,又不像我小弟那般受人寵愛,因此憤而離家出走。」「妳也極具明媚姿色,家裡沒替妳匹配親家?」「他們都說我脾氣暴躁,將來嫁不出去。」侯青摸了摸鼻樑,又問道:「為何以自己為賭注,與人挑釁?」「以飛燕堡的名聲,在武林上應可找到足以匹配的宗派,以我的姿色為誘餌,再以武學論高低,一來可以證明自己的能耐,二來找到厲害的人,帶回家可以一吐怨氣。」侯青暗思道:「對自己的姿色還是有幾分自信嘛。」
聽到這裡,侯青已全盤了解鐘蕾這些荒腔走板的行徑所為何來,正當他心想不如就試著再勸她看看,以免落入惡人之手,要將她喚醒之際,卻聽到了鐘蕾說出了意外之言:「我不懂什麼玄極心訣、梵女經的…我只知道爹娘根本不關心我們這些孩子,一心只想和慕喚群一決高下。可是,武林光有一個慕喚群就夠亂了,為何還要淌這渾水?」意外聽得五大心法中的『玄極心訣』和『梵女經』侯青甚感震驚,急切問道:「妳說什麼?再說一次!」這時鐘蕾樹然有點閃神,侯青這才發現缽爐中的藥香快燒完了,只得快快將她喚醒。鐘蕾被侯青施以迷香後,再次沉入睡夢。
走至屋外走廊,侯青沉思道:「這個飛燕堡大小姐已經是個燙手山竽,現在又說出五大心法的事,難不成五大心法真的又重出武林?此事絕計不能牽扯上山莊,要真如此,恐怕將會噩夢連連。」轉身探往屋內,暗思道:「問題是要怎麼處理這個小妮子,要是再將她送回揚州鎮上,她一個老大不高興,豈不又要找上門?得找個法子牽制住她。」忽然,侯青靈光一閃,開心道:「聽布逑仁說過這附近有家禪修院滌心庵,住持常給布逑仁看病,兩人頗有交情,不如就拜託她好了。」打定主意後,入屋內取來紙筆,正要落筆寫信時,忽然想到該佛庵的住持與布逑仁熟識,應該認得他的筆跡。於是再取來布逑仁的藥方、信箋等物,模仿布逑仁的筆跡,寫了一封拜託住持看管鐘蕾十五日的請託,並附上銀兩當這期間的飯錢。將鐘蕾放上馬車,來到路上問明了該禪寺的去向,便駕著馬車往該寺進發。
走了一段路,有些油燈燒盡或被吹熄了,沒照亮的廊道,看上去甚為幽暗。寂靜的周圍除了傾瀉而下的水流聲,再也沒聽到其他聲音。油燈的火光愰照出詭譎的光影,讓原本就繃緊神經的親衛隊更加屏氣斂息,全神貫注的注意周遭動靜。霎那間,忽然,顧忠的眼前飛出三個圓形物體,登登落地後才驚見是三顆人頭,是原先引他們進到這地道的那三位九玄天徒眾。旋即,聽得一陣朗聲大笑,四周的廊道上下五層忽然出現大批九玄天的徒眾。童瑤帶領徒眾出現在第四層,人頭就是由她扔出來的。李璐和公孫太則出現在最上層的第五層廊道上,剛剛的笑聲就是李璐的笑聲。李璐得意說道:「怎樣?用這麼盛大的排場歡迎各位,對得起萬宗會吧?」顧忠怒道:「哼!無知小輩,膽敢在萬宗會面前逞能,可知在現今武林,這是必死無疑!」李璐哼然道:「我約你們明日決戰,沒想到妳們竟然自己送上門來,還敢在這說大話!來人,叫他們全躺著出去!」話語一落,公孫太左手往下一揮,弓箭紛紛射出,顧忠大喊一聲:「趴下!」萬宗會眾人紛紛壓低身形躲在廊道的護欄後,來不及躲的全都身中數箭倒地身亡。
同在第三層的九玄天徒眾開始發動攻勢,顧忠見前後出路被阻,旋即奮力帶隊往前殺出,打算以混亂的情勢,迫使對方停止射箭。雙方人馬殺氣沸騰,奮力拚搏,一場血腥屠戮登時上演。經這次實際接戰驗證,九玄天的正規軍戰力,果真如同諸葛萍先前所預料那般,並未在萬宗會之上。尤其是這批慕喚群精訓的親衛隊戰力,甚至有凌駕九玄天的趨勢,各個似乎都有以一擋五的實力。
其他樓層的九玄天徒眾不斷奔往第三層增援,萬宗會親衛隊依然奮力圖存,試著殺出一條生路。令顧忠意外的是,在這般混戰之下,李璐並未停止箭隊的攻擊,除了萬宗會的徒眾受擊負傷之外,他們也擊殺了不少自己人。不消多時,第三層的廊道上已有成堆插滿箭矢的屍體。有人甚至踩到血水滑倒,因而負傷。此時,諸葛萍喊道:「護使!這裡地狹不利作戰,先撤出再說吧!」顧忠點頭同意,揮手喊道:「你們先走,我來斷後!」親衛隊旋即轉向後方殺出。諸葛萍喊道:「紀芙,我們來開路!」董紀芙點頭示意。兩人帶著親衛隊往出口方向一路殺出。同伴都撤走後,顧忠也不慌不忙手執直刀,留在原地,以一夫當關的氣勢,轉向九玄天洶湧來襲的人潮,大喝一聲,往前劈砍一刀,倏然震出三道刀氣,將三路九玄天人馬最前面數人,紛紛切成數塊。顧忠試圖以這般震懾的手法來拖緩敵方的攻勢。果然,此招起了作用,在場的九玄天徒眾都被這場面給嚇得魂不守舍,當場傻眼。顧忠趁此機會快步離開。
見到親衛隊殺出重圍,李璐急令道:「快追!」九玄天徒眾這才回神起步追趕。只是為時已晚。萬宗會一伙人早已奪門而出。經過一路快馬狂奔,在十五里外的樹林重新集結,模樣頗為狼狽的就地歇息。一名都尉上前向諸葛萍稟告道:「稟諸葛衛軍,我們剩八十五人,其中有十七人負傷。」諸葛萍揮手示意對方退下後,轉向董紀芙說道:「三百人隊現在剩不到百人,噩夢重演了。」「駱衛軍那兒還有二十人啊。」「那也才一百零五人,賠掉一半了啊。」諸葛萍說得甚是哀怨,因為上次的經歷又再次發生,一閃過這個念頭就令她不禁直打冷顫。「諸葛衛軍!」忽然背後傳來顧忠的喊聲。董紀芙使了眼色低聲說道:「在叫妳吶。」諸葛萍一臉很不情願的轉身,走向坐在樹下大石上休息的顧忠,拱手應道:「護使!」顧忠問道:「還有多少人?」「八十五人,其中有十七人負傷。」顧忠點著頭說道:「真沒想到,這九玄天這麼怪奇,我顧忠行走武林這麼多年,還沒遇過這麼玄奇的對手。」「護使,現在怎麼辦?」「妳有什麼想法?」諸葛萍被問得甚感莫名,心底直喊道:「領軍的人是你啊,怎麼問我?」思索了半晌,這才應道:「回護使的話,眼下我比較在意的是吳護使那邊的情況。」「哦,此話怎講?」「今天我們吃了敗仗,助長了他們的氣勢,明日一戰對吳護使來說,可能會是場硬戰。」顧忠思索著沉吟道:「士氣問題嗎?這確是個問題。」
正說到這當下,一名部屬前來稟報道:「稟報護使、衛軍,有弟兄發現前面十里處有條通往山上的大道。由於位置敏感,並未深入探查,研判可能與九玄天分部有關。」「怎樣的大道?」諸葛萍問道。「寬約十米,全以石板鋪設,兩旁立有石燈籠,上頭有奇怪的圖騰。」「奇怪的圖騰?」顧忠和諸葛萍對視一眼,不禁露出會心一笑。顧忠立起身來,大喊道:「弟兄們,今晚我們埋鍋造飯,酒足飯飽,因為咱們今晚要去夜襲啦!」
如粉蝶紛飛的細雪,在風中狂舞,穿梭在松柏樹林之間,晴朗的天日,透照出耀眼的光芒。高山的微風輕輕吹拂,便捲起一陣又一陣的小捲風雪,劃過涯邊七彩繽紛的雲彩,如同詩畫般讓人賞心悅目,心向神往。慕芸瓏以手上的信扇指著眼前的美景說道:「真沒想到,飄雪山莊除了著名的三仙女峰,還有如此美景。這兩天多虧風將軍的指引,才能感受到如此良辰美景。」風正揚開心應道:「能讓貴客如此開心,也是山莊的光彩。」「風將軍何必跟我客氣呢,我來山莊是客,但是,我們之間應該不是賓客之禮了吧?」羅英聽得此言,暗驚道:「天呀,大小姐開始出手了嗎?」風正揚說道:「極是,初見慕蓉姑娘就有一種相識已久的熟識感,不過仔細算來,我們應該也相識不到半年,這種心融神會之感在當今武林,真是少見,也屬難得。」慕芸瓏見有機可趁,小心翼翼地探問道:「那麼,風將軍是將我當作知心好友嗎?」「當然,不然我為何送妳那塊太子玉珮?」聽到預期之言,慕芸瓏心底小鹿亂撞,心花朵朵開。羅英看得在一旁竊笑,暗自替慕芸瓏開心。
「對了,風將軍幾時要成親?」這對慕芸瓏來說是早已成定局的事,現在既然知道風正揚對自己的心意,自然多了幾分果敢面對這個問題。「四個月後。」慕芸瓏笑顏綻開,拱手說道:「那麼先恭喜風將軍了。」轉了一下眼神,信扇指在嘴邊說道:「身為風將軍的知己好友,那麼該送你什麼好呢?」「不用吧,你不是都送我一個金葫蘆了嗎?」「欸,不一樣啊,那是交換信物,這回是成婚大禮,可不能落了俗套,失了面子。讓我回去吩咐一下,大喜之日一定送到!」說著拱手拜了兩下。風正揚愜意地說道:「妳剛說我們不是賓客之禮,怎麼這會兒又客套起來了?」「這不是客套,成親可不是小事啊,就因為是知交所以才要好好送你一份大禮。」風正揚拱手應道:「那麼我先謝過慕蓉姑娘的心意了。」「也許將來我會需要風將軍的幫忙呢。」慕芸瓏說得喜孜孜的模樣。「哦?」「或許我可以說服我爹找貴鏢局幫我們押標,別忘了,我家可是生意人。」羅英聽到這話,眼底有撲朔迷離的神色,她完全沒看懂慕芸瓏打算幹嘛,甚至還冒了些冷汗。風正揚開心應道:「慕蓉姑娘盛情相助,在下將來必定回報。」慕芸瓏抖開信扇又闔上,在手上轉了兩圈說道:「別在意這個,我們可是知交啊。」
僻靜幽林中,有一古色小寺,在其沉黑木造的大門上掛著一道匾額,上頭以草書篆刻著「滌心庵」三字,一旁刻著精美小字寫道『始建於泰始三年』顯見這寺院是西晉司馬炎在位年間建的。金色的漆底久經風霜,已有點斑駁脫落。大門前的山徑小路遠遠傳來馬車的聲音,日光透過山徑兩旁參天樹林的枝葉間隙,點綴在沙塵的路面上。一名年約十歲的小女尼正在掃著門前的落葉,聽聞到馬車聲響,抬起頭探往前方,是生面孔的人。這讓她又多看了一會兒,直到馬車來到她面前五步處停下後,她才看清楚這個人,直問道:「這位施主,小寺素來清淨稀客,今日蒞臨所為何事?」侯青翻身下了馬車作揖問候道:「住持大師在嗎?」「在!」「有件事想請她幫忙。」
半刻後,一名中年女尼來到寺外作揖道:「貧尼海靜,是滌心庵的住持,聽說施主指名要找我?」侯青拱手說道:「敢問大師是否與布逑仁熟識?」「多年來承蒙布大夫關照,貧尼的痼疾才得以痊癒,受此恩澤,我每天早晚都替他誦經祝禱感謝他的義舉。請問閣下與布大夫熟識嗎?」「在下受布逑仁所託,有一要事前來請大師幫忙。」海靜挑眉應了聲「哦」,只見侯青走到馬車旁掀開蓋布和稻草,赫見鐘蕾躺在其中。海靜看了鐘蕾一眼,見其身上衣著凌亂不整,似是後來被人套上,或是受過他人欺侮的跡象。又看一眼鐘蕾的面相,深覺此女性格高傲,氣勢凌人,不似落難受凌之輩,反覺也許其中有所蹊蹺,便問道:「這位姑娘是…」「布大夫有一書信在此,請大師過目。」說著侯青遞上先前寫好的信箋。
看過信箋後,海靜輕聲應道:「我知道了,我會替布大夫管住此女十五日。但是,真的只需要十五日麼?我見此女面相,斷定此女性情驕縱,可能得用上數年…」侯青聞言趕緊攔下海靜說道:「布大夫近日剛好有要務在身,實不方便處理此事,才不得已拜託大師,至於此女性情如此,還不勞大師費心。」「真的不用嗎?本寺很樂意替布大夫出股肱之力。」「感謝大師慈悲,只管十五天,另外,這是布大夫的一點心意。」說著拿出銀兩,海靜見狀疑問道:「這是…」「此女在這段時間的開銷還有賠償。」「賠償?」侯青笑道:「如同大師所言,此女嬌生慣養,出身名門世家,一向大小姐脾氣慣了,有個萬一可能會為貴寺帶來損失。」海靜臉上閃過一陣冷顫,直言道:「此女出身何處?」「飛燕堡。」「巴州飛燕堡?」侯青很意外在深山修習的比丘尼也知道武林經緯,忒感意外問道:「大師識得?」原本合十的雙掌倏然收到背後,轉身背對著侯青問道:「她是鐘濤的女兒麼?」侯青眉間一蹙,深驚竟然會在此荒山野地聽到早已逝世多年的前任飛燕堡堡主的名號,隨即應道:「非也,她是鐘燁的女兒。」當今飛燕堡堡主鐘燁是武林人人皆知的事,由此可見,此地已與武林隔絕多時,久未接觸。
「鐘燁?」聽到此名號,海靜倏然哈哈狂笑道:「沒想到,你鐘濤也會有這一天,竟然讓最不成材的鐘燁成了堡主。」說著轉過身來,接著問道:「其他人呢?」此時的海靜已沒了先前的慈悲神情,臉上全是悲憤之情。她此時所問的『其他人』自然是指除了鐘燁以外的家族成員。侯青也是久經武林之人,對於飛燕堡之前的傳聞雖然不甚清楚,也是略有耳聞,便應道:「二十二年前的五大心法掀起武林之爭,聽說飛燕堡除了鐘燁,其他死的死,沒死的也積疾在身,沒幾年就紛紛亡故了。」海靜聞言以低沉的嗓音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家子會有此下場,一點都不意外。」接著走了兩步,仰頭嘆了一氣說道:「當年五大心法鬧得滿城風雨,飛燕堡上下整日殺氣騰騰,各門各派之間常因微不足道之事動輒兵戎相見,濺血武林。我娘原本是鐘濤的一名小妾,深得鐘濤的寵愛。但是,二妾和她親生的五女竟然妒怨我娘,趁著與鐘濤共寢之時,在他耳邊搬弄是非,說我娘探得玄極心訣的下落卻隱而不發,企圖私吞。鐘濤將我娘打到半殘也沒問出結果,便將我娘關在飛燕堡的大牢裡。於是我趁著一個寒冬雪夜,守衛打盹之際,救出我娘。母女二人相依為命,一路逃到揚州,最後是這裡的前任住持收留了我們。」「這麼說起來,妳是鐘濤的…」「我是他的十四女鐘銘。」「既然如此,妳應識得鐘蕾的身分不是麼?」「妳知道鐘濤有多少妻妾和子女麼?他一共有六個妻妾,十九個子女。打從我出生以來,我連大哥、大姊的名字都不知道,連長相也沒見過,只見過和我娘身分相稱的二位小妾和她們的三位子女。」侯青眉頭一緊,聽出其中奧妙,還沒來得及開口,即聽到海靜嘆氣說道:「我娘原本是飛燕堡的丫環,在某天一個喜慶酒席後,鐘濤趁著幾分酒意強行臨幸了我娘,懷上了我。他們說,我們是下人,既使生了主子的孩子,結果還是下人,只能住在別院。因此飛燕堡的主堡我這輩子從沒踏進過一步。其實鐘濤的四、五、六妾原本都是他家的丫環。其中六妾甚至是二妾的貼身丫環。聽說是鐘濤與二妾行房之際,和二妾聯手將她霸佔以致懷胎。說到底,這一家子甚是歹毒,只要看上眼的,不管是誰的,誰家的,都會強取豪奪,非要到手不可。」說到這裡,語氣一轉,說道:「沒想到,這麼一群人全在多年前那場武林腥風血雨中死光了。」話語一落,振聲狂笑。待海靜止聲不笑後,侯青才問道:「那麼鐘燁是…」「其實他就是六妾被鐘濤和二妾聯手強佔凌辱所生下的那個孩子。」
完全出乎侯青意料之外,竟在此荒山野地聽到多年前武林恩怨的內情,而且還跟鐘蕾有關。只能感嘆命運真的太過捉弄人,既使逃了千里,恩怨的雙方依舊狹路相逢。這使得他開始遲疑起來,究竟該不該把鐘蕾交給她?依她所言,鐘蕾在此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不是當初送她來此的目的。更何況,他也不想因此錯手害了人。侯青閃了神色正要開口之際,海靜說話了:「你放心,儘管把她交給我吧,雖然她是飛燕堡的人,不過我和飛燕堡在多年前早已斷絕了關係。現在她只是布大夫的客人,我不會讓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侯青對於海靜深知人心人性之所向,忒感驚奇,她已經多次預知自己心中想說的話,心中暗想道:「此人甚是奇人,不僅心思敏銳,而且明察秋毫,或許,她對鐘蕾不會興起歹念。」旋即作揖道:「有住持這番話我就放心了。」將銀兩遞給身旁的小女尼後,抱起鐘蕾將她置在大殿上。拜別住持師徒後,跳上馬車返回布逑仁的居所。
由於鐘蕾體內藏有迷藥餘毒,為了將毒素逼出,海靜將鐘蕾放置在一處密閉的房間內,房內中央有一座由木頭製成的矩形高台,每道木板間有留有二公分的間隙,高台底下有一爐口,其中置入燒紅的石頭,熱氣透過木頭間的縫隙,灌滿整個房間。鐘蕾全身赤裸地躺在高台上,熱氣將她整個人蒸燻得渾身玉珠滿佈,豆點大的玉露遍佈全身。另外,還在她的腳底施做針灸,藉此將毒素逼出。海靜看著鐘蕾獨自暗思道:「她既然是飛燕堡的人,那麼她所學的武學自然也是雲燕十六式了?」海靜所說的『雲燕十六式』乃是飛燕堡的獨門武學。為了驗證自己設想的虛實,旋即伸出食指、中指和拇指,在任脈上從鎖骨間的天突穴開始,一路往璇璣、華蓋,再走過乳間的紫宮、玉堂等穴位,再往肚腹上端的膻中、中庭穴位,直到底部曲骨穴全探摸過一遍後,點頭思道:「果然沒錯,功力已經練有七成。」走出屋外,對小女尼說道:「等會兒她醒了,拿衣服給她,叫她來禪房見我。」小女尼應是後,海靜即前往禪房。
「妳可知道此事?」妙華夫人晃著手上的信箋,神色甚是不悅的問玉夫人。「是,屬下剛得知此事。」玉夫人神色戒慎地應道。「李璐那女人,向來行為乖張,目中無人。我把她交給妳,是寄望妳能約束她的行為。不過,自從萬宗會找上門後,她似乎就開始不安份了。這女人嗜血如命,一見有機會殺人從不放過。依我看,揚州那次衝突,大概也是她主動找上萬宗會。我記得曾下過三宮九樓沒有必要不得與萬宗會接觸的禁令,不是麼?」說到最後那句話,妙華夫人以內力加強語氣,震得玉夫人的腰更彎了。妙華夫人哼了一氣,又說道:「妳去一趟揚州,去告誡那女人,要是跟萬宗會起了衝突,贏了便罷,要是蒙受了什麼委屈或損失,叫她自己吞下去!我不會替她出頭,現在還不是跟萬宗會正面開戰的時候。」「是…」當玉夫人正要轉身離開時,妙華夫人又喝道:「還有!叫她把七年前從我這裡偷走的東西還我,我本不想追究,但以現在情勢,那東西放在她身上實在太過危險,叫她馬上還我,要是她不還,就把她押來,我廢了她的武功!」玉夫人聽得面無血色,連聲應是。
入夜後,早已酒足飯飽的顧忠等人,快馬來到先前部下探得的那條入山大道。隱身在距離一里多處的山林裡,即可見到大道旁點亮的燈火綿延不絕,蜿蜒直通往昏暗不明的山頂上。在其山巔上可見得一棟被照得通體明亮的建築。顧忠見此光景即點頭說道:「錯不了,那上頭一定九玄天揚州的分部。」董紀芙應道:「現在關鍵在於要如何探得對方實力?而且,九玄天機構境內向來機關重重,密道滿佈,現在對方實力與地形都不熟悉的情況下,強行硬攻可能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這些話若早在前幾天說,顧忠可能不會買帳還會痛斥一頓。但是經過下午在密道和九玄天的實戰接觸後,顧忠現在很能感同身受的認同這番話。尤其現在手上的兵員已不足百人,正面強攻已不能列入考慮。顧忠沉思良久之後,終於發聲說道:「派人前去告知吳護使,請他務必拖住對方。」諸葛萍驚駭道:「可是吳護使他們只有二十二人啊,要如何拖住九玄天?」顧忠斜過頭看了諸葛萍一眼,說道:「他會有辦法的。」眼中充滿堅毅的神色,讓諸葛萍和董紀芙二人不禁渾身顫抖,殊不知這兩位護使究竟是有何通天本領,可以如此無視九玄天人多勢眾。不多時,三匹快馬向吳在方向急奔而去。諸葛萍問道:「護使,現在呢?」「近曉時分,我們偷摸上去一探究竟。」諸葛萍看出此舉並非一天兩天即可完事,甚感怪奇,便問道:「那麼吳護使那邊…」「他沒有必要打贏。」聽得此言,諸葛萍和董紀芙忽然看懂了顧忠的思路。原來,主要的目標既然是剷除揚州分部,明日之戰自然沒有必勝的需要。因為,現在他們已經找到對方的巢穴,自然是要將全力放在此處。
全身香汗淋漓的鐘蕾,對於自己為何現在全身赤裸在這熱騰騰的蒸氣房內這件事,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從醒來的那一刻起,除了感到些微頭暈、噁心想吐之外,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早上還在跟華鵲比試,敗下陣後,依稀記得自己昏睡過去了,至於之後的事就完全沒有了記憶。現在她看了這詭異的房間一眼,正要走下木床才發現自己的腳底被扎了針。她看出這些針法是用作排毒之用,心思這一定是華鵲為她施針醫術。雖不明白為何要這麼做,因為她並不認為自己身上有任何傷疾需要治療。不過只要問過華鵲就可以明白了。一想到這裡,鐘蕾開心的把針拔掉,快步走向門邊,打開門板後,見到的景色卻是一座小寺,已不是布逑仁的住所。大感震驚的鐘蕾大聲發出驚叫,守在門邊打盹的小女尼這才嚇醒,趕緊捧著一疊衣服起身對鐘蕾說道:「妳醒了?這衣服妳先穿上,免得著涼了。」鐘蕾呆看著小女尼半晌後才從她手上扯過衣服,用力甩上門板。不多時,門又再次開啟,穿好衣服的鐘蕾一臉不快的對小女尼問道:「這是哪裡?」「這裡是滌心庵,請跟我來,住持要見妳。」「住持?」
小女尼引鐘蕾來到一間禪房。輕推開門,嘎吱聲劃破寂靜的夜色,只見在陰暗的禪房中有一女尼在其中打坐靜思。由於天色過暗,看不清對方長相。鐘蕾不發一語走到海靜面前三步,即聽得閉目的海靜開口道:「妳是鐘蕾?」「妳是誰?妳怎麼知道?」海靜緩緩張開雙眼,應道:「有人託我好好看照妳幾天。」「華鵲麼?」海靜沒有回話,抖了一下禪服,步下炕台,說道:「我問妳,妳出身飛燕堡,家中尚有何人?」「妳是誰,這樣問東問西的,妳既然知道我是飛燕堡的人,就應該知道這樣跟我說話甚是無禮。」海靜微微一笑,走到一旁的櫃子,取出鐘蕾的傳家寶劍,接著又拿出一根藤條。轉身後,將劍扔給鐘蕾說道:「出招吧!」鐘蕾忒感詫異,但現在心中大有不快,正好可以和她過招出出氣。錚的一聲拔出寶劍,迅如閃電的向海靜襲出數劍,沒想到,海靜僅用四、五步走位,和手上的藤條就輕輕擋開她的攻擊。過了兩招,鐘蕾也看出端倪,隨即厲聲道:「妳是誰?為何妳也會雲燕十六式?」海靜冷笑一聲道:「妳爹沒跟妳說過嗎?妳爺爺是怎麼死的?」鐘蕾皺了一下眉頭,應道:「聽說死於當年五大心法之禍,我不是很清楚那段過去。」「妳奶奶呢?」「我奶奶?聽說我奶奶生我小姑姑時候死了。」「胡說!六夫人生了鐘燁和鐘澄,直到鐘澄十歲都還活得好好的,哪來這種鬼話!」「六夫人?什麼六夫人?我奶奶是正室孫夫人啊!」聽得此言,海靜雙眼大瞠,忒感震驚。
海靜放聲大笑,這舉止讓鐘蕾備感不解,直盯著海靜。「鐘燁,沒想到你竟然連自己的親娘都不要,幹起夤緣攀附的勾當來了!」「妳是誰?竟然如此羞辱我爹爹!」海靜轉過身來直瞪著鐘蕾,哼然道:「我是誰?照理妳應該叫我一聲十四姑,或者姑姑也行。」「十四姑?哪來的十四姑,我爹是獨子,只有一個小姑姑。」海靜挑眉問道:「我問妳,飛燕堡後山是不是有一口古井,名為明心泉。」鐘蕾聞言甚感詫異,那口井位於飛燕堡後山私地,向來只有飛燕堡的人能夠出入,所以不是飛燕堡裡頭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妳…妳以前是我家的婢女麼?」鐘蕾怎麼都不相信眼前這位女尼,於是自己替她找了合情合理的理由。海靜冷笑道:「婢女怎麼會雲燕十六式?」鐘蕾氣急敗壞道:「妳…妳偷學!」海靜狂笑道:「偷學?如果雲燕十六式可以偷學得來,那麼飛燕堡在武林的名聲也是浪得虛名。」這下子鐘蕾真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可是在武學造詣上又打不贏對方,氣得直跺腳。海靜看她氣成這樣,直言道:「妳回去問問妳爹,鐘銘是何人?」「鐘銘?妳是鐘銘?」海靜嫣笑的看著鐘蕾,卻聽到她說:「沒這個人!」臉上頓時一陣錯愕,隨即惱怒道:「妳爹難不成連族譜都燒了!」「什麼族譜?我家的族譜是刻在石碑上的,鐵證如山,上頭只有我爹和小姑姑兄妹二人。」海靜聽到此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急問道:「那麼上面記載妳爺爺有幾個老婆?」「幾個?就一個啊,我爹的親娘,孫夫人。」海靜驚駭思道:「連二妾賈芳也被除名了?這是為何?如果將我娘和我從族譜中除名尚可理解。但賈芳一向很得鐘濤疼愛,怎麼會孫夫人以下的家族成員全被抹除掉了?這其中一定有詐。也罷,先將眼前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制服再說。」
思定後,海靜轉了話鋒,說道:「妳信不信我是妳十四姑,暫且不管,妳身上的雲燕十六式已有七成功力,如果我能讓妳的功力更上層樓,妳願不願意拜我為師?」鐘蕾聽到可以提升自己的武學功力,登時雙眼大瞠,驚道:「真的?」「只是有個條件…」「什麼條件?」「妳回去問你爹鐘銘是何人。」鐘蕾嘖了一聲,笑道:「笑死人了,就為了這個?好!我答應妳。」海靜眼底露出詭異神情,說道:「最好想清楚點,回去問這問題,一不小心可是會丟掉性命的。」鐘蕾不以為然的應道:「我是他女兒怎麼可能會丟掉性命?」海靜暗自思道:「那是因為妳太不了解妳爹是個怎樣的人。」旋即說道:「那麼,明天妳再拜師吧。今天晚了,我請文心送一碗鹹竽粥給妳,用過後,她會帶妳去禪房休息。」「文心?那個小妹妹?」海靜點頭。
接到密報的吳在,隨即帶著全部手下,開始在明日將要開戰的地點及道路附近,大興土木直至天邊見曉。直到早上已時,大批海棠樓的人馬來到約戰地點時,赫然才發現到場的僅有吳在一人。這讓李璐、公孫太等人忒感驚訝。原本以為對方會大陣仗的嚴陣以待,沒想到竟然只來一人。李璐深感受辱,怒不可遏地怒道:「這是什麼意思?」吳在應道:「跟你們打,不用太多人,我一個就夠了!」
就在今晨破曉之際,李璐帶著大隊人馬出門的時候,顧忠等人早已在樹林中躲藏多時,目送他們離開。並估算了一下前去赴約的人數大約在百人之譜。由此來推斷留營的人數還有多少。但是畢竟不清楚九玄天的規模,這樣的推估仍是極具風險。只不過這對顧忠來說不是問題,因為他的目的不是要將揚州分部全數殲滅,而是向對方宣揚萬宗會的威武。
李璐大喝道:「既然他這麼想死,就成全他!」話語一落,身邊所有人馬全衝向吳在。只見他不慌不忙的執起闊刀刷刷兩聲,發出兩道刀氣,隨即將衝過來的四名九玄天部眾擊殺。他使起輕功在樹林靈活閃躲,又在亂成一團的九玄天眾人之間彈跳。出手快狠,刀刀致命,只見瞬間又多人挨刀落馬。九玄天雖然人多勢眾,但是對上武功和經驗都相當老練的吳在,卻發揮不了人多的優勢。打起來反而礙手礙腳,陣仗亂成一團。若是單人與吳在對陣,更如同羊入虎口般只能賠上性命。沒想到,才一眨眼間,就已有十五人命喪吳在刀下。就在此時,吳在忽然大喝一聲,遁逃而去。李璐見狀,下令追擊。
奔出半里,吳在倏然遁入草叢中,正當納悶之際,另一旁的樹林裡忽然射出多道箭矢,多人中箭落馬。正當疑惑之際,吳在又在前方五十步之處現身,九玄天隨即追上,這很顯然是誘敵策略。公孫太見狀大感不妙,想攔阻李璐繼續追緝,卻又礙於她的暴虐性格不敢直言。只好硬著頭皮跟著追了上去。令人意外的是,才追不到百尺,馬上又有人連馬一同栽進插滿木刺樁的陷阱坑洞。緊接著,一旁又盪出多道木鎚將大批人馬擊傷。山林高處隨即出現萬宗會的弓箭手,快手射出箭矢,射了數十箭後,馬上沒了身影,並不戀戰。氣急敗壞的九玄天部眾,瞧見眼前在樹林間以輕功彈跳的吳在,急起直追。才奔出數尺外,隱藏在土裡的絆馬繩赫然拉起,前方四匹馬均被絆倒。後方跟上來的夥伴跳過同伴上方追擊吳在,有人起身之際被後方同伴馬蹄踢擊頭部倒地不起,場面極度混亂。在後方的公孫太越看越是焦慮,可是所有人都已氣火攻心,殺意沸騰,無法制止,更別說李璐的個性更是讓他有所顧忌。最後,來到一處岩石溪流,四周都是岩石密林之處,吳在停下了腳步。這裡不利馬隊快捷作戰,只能徒步近身搏擊。九玄天等人紛紛下馬上前欲宰殺吳在,倏然間,岩石高處出現萬宗會的人馬急速射出箭矢。這波箭雨攻勢打亂了九玄天等人的步調,所有人各自急忙躲避,數人中箭倒地。吳在更是趁此良機出手相搏。
射完一波箭雨,萬宗會人馬抽出兵器,從高處攀附著樹藤以擺盪的方式殺向九玄天眾。公孫太見狀,運起內力飛身離鞍,隨即以快腿擊殺三人。駱文山抽出大刀,對上公孫太,迎面就是狠勁一劈。幸好公孫太反應機警,閃過這一刀,順勢一腳踢中駱文山的腰際,使他往後跌了數步。吳在以己身的精湛武學,連連擊殺數人。但是九玄天人數眾多,有如潮水般洶湧不斷,殺了一批又來一批。在這過程中,李璐在身邊有數名部屬保護之下,都只在一旁觀戰,並未參戰。
顧忠等人捨棄馬匹,以徒步方式悄然潛入海棠樓的所在地。他們躲藏在大道旁的樹林中潛行,每見一人即將對方拖入林中黯然滅口。從大道上一路往上潛行,已有二十餘人消失於路旁,其中有一半以上是出門辦事的婢女或奴僕。好不容易,終於來到海棠樓的大門前。顧忠指著戒備森嚴的大門說道:「我們今天不打進去,我只要那個…」諸葛萍和董紀芙循線探去,顧忠所言之物,竟是大門上頭刻著『海棠樓』三大字的匾額。諸葛萍和董紀芙這才明瞭顧忠的用意,原來以他們現在的兵力,如要剷除海棠樓已是不可為之事,儘管如此,對九玄天造成致命打擊,宣揚萬宗會威儀依舊是可行。
隨後,卻見顧忠單身一人出現在數十名門衛面前。在門衛震驚之餘,他面露冷笑,以右手掌向他們輕輕擺手挑釁。門衛一擁而上之際,諸葛萍和董紀芙帶領著埋伏的萬宗會眾隨即殺出應戰。顧忠則在雙方接戰之際,施展輕功,踩著人海頭頂,躍上大門牆面,以輕功之力藉此一路往上奔去,抵達門楣之際,奮力一踢,將海棠樓的巨大匾額卸成兩塊,旋即又向左右踢出兩腳,再將兩塊分成四塊,順手接了其中兩塊著地後,大喊道:「海棠樓滅了!」在場的門衛登時愣住,不知所以。顧忠旋即下令撤退,快步離去,留下直盯著地上匾額殘片,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九玄天部眾。
「快找!我要把他們全剁成肉泥!」李璐看著地上滿是萬宗會眾的屍首,唯獨吳在和駱文山兩人在混亂之中,成了漏網之魚。就在部下忙著尋找二人下落之時,李璐接到了更令她惱怒的消息─「本部被襲擊,海棠樓門面被拆了。」
吳在和駱文山脫險之後,快步來到和顧忠等人約定的地點會合。這裡荒山野嶺,匯集三條要道,其中一條臨近官道,是行軍進退,躲藏的好地方。早已躲在暗中的顧忠,見到是吳在到來,隨即率同眾人現身出面問道:「如何了?」吳在嘆道:「對方人多勢眾,就只有我倆脫險,其他全都被滅了。」顧忠很清楚光憑吳在手下那少數二十人在和李璐的百人隊對抗確是難事。既使吳在身懷絕技,面對百人隊的武力,能夠脫險已屬驚險。吳在反問道:「你們那邊如何?」顧忠向部下使了個眼色,將海棠樓的匾額殘片拿出來。吳在見到,放聲狂笑道:「如此甚好,這下子回去對會主也有交代了。」顧忠應道:「眼下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回程,稟報會主知情。」「甚是!這九玄天甚是怪奇,再和他們這麼蠻橫硬幹下去,對我們萬宗會的統一大業恐怕不利。」眾人議定之後,隨即上馬全程趕回武萬雲莊。
一大早,喬可安走出客棧就伸了個懶腰,高喊道:「天氣真好啊!」梅三淵笑道:「可安不管在怎樣的情況下天氣都很好。」魚常樂搖著食指,笑道:「這就是可安的特色。」喬可安上前問道:「院主,這麼好的天氣,你要不要去找你的心上人?」魚常樂正要回話,卻瞧見眼前光景,改口說道:「就算我要去找心上人,也要等一等了。」喬、梅二人轉身探去,見到澗旗正聲勢浩大地走進潭州城,正巧經過他們眼前三十步之遙的交接街口。這時候,魚常樂等人都注意到了慕洛君身邊的絕色美人李望春。喬可安驚豔說道:「好美的女人,哪來的?」魚常樂應道:「之前聽說澗旗去了一趟洛陽茶會,我沒猜錯的話,那女人應該來自洛陽。」喬可安嘟著嘴,神情甚是埋怨的問道:「你怎麼知道?」「她身上的衣服只有在京城、東京一帶才有的奢華風格。那小子又沒去長安,所以我才會猜那女人來自洛陽。」喬可安眼神充滿欽佩的緊緊摟著魚常樂,往他身上一靠。才剛靠上去,就被一個孩童拉著衣袖問道:「姊姊,你身邊那位是魚常樂魚公子嗎?」「是呀,有事麼?」孩童遞上一封書信就跑了。一看到信封署名綠珠,喬可安就很不客氣的把信塞給魚常樂,說道:「你的心上人來信了。」魚常樂錯愕地打開信箋閱覽,隨後往一旁的賣豆奶燒餅的攤販火爐中扔去。梅三淵見狀問道:「怎麼了?」「她剛得知澗旗這兩天就要回到武萬雲莊,因此,最近幾天可能無法脫身。」喬可安驚道:「這麼巧,還真的剛好到了。」梅三淵悄聲說道:「院主,要去打聽一下麼?」「不用!你忘了山莊每年都會參加茶會麼?我想莊主應該比咱們清楚洛陽發生了什麼事。」說著以哀怨的語氣說道:「走吧,咱們四處去逛逛,別忘了,晚上還得赴喬可安師姐的約呢。」聽到梅月不會出現,喬可安揶揄的笑道:「見不到愛人就沒精神了啊?你以前不會這樣啊。」「那是因為以前在忙著找愛人,精神當然好了。」
澗旗要回到武萬雲莊面見會主,十二武昭儀都必需在場伴隨。因此,一早就召集了所有武昭儀,準備會同慕喚群接見澗旗。梅月一邊擔心著魚常樂,一邊又得要應付這種嚴肅場面,心底著實有些小小哀怨。跟著姊妹們一起跑向前聽大堂的方向,在前往前廳大堂的走廊上先行集合,等會主到來再一同進入在大廳。可是,今天負責召集的人卻是杏月,並不是元春。她看了一下左右的姊妹們,望見元春和慕喚群從遠處走來,她隨即肅立站好。慕喚群來到武昭儀面前,對一旁的部屬問道:「人呢?」「回會主的話,澗旗旗主與護使已在大廳等候。」慕喚群「嗯」的一聲,豪氣地邁開大步走向大廳。元春遞上首位,帶領所有武昭儀一起跟在其後。走到前往大廳的兩個入口時,武昭儀會分為兩隊,分別從左右兩邊進入。慕喚群和元春會走右邊那道出口登上主位,蘭月以降的六位武昭儀則從另一邊進入,分列於主位的另一邊。站位則以首位在主位兩側依次向外遞減,也就是說,站在慕喚群左右的會是元春和蘭月。
當所有人都就定位後,梅月發覺慕洛君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不似風光凱旋歸來的神色。果不其然,他一見到會主坐上主位後,猛吞一口水,拱手朗聲道:「澗旗奉命前往洛陽宣揚萬宗威儀,我旗武勇,萬宗旗幟所經之處,萬人臣服,莫不擁戴。」話才說到這兒,慕喚群就問道:「聽說你的寵妾倪蓁蓁死了…」慕洛君聞言怔了一下,慕喚群隨即說道:「你好像也沒傷心太久,馬上又找到一個更好的,聽說還是洛陽青樓紅牌。」慕洛君聽到此處,高舉作揖的雙手,不禁微微顫抖。假使,慕喚群連這件事都知道,那麼剛說的那些對他來說等同胡謅瞎扯。只是,慕喚群沒有當眾給慕洛君難看,只是透過這件事提醒他要說實話。慕洛君連忙應道:「洛陽六字侯聯手對付我萬宗會,並揚言洛陽永不服入萬宗會麾下。」慕喚群看了立在一旁的聞安詳和隗山一眼,旋即說道:「這樣你也回來?」慕洛君和黑潭四怪聽得此言,紛紛跪下,急道:「屬下有負所託,罪該萬死。」聞安祥和隗山在一旁冷眼看著澗旗等人。慕喚群說道:「是該死,但還不是現在。現在顧忠和吳在去了趟揚州對付九玄天,等他們回來,再來決定怎麼處理你們這次的失職。」說著,手掌往前一揮,將澗旗眾人全斥退。
慕洛君一回到自己的住所,也是澗旗的總部『洛水春園』,慌忙地衝進李望春的房間,喊道:「心蘭!心蘭!」李望春急忙從房內走出來慌忙問道:「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的?」「快走,我派人護送妳到我的別院。」「別院?為什麼?」「我爹知道妳了。」「那好啊,我正想找個時間去拜見令尊,向他請安問好。」李望春慣以人情交際看待此事,完全無法體會慕洛君慌亂背後的原因,甚至連萬宗會是什麼組織,武萬雲莊是什麼地方都毫無頭緒。慕洛君哀道:「不行啊!妳不知道我爹那脾氣,我在洛陽搞砸了他交代的事,現在他知道妳的存在,一定會拿妳祭旗啊。」聽到「祭旗」二字,李望春這才有所警覺地說道:「洛陽?你不是去洛陽經商辦事而已麼?」「妳以為我是怎麼將妳帶走的?」李望春愣了一下,隨即又說道:「世上哪有親爹會殺自己兒子的愛人?這太不講理了!」「那是因為你不是萬宗會的人。」李望春甩了一下衣袖,哼然道:「怎麼的不是,自從慕公子替我贖身之後,我就是慕公子的人了,怎會說我不是?」慕洛君無奈說道:「妳是我的人,對他們來說不是萬宗會的人呀!」李望春眉間一蹙,撇過頭去,作勢不理。慕洛君直言道:「我在潭州附近的揚水鎮有一處別院,那裏連我爹也不知道,我送妳去那裡,先避一陣風頭再說。」李望春依舊不為所動。慕洛君也不搭理,直對她的三名隨身婢女碧蓮、荷玉、香琳說道:「快收拾細軟,只收重要的東西就好,其它東西我會派人送過去。」「站住!」李望春喝住三名婢女,轉頭對慕洛君,哀泣道:「我才剛與你相逢相識,溫體未熱,就要與你分離,我不要!就算會死,我也要死在這兒!」「先活著我們才有再相見的明天啊,現在死了妳叫我以後怎麼辦?」
一句『妳叫我以後怎麼辦』著實打動了李望春,但是她身在青樓,期盼自由之日已久,沒想到,好不容易盼到這天到來卻又迎來分離的局面,這自然不是她想看到的。更何況,她身為青樓頭牌甚久,個性也非隨俗浮沉之輩,在這當下自是頑抗到底。只是,萬宗會真的不若她以往所見過的客商,只要據理頑抗就能了事。
這時,常欽忽然現身拱手說道:「旗主,元春來了!」既然武昭儀都找上門了,意思就很明白了。慕洛君情急之下,出手把李望春敲昏。他抱住李望春後,交給常欽說道:「常護使,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麻煩你把她護送送到朝鳳園,這件事除了你,別讓其它人知道,一切拜託你了。」朝鳳園就是慕洛君口中的別院。常欽抱過李望春點頭應道:「是,旗主,我會挑選親信屬下一同護送前往。」「快,我去擋一下元春!」說著便往前廳跑去。常欽對婢女說道:「快收拾東西!」三人手忙腳亂的把細軟收了,跟著常欽往後門跑。不多時,一台馬車和二十匹快馬從後門的小徑悄然離開。
慕洛君來到大廳,一見到元春就雙臂大張,吆喝道:「呦,元春啊,怎麼會來洛水春園,有何貴幹啊?」跟著元春一起來的還有杏月、梅月、榴月、良月和季月五位武昭儀,聲勢甚是恫人。元春從長椅上立起身來,向其它五位武昭儀駛了眼色,五人旋即衝入後院。元春面無表情直盯著慕洛君,半晌也不說一句話,顯然不把他這位旗主當一回事。
衝入後院的杏月等人,逐一搜查各個廂房,有些女性成員的住房,還被武昭儀徹底翻查的行徑嚇得尖叫連連。最後就連浴室、廚房、下人住房也不放過,也全被搜了個底朝天。慕洛君面對元春如此橫行霸道,目中無人的行徑,也只能忍氣吞聲。杏月帶著其它武昭儀回到大廳,拱手道:「沒有!」元春厲色問道:「人呢?」慕洛君挑眉笑道:「誰?」「李望春!」慕洛君很意外她們竟然連名字都知道,鎮定了一下心神,笑道:「那是耳語吧,我是在洛陽見過李望春,她是洛陽第一紅牌,當然要去見識一下…」元春沒等他說完,大聲喝道:「我說人呢?」慕洛君面色凝重地盯著元春,眉間透出怒火。元春逼問道:「你們進城的時候,有人看見了,別跟我指東說西。我再問一次,人呢?」慕洛君語帶怒意的說道:「洛水春園上下妳們都翻遍了,還問我要什麼人?少在洛水春園亂來,這裡可是澗旗的地方,不是武萬雲莊。」話語一落,澗旗部眾紛紛圍上前來。這時桂月忽然跑進來,在元春耳邊低語了幾句。只見元春白了慕洛君一眼後,喝令道:「我們走!」慕洛君看著武昭儀離去的身影,眼底有說不出口的怨懟。
元春來到後花園面見慕喚群,見到他正拿著花剪在修剪園裡的花卉,旋即拱手道:「會主!」慕喚群頭也沒回的說道:「沒找到人,對吧?」「是!」慕喚群這才轉過身來,看著元春,說道:「有時候,妳也要學著拿捏一下分寸。」元春欲言又止,眼中透出一股無辜的神情,彷如受了委屈。慕喚群抬起元春的下頦,問道:「有時候我都會想,是不是流掉孩子這件事對妳打擊太大,才導致如此結果。」提起這件往事,登時讓元春雙眉緊蹙,眼底似乎有淚水在打轉。情緒幾乎要爆發,只是身上的武昭儀服又迫自己把這股洪流強壓下去。只是,這麼強烈的情緒總是無法完全隱藏,既使像元春這般擅於不表露自己思緒的人,都無法避免。慕喚群發覺元春的異狀,將四下的婢女、守衛斥下,雙手後收,點頭道:「現在沒人,妳想說什麼,說吧。」元春沉了半晌,才以哀怨低沉的聲音道:「我都是為了你啊!」說著淚水滾滾淌過雙頰。元春的這句話儼然是在對自己的愛人說話而不是會主。慕喚群就是深知元春的個性如此深藏不露,所以才會將下人全都支開,讓她說出心底話。慕喚群一股勁的從腰際摟過元春,笑道:「妳當然是為了我,妳不但要為了我生,也要為了我死。」元春凝視著慕喚群半晌,說道:「從與會主相遇的那一刻起,會主就是我的一切。」說著雙手搭上他的後頸,獻上深情的香吻。
彩荷坊整日熱鬧歡愉,歌舞繽紛,前面忙得不可開交,在後院的頭牌「金香四蘭」也是應接不暇。婢女們忙進忙出的端送酒水、美食之外,還忙送藥方、熱水、白布等床笫需品。整個後院人頭鑽動,川流不息。在這業務繁忙之際,個個國色天香的四大頭牌香閨繡閣之間的消長,即可窺見一二。其中珠蘭以美妙的歌聲和舞姿攏絡了不少歡客,玉蘭能言善道,溫香軟玉,是文人的流連之所,春蘭體態穠纖合度,軟玉嬌香,又討人歡心,是四大頭牌中的首位,蕙蘭則出身武林,是四大頭牌中唯一會武功的人,脾氣也未若其他三位來得柔情似水,過去還曾和客人發生過衝突。因此,四大頭牌中,她的客人是最少的一位。不過仰慕她美貌而來的人依舊不少。只是,不若其他三位頭牌來得笙歌鼎沸不絕。
這天,日薄西山,蕙蘭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後,其他三位頭牌的閨房依舊熱鬧不已,蕙蘭背對著自己冷清的閨房,眼底有股難以明意的神情。她等了快一天,人依舊沒出現。婢女倒了一盆水走進房時,剛好經過立在門口的蕙蘭身邊,於是說道:「小姐,郭公子還是沒來,對吧?早點休息吧,你今晚不是還有要事?」蕙蘭點頭應道:「嗯,我出門後都交給妳了。」「是!」「去準備晚飯吧。」婢女作揖一拜後,即走往伙房前去領取晚餐。蕙蘭展開輕功往一旁最高的樹端上飛去,穿著一身華麗,倚在樹上看著繽紛潭州城的夜色,是她平日閒暇無事時的興趣。
顧忠等人兼程趕路渡過長江,來到對岸的潤洲城稍事休息。他們尋了一家大客棧,以萬宗會的名義包下這家客棧的整層二樓客房。原本住宿其中的房客均被驅趕出門。當中有些房客是武林門派,受此待遇,想要上前討個公道,一見到對方是勾魂四魔羅的顧忠和吳在,紛紛都打了退堂鼓。諸多房間中,有一間房是專門用來存放被拆下來的海棠樓匾額,除了用一大塊白布包裹之外,還特命十人專責看守。
夜裡,用過晚飯後,駱文山捻手捻腳的來到諸葛萍和董紀芙同住的房間,輕輕敲了門。諸葛萍開啟了一小道門縫,不好氣的問道:「駱衛軍,有事麼?」「我剛想到一件事,要過來和妳和董衛軍商量。」諸葛萍語氣甚是不快的問道:「甚麼事?」駱文山面色凝重地看了一下四周,伸出一掌,往諸葛萍的臉上按下,硬是將她推入房內,閃身快步跨入房中,趕緊關上門。諸葛萍正要發怒罵人,駱文山伸出食指點在嘴上,噓聲連連道:「別出聲啊,萬一被那兩個殺人魔聽到就不得了了。」諸葛萍挑眉問道:「到底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這時駱文山才發現在屏風後,背對著他的董紀芙正巧剛洗完澡,要穿上衣服,溫香軟玉的誘人背肌曲線頓時讓駱文山看得出神。董紀芙發現駱文山直盯著自己發愣,白了一眼後也不當一回事。因為這對曾是邊疆玉門關軍妓的她來說,早就習以為常。只見她動作迅捷優雅的套上衣服,綁上衣帶。
諸葛萍很氣不過地說道:「你是來看人家洗澡的嗎?有什麼事快說啊。」駱文山這才回神說道:「妳們還記得上次在揚州抓到的那個小丫環嗎?」剛穿好衣服一頭濕潤的董紀芙,邊綁衣帶走過來應道:「記得好像是個叫雀喜的孩子。」「就是她!」諸葛萍疑問道:「她怎麼了?」駱文山環視一下四周,低聲道:「妳們還記得李璐…」諸葛萍吼道:「大聲點啦!」駱文山提高音量道:「妳們還記得李璐那女人怎麼說那丫環的身分嗎?」諸葛萍反應明快答道:「那是她娘的隨身丫環啊。」「那麼妳們還記得李璐掏出百煉斷經針時,顧忠問了什麼?」董紀芙應道:「妳和李星梅是什麼關係?」三人沉了半晌,登時大叫一聲。駱文山面色凝重的點著頭,說道:「這就是我來找妳們要談的事。」董紀芙疑道:「同一個人嗎?」諸葛萍伸出雙手揮舞著,直呼道:「等一下,等一下,你說這件事要找我們談,為什麼?」駱文山低聲道:「李星梅是何人,她可是二十二年前把武林鬧得腥風血雨的魔頭。」董紀芙眉間透出怨氣說道:「也是害了恩人的傢伙。」駱文山又說道:「妳們想想看,我們身在萬宗會,這種事可是不能亂說啊。要是上頭的人追究起來,你想來揚州幾次?」一說到揚州就讓諸葛萍滿心愴痛,揚州猶如是她的傷心地。聽得此言,不禁眉頭緊皺,揪著一張臉。董紀芙問道:「雀喜那件事,應該除了咱們三人,沒人知道了吧?」諸葛萍神情痛苦的點頭。駱文山又說道:「沒記錯的話,除了咱們三人,唯一活著回來的一名隊員,隔天被調去出差,聽說死在外頭了。所以應該只剩咱們三人了。」諸葛萍眉頭緊蹙,面色凝重,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來,指著駱文山直點頭,接著無力趴到桌上。董紀芙雙手扶在諸葛萍的肩上,試圖要安慰她。駱文山說道:「雖然,萬宗會現在正在拓展武林統一大業,但是,說真的,一想到二十二年前那場武林紛爭,這件事我寧願閉口不談,隱而不宣。」諸葛萍抬起頭來,問道:「怎麼了麼?你有親人或師門的人牽扯在其中?」「那時我才七歲,我只記得,我爹、我師祖、師祖母、師伯、師叔、師兄,師姊…」諸葛萍攔下駱文山問道:「等一下,你不用每個都講,重點是什麼?」「我師門其實跟我家淵源滿深的,可以說是我家就是我的師門,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跟我有血緣關係。」董紀芙想了一下,說道:「你們師門本身就是大家族,你爹是師門的一份子,你們父母輩的師兄弟姊妹的子女自然也都加入師門。」「嗯,就是這樣。其中很多夫妻都是師兄妹或師姊弟聯姻。」「然後呢?」諸葛萍雙手一攤問道。「全師門上下近八百多人,因為那場武林紛爭,無論男女老少,全都逐一亡命在與各門派的鬥爭之中。想離開的,也都被仇家追到天涯海角屠滅殆盡,最後就只剩我一個。」諸葛萍和董紀芙聞言不禁大感震驚,諸葛萍直言道:「比我們鬼羅門還慘!」董紀芙用手背拍了諸葛萍肩膀,要她說話注意點。「我會活下來,是因為被壓在屍堆下,僥倖逃過一劫。」「或許你也有師門的人和你一樣沒死。」董紀芙安慰道。「不,我從屍堆中醒來後,花了二十多天在師門本山尋找活口,依照師門名冊清點屍體。最後經過清查後發現,師門名冊上的人全都死了,就只剩我一人,一個都沒少。」
董紀芙倒了杯茶遞給駱文山,他執起茶杯,一飲而盡後說道:「雖然我們是萬宗會的人,但我是堅決不會將這件事呈報上去。要是有所差池,不論結果如何,都不是我們所樂見的。」諸葛萍問道:「你所說的差池是指…」「妳們想想看,這件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萬一九玄天的大教主真是當年的李星梅,未來武林將又再掀起波瀾,這是我最不樂見的。二是,如果是假,妳們認為以萬宗會的立場,我們會有何下場?」諸葛萍抬頭看著董紀芙,只見她點頭說道:「假使九玄天大教主真的就是李星梅好了,將來這件事要是有曝光的一天,只要不是從我們的口中說出,至少,我們都能置身事外。」駱文山激動的說道:「沒錯,就是這樣!」「如果,李星梅真的沒死,還要在武林上興風作浪,那麼,我們也無可奈何。至少,眼下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諸葛萍想了一下,應道:「好吧,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們就當沒這回事。況且,眼下也沒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兩者是同一人。我們就衷心期待九玄天大教主千萬別是李星梅。」最後那句話,說得甚是哀戚神傷,猶如見到鬼神般顫慄。
婢女收拾了碗盤,正要走出房門時,轉身對蕙蘭說道:「對了,剛在伙房老鴇對我說了,她要我轉告您,這個月您還少了三成的基數未交數,她提醒您這個月別遲交了。」蕙蘭面色凝重的應了聲:「我知道了!」彩荷坊規定除了樂師和下人之外的每位青樓女子,每隔二個月都要繳交一定金額的收入,尤以四大頭牌的定額數最高。
走出房外,看著其他三房頭牌的香閨繡閣依舊杯觥交錯,笙歌不斷,蕙蘭心底頓時一股惻愴襲上心頭,眉頭重了許多。抬頭看了月色,雖然未到二更時候,她依然換上輕便衣裝,先行離開這個令人惆悵的地方。她蒙上了面巾,以免被熟識的客人認出。一路飛奔在熱鬧的街道屋脊之上,直往城北郊外。不多時,她來到郊外的一處早已廢棄的木造景教禮堂。她推開門,走了進去。牆頭高處敘述著景教故事的彩繪琉璃,雖然蒙上厚厚的塵土,透過月光,依舊耀眼。走至前方主講台,赫見後方躺著一具高大的白骨。這是來自波斯的傳教士,在當年和此地的宗教團體和信眾,在宗教意見上發生齟齬,又在有心人的煽動下,導致此處被毀,眾多傳教士被殺,官方為息民怨,低調處理,以致這些白骨至今無人處理。再往講台旁的內室走去,輕推開門,裡頭竟還有五、六具白骨堆疊在其中,身上穿插多支箭矢。從衣著可以判斷出來,這些白骨中有三名女性。蕙蘭回到大廳,坐在其中一條長椅上,看著這棟蛛網塵封、破敗頹傾的建築和朽化的屍骨,在這月光朦朧,唧嘖不輟的夜晚,緩緩憶起當時師門的種種情事。
「那時候的師門雖然是上下才二十多人的小門派,可是,和可安他們在一起,日子過得也是很開心…」蕙蘭不自覺的喃喃自語道。種種過往回憶,倏然湧現在眼前…
那時候,我才十六,可安也才十三歲吧…
「師姊,我們採了這些果子回去,曬成果乾,這樣將來練功的時候餓了,我們就有東西可以吃了。」喬可安天真的說道。譚再男贊同的應道:「好啊,多採一點回去,那些男生可是很會吃的。」喬可安「嗯」的一聲,奮力的從果樹上多採了些果子下來。直到把籃子裝到裝不下為止,二人才開心的一搭一唱的往山崖邊的師門所在地走去。走到一個偌大的山崖洞窟,前方以木頭建起簡單的圍牆籬笆,大門也是拼接木頭用粗繩綑綁而成,並不是什麼工匠手藝的花俏門板。進到大門內,同樣也是原始的草地和岩地,所有眺望高塔、竹籬、馬廄都是用簡陋粗略的手法製成,整個感覺看起來,簡直跟臨時軍營或土匪窩沒什麼兩樣。兩人再往內走去就是一個大山洞,所有住房、處所都是依照這山洞的地形建立的。建築工法和外頭比起來,雖說有較像一回事,但實際上也是很粗糙、簡陋。二人來到廚房,將果子交給今天負責下廚的師姊和師妹後,便一溜煙往後山高處的溫泉跑去。
忙了一整天,全身汗流浹背,兩人一來到溫泉旁,便脫了衣服,噗通噗通往池子裡跳。師姊妹兩人彼此互相幫對方擦背、洗頭。喬可安開心的說道:「師門這裡最好的一點,就是有這溫泉,這樣不管什麼時候想要用熱水,都不用燒柴了。」譚再男邊擦著喬可安的背邊說道:「對呀,聽說別的門派,劈柴、砍柴、擔水、燒開水都是基本功,在咱們這兒可全都免了。」「不對,燒柴還是得燒啊,不然我們怎麼吃飯?」譚再男潑了喬可安一臉水,說道:「妳就知道吃。」說著雙手伸到前面捧起喬可安豐碩的雙乳,輕輕拍撫泛起陣陣水波,說道:「妳看看,妳才幾歲,就撐得這麼大,都有我的二倍大了,再吃下去,妳不怕『胖』嗎?」喬可安轉過來搥著譚再男,笑道:「誰胖了?我只是比妳早熟!」「什麼早熟?全師門上下就數妳最天真,都十三歲了,說話還跟六歲娃沒什麼兩樣。胸部變大不叫早熟好嗎?」「不然叫什麼?」「叫…胖!」「妳才胖!」兩人開心的在溫泉中打打鬧鬧,互相潑水,玩得不亦樂乎。
忽然間,譚再男聽到溫泉上方的草叢處發出沙沙聲,登時抓住喬可安,發出「噓」的一聲,喬可安不解問道:「怎麼了?」「妳有聽到嗎?」「聽到什麼?」喬可安還是沒意會到譚再男所說的事。當她看到譚再男直盯著上方的草叢看時,才轉過頭望去,問道:「怎麼了麼?」「妳剛有聽到什麼動靜嗎?」「動靜?」倏然喬可安「哦」的一聲,笑道:「師父說這一帶常有野兔或野貓,有時還會有穿山甲,沒什麼好奇怪的」「是嗎…」譚再男半信半疑的直盯看著那草叢。
「可安,是嗎?真的是這樣嗎?」蕙蘭抬起頭看到月色已差不多將近二更,便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走出這座廢教堂。
來到約定的地點,喬可安等人早就已經等候多時。魚常樂見到卸下金壁輝煌耀眼妝飾的蕙蘭,依舊風情萬種,溫柔嬌媚,不禁嘆為觀止。喬可安把魚常樂微張的嘴合上,說道:「看什麼,口水快滴出來了。」魚常樂應道:「哎呀,自古英雄多風流…」「你是英雄嗎?」被問得語塞的魚常樂一時說不出話來,忽然喬可安摟住魚常樂的手臂,開心嗲道:「你是我的院主,我才不要你當什麼英雄。」魚常樂尷尬的笑了二聲。梅三淵說道:「好了,可安,妳師姊來了,辦正事吧。」喬可安走上前去,舉起右手在眉尾往外揮手說道:「呦,師姊,好久沒跟妳好好聊聊了,今晚我們來聊個痛快。」說著轉身擺手,指向一棵樹下鋪著布巾的地方,上頭有一張長几,桌面上有各項小菜,一旁地上還有三甕酒,從濃濃撲鼻的酒香來判斷,應是桂州產的三花酒。譚再男看了一眼酒甕,心會一笑,那是她愛喝的酒。魚常樂拱手說道:「譚姑娘,呃…還是叫妳蕙蘭?」蕙蘭冷言道:「都可以。」「請!」蕙蘭也對應的擺手請禮。
坐定後,梅三淵倒出四碗濃烈的三花酒後,魚常樂拱手說道:「譚姑娘,我是喬可安的當家魚常樂,這位是右副使梅三淵。今天有幸能在此地與可安的師姊相逢,也算是緣分。來!在此良辰明月,我敬妳一杯。感謝妳把可安教得如此出色。」「魚當家,你客氣了。」四人一飲而盡。魚常樂轉向喬可安說道:「妳有什麼想問妳師姊的,現在可以問了。」喬可安點頭後,問道:「師姊,妳能說說當初為何離開師門嗎?妳可知道,自從妳離開後,師父每天愁眉不展,悶悶不樂,哀歎連連,沒有一天開心過。最後,竟然就這麼離開人世了。他老人家實在好可憐…」蕙蘭吐了一氣,問道:「可憐?可安啊,妳知道師父是怎樣的人嗎?」「師父?」喬可安瞠大雙眼應道:「和藹可親,教導嚴厲,執法嚴謹…」「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咦?師姊,怎麼了?不然妳認為師父是怎樣的人呢?」蕙蘭看著喬可安半晌,才說道:「妳是師父最疼愛的弟子,直說了,妳也不會信。不如,我直接說妳不知道的事。」「不知道的事?」
「妳還記不記得師門後山那口溫泉池?」喬可安點頭應道:「記得!」「那麼妳記不記得十三歲時,我們一起在溫泉池洗澡,我曾跟妳說過,溫泉後好像有奇怪的動靜這件事?」喬可安搖頭表示不記得了。原本生性樂觀天真的喬可安,向來就不太會懷疑人,也不會有太多奇思怪想。要她記得這些沒放在心上的怪事,確實是不大可能。蕙蘭也明白喬可安的本性,接著說道:「妳不是跟我說,那是山裡的野兔、野貓在亂竄。讓妳猜猜看,一個月後,我回到那兒查看時,我看見什麼了?」喬可安愣頭愣腦的問道:「什麼?」「師父!」「師父?」不只喬可安感到詫異,魚常樂和梅三淵也同樣感到震驚。蕙蘭點頭說道:「其實溫泉池上面那裏並非絕壁,有一條羊腸小徑可以通往上頭,也剛好只能走到那裏就沒路了。再讓你猜猜看,那條路是從哪裡開通過去的?」喬可安「唉呦」一聲叫道:「師姊,妳別玩我了,直接說吧!」「師父禪房的一道窗櫺。」三人聞言同時發出一聲「啊!」。魚常樂問道:「譚姑娘,妳是如何得知的?」
「有一天,我奉命去整理師父的禪房,當我一進到禪房內,卻發現意外多了一道窗櫺。後來才在窗櫺底下發現有一卷畫軸,拾起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平日這道窗櫺都被這幅山河大圖給擋住了。師父還在畫的後面加了一道厚重的黑布,防止白晝時日透光被發現。我好奇的探出窗外,發現竟然是一條小徑,於是,我便跨出窗外,想看看這條山徑究竟通往何處,為何平日要將它遮住。沒想到,這一路往上走,竟然就是溫泉池上方的草叢。」三人聞言面露驚色的面面相覷。喬可安驚懼的問道:「那也不代表師父會做出違反常倫的事吧?我們可是他的弟子啊!」魚常樂拍著喬可安的肩膀,要她稍安勿躁。
蕙蘭面露冷笑道:「是嗎?後面還有呢。」喬可安面色越來越凝重,很害怕接下來會聽到什麼令她無法接受的事。「後來我去問師父,為何要將那道窗櫺遮住。師父忽然氣急敗壞地將我拖進懲戒房訓斥。他說我壞了師門規矩,違逆師意,必須加以重懲。我問是壞了什麼規矩要受罰?他在我耳邊跟我說,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這就是壞了規矩。」喬可安聽到這裡已經六神無主。只見蕙蘭還未說完的繼續說道:「之後我不是有段時間被調往明德陵?」喬可安點頭。梅三淵問道:「明德陵是什麼地方?」喬可安應道:「師門歷代師祖的墳穴。」蕙蘭問道:「妳知道我在那裏發生什麼事麼?那段為期四年多的時間,是我決定逃離師門的主因。」喬可安這次沒再說話,她想等蕙蘭把話說完。
「從我被關進明德陵的那一刻起,師父每隔五天就來一次。每次來都會送來七天的米糧,讓我自行在墓穴中自炊飲食。每來一次都要我陪他縱情交歡,做盡淫媾汙穢之事。他跟我說,我是他的寵妾,不是他的弟子。所以,要留在這裡服侍他一輩子。」喬可安頓時拍桌怒道:「不可能!師父不是那種人!」蕙蘭冷笑道:「我就說妳不會信。」說著呵呵大笑。魚常樂問道:「為何四年後才離開?」「因為這段期間我的武藝未精,對墓穴的地理環境不熟。於是,我隱忍心中的愴痛,積極練武,尋找可以逃出墓穴的方法。終於在四年後被我摸索出一條通道,那是一條密道,很顯然連師父也不知道。因為,我曾探過師父的口風,關於這墓穴的來歷,只說他大都只是來這裡祭拜,對這裏面的一切並不熟悉,以前的師祖也未提過。所以,我很肯定師父一定不知道這墓穴裡有密道機關。」
聽到此處,喬可安依稀憶起當初,即說道:「我記得那天,師父去了一趟明德陵,沒多久,忽然像著了魔似的跑回來問東問西的,到處問人有沒有人看到妳。我覺得奇怪,妳被調往明德陵這麼久,怎麼會突然跑回來到處問人有沒有看到妳。沒幾天,師父就病倒了,侍候師父服藥的師姊跟我說,師父一直喃喃念著妳不見了,不告而別,逃離了師門之類的話。可是,師姊,我知道妳不是會逃離師門的那種人。因此,我一直對這件事有很大的疑惑。沒多久,師父在三個月後就過世了,沒留下一句遺言,沒任何交代,也沒人接任掌門。說真的,當時也沒有人能撐得起掌門這職位。因此,弟子便各自散佚了。十個月後,我也就加入了…」說到這裡,魚常樂忽然摀住喬可安的嘴,說道:「我家!我家是做生意的,剛好我家在招募鏢師,可安呢,身懷絕技,剛好就成了我家的得力助手。直到今天,她成了我的隨身護衛。」蕙蘭問道:「對了,還未請教魚公子是做哪門子生意?」「篸茸,我是做篸茸生意的,往來經商南北和西域。今天會來潭州也是恰巧經過,來此遊歷。」喬可安扳下魚常樂的手說道:「我是…」大腿邊上忽然被人用力捏了一下,喬可安登時發出嬌嗲叫聲。蕙蘭看得有些錯愕,問道:「怎麼了?」喬可安嬌羞的要打魚常樂,梅三淵趕緊執起酒碗說道:「對了,蕙蘭姑娘,來,我敬妳一杯。」說著,和蕙蘭開口暢飲,大啖美食。魚常樂趁機附到喬可安耳邊叮囑道:「這裡是潭州,妳師姊跟萬宗會有沒有關係還不知道,別洩底了!」,只見她悄聲哼笑道:「你就這時候才會對我動手啊!」魚常樂愣了一下,揚聲說道:「對了,可安,妳不是還有什麼事要問妳師姊的嗎?」喬可安點頭「嗯」了一聲,問道:「,師姊,妳後來怎麼成了彩荷坊的四大頭牌?」
蕙蘭吞下茴香烤羊肉後,吐了一氣,說道:「我逃出墓穴後,浪跡天涯,這段期間我四處打雜,當過染布坊女工,製茶坊的採茶工,還曾和一群結夥說要打劫官府銀車的土匪為伍。結果打劫當天,一伙人十七個全被護鏢的官軍殺死,就只剩我和頭目順利逃生。後來,我和那頭目一同過了段砍柴維生的日子。沒想到,當我發現懷了他的孩子的那一天,就接到他又去打劫民宅結果被殺的消息。心想,女人獨立拖個孩子過活實不容易,於是,我趁肚子還沒大時,用藥把孩子打了。」聽到此處,魚常樂挑了一下眉,眼底閃過一絲詭譎。蕙蘭繼續說道:「一個月後,我投靠了一家小寺,成了尼姑,本想藉此常伴青燈,以了終生。我記得是剃度那一年的秋天,來了一位公子和他的二名隨從,說是上京趕考,途經此處要來進香,沒想到,他竟然趁夜晚在齋湯中下藥,將我們寺中五人全都迷昏,殺了其他四人,將我姦淫得逞。我心有不甘,恢復元氣後,便尾隨他們的蹤跡,將他們全都給殺了。之後,我便輾轉流浪來到潭州,剛好,近年武林上萬宗會鬧得很大,心想,如果待在潭州,因為是萬宗會所在地,沒人敢來此鬧事,說不定反而安全些。十四天後,我遇到了一名在彩荷坊彈奏的樂師,他說彩荷坊是潭州最多官商貴族出入的地方,要賺錢的話,去那裏最好賺。所以,我就來到彩荷坊了,直至今日,我成了四大頭牌之一。」說到這裡,蕙蘭心底突然閃過一絲靈動,看了看喬可安,想起當初他們掏付探春金的那副豪爽模樣,於是有了一道念頭。
喬可安哀色道:「沒想到,師姊妳受了這麼多的苦。」梅三淵也應和道:「蕙蘭姑娘生得如此玉貌絳唇,沒想到命運竟然如此乖舛,真是紅顏薄命。」唯有魚常樂靜默沉思,暗自道:「紅顏薄命嗎?一切真如她所說那樣麼?還是…」蕙蘭倏然抓住喬可安的手,說道:「師妹,妳別看我現在是四大頭牌,好像風光得很,其實,彩荷坊的老鴇待人苛刻,薄情寡義,我每天都有如在水深火熱之中。」喬可安哀色道:「師姊,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麼?」「不!妳有這份心意,師姊就很開心了。只希望將來有機會能多看看妳。」「師姊…」
這時遠處傳來雞啼,已是四更時分了。魚常樂拱手說道:「譚姑娘,今宵一敘,總算是了了可安的心願,待來日有緣再見。」喬可安撲上前去,抱住蕙蘭,直嚷道:「師姊…」「可安,見到妳安好無事,真是讓人開心。妳可得要好好保重。」「我會的,師姊…」忽然,蕙蘭低頭看到喬可安的胸部,說道:「這幾年沒見到妳,妳的胸部已經變這麼大了啊!」「我一直都這樣不是麼?」說著喬可安很得意的翹著嘴,哼哼幾聲的看著魚常樂。魚常樂兩眼東張西望,就是沒對上一眼。
雙方相互拜別後,魚常樂對喬可安說道:「可安啊,妳可得對妳師姊堤防點。」喬可安詫異的問道:「怎麼說?」梅三淵也不解的問道:「是啊,人家蕙蘭姑娘歷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你怎麼這麼說人家?」魚常樂以無力的語氣應道:「快天亮了,回客棧吧,有話之後再說。」喬可安和梅三淵看著魚常樂漫步走去的背影,雙雙相覷,臉上盡是茫然不解的神情。
天邊破曉之時,海靜帶著鐘蕾登上一處山崖,晨曦薄光中傳來隆隆的流水聲,附近應是有高崖瀑布。二人漫步在逐漸散開的朝霧中,每走一尺,瀑布的轟隆聲就越震耳。鐘蕾心想瀑布應就在前面。豈知走到盡頭,竟是斷崖。海靜往下一指說道:「那兒!」鐘蕾循海靜所指望去,底下是個青翠碧綠的廣大水塘,右邊遠處有道瀑布直洩至水塘中,岸邊四周都是鬱鬱蔥蔥的茂盛樹林和花卉。顯見這裡是人跡罕至的地方。瀑布底下有塊大岩石,傾瀉而下的瀑布激起萬丈水花。隱約中可見得瀑布後有一個崖洞。
「把衣服脫了!」聽到海靜的話,鐘蕾驚愕道:「幹嘛脫衣服?」「妳要到那下面那塊大岩石上練功,衣服要是濕透揪成一團會妨礙妳練功。反正這裡荒山野嶺,也沒人會來,沒什麼好在意的。」鐘蕾遲疑了一下,海靜旋即甩出拂塵捲上鐘蕾的手臂,將她扯過來,伸手就往身上衣服招呼。東拉西扯之下,全身的衣服竟然就這麼全被海靜給卸光。拉著鐘蕾身上的衣帶,順勢將她往懸崖外邊甩去,整個人就這麼光溜溜地被甩出至半空中,海靜縱身一跳,來到鐘蕾身邊,再拍一掌將她往瀑布大岩石方向推去。海靜再運起內力,在空中踩踏幾步,再甩出拂塵捲住鐘蕾手臂,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緊緊抱住後,在水上滑行幾步踏上大岩石,再將鐘蕾以盤坐合十的姿態置於石上。海靜說道:「這裡瀑布所形成的水氣,將有助於妳打通『雲燕十六式』的筋脈,我會再以內力助妳運功行氣,屆時,妳只要把握住雲燕十六式五行相通之理,好好修練,不出三十日,妳的功力修為將大有增進。」話一說完,海靜馬上盤腿坐下,伸出雙掌,往鐘蕾背上拍下,輸出內力至她體內。
常欽帶著部下來到慕洛君的別院朝鳳園,他一一囑咐部下看守各個出入口,注意形跡可疑之人。除了他們幾人之外,絕不可讓其他萬宗會的人,尤其是親衛隊的人發現。他將李望春抱入主臥室安置好後,對婢女交代這附近的地理環境後,差遣荷玉、香琳前去市場準備這幾天的米糧食材。常欽拿了平民服飾給屬下,要他們換上,並將任何會顯露萬宗會身分的旗幟、標誌、圖騰全都收藏隱匿,以免被認出這裡是和萬宗會有關的宅邸。平日,兵器也不隨身,僅帶短小易於藏身的匕首在身上,並以閒來無事的模樣,在宅邸各門口要道把守。為求真實,還要他們有時必須四處走動,必要時還可以跟附近的攤販買東西,如此才不會露出破綻。做這麼嚴密的措施,為的就是不讓人覺得這裡整天有人看守而讓人起疑。這幾名部下是從常欽最常帶在身邊的一支隊伍中選出來的,因此,常欽對這二十名部下是信任有加。
李望春悠悠醒來之際,忽聽得常欽的聲音道:「妳醒了。」李望春驚恐的坐起身來,四處張望,只見常欽站在床邊,四周是從未見過的宅邸景觀,即問道:「我在哪裡?」「朝鳳園。」「什麼?」李望春怒火中燒問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怎麼不在洛水春園?慕公子呢?」常欽冷眼看著李望春,深覺眼前這個女人簡直不知天高地厚,武林凶險,有人好意費了多大心思才能保住她這條小命,如今她竟如此張狂的質問人。於是常欽決定得好好提醒她一番,旋即冷言道:「李姑娘,妳可知道萬宗會是什麼組織?」李望春愣了半晌答不出話來。常欽又問道:「妳可知道,半時辰前妳要是沒離開洛水春園,妳不但會死,還會是怎麼個死法?」這段話說得讓李望春冷汗直流,只不過,她也不是三歲小娃,也是見過世間繁華,各色人物,再者,她的個性本就頑強,只是身在青樓,不得不諂媚取容,逢迎取悅客人。如今,已非在青樓,既使有什麼大風大浪,她相信慕洛君都會跟她一起面對。唯獨她無法理解的是,慕洛君並無遮天本領,萬宗會也非論理之地。
李望春說道:「哼!怎麼個死法?說來聽聽…讓我見識一下萬宗會是怎樣的組織。」常欽淡然說道:「還記得『元春』這個人嗎?」「你出現時就是來通知她到了。她是誰?有何本事?」這時李望春心底暗思道:「別拿衙門刑求那套來嚇唬我,那是嚇不倒我的。」「那個叫元春的女人…」聽到這句話,李望春愕然暗思道:「女的?」「是萬宗會會主慕喚群身邊的十二名武昭儀的頭領,我們私底下都稱她們為『十二妓花』。因為她們的工作之一,就是陪會主和他師父行房。會主授予她們的權責相當大,簡單來說,就是除了會主,其他人可以一概不予理會。因此,她們在萬宗會中,別說是我們這些高階幹部,就連妳心愛的慕公子,堂堂萬宗會三大旗的旗主之一,也都無法與之抗衡。」這時李望春雙眼已經撐得有如銅鏡般大。「所以說,旗主,也就是妳心愛的慕公子才會如此匆忙的要妳趕快離開。」「要是沒離開呢?」李望春問道。
「要是沒離開,下場雖然不好說是怎樣,但是絕對不脫三種情況,一、被關進黑牢凌虐致死。這個妳應該猜得到,只是手段沒有妳想像的那樣單純。狀況好的,可以保留全屍,差一點的就大卸八塊了。二、就是落入那叫元春的女人手中,聽說曾有婢女犯錯,還沒被她割刀見血,人就已經被折磨到發瘋了。人瘋了,妳以為就完了嗎?不,她們後來還將那婢女一刀一刀凌遲切成肉塊,煮成肉湯後,要那些和這名婢女同一隊的婢女們通通喝下,以記取教訓,不可再犯同樣錯誤。三、依妳的姿色如此出眾,不處死或凌虐的話,會將妳送給會主的師父享用取樂。聽說那傢伙已經將超過三十多名女人折騰得不成人形,有些受不了的都自殺以求解脫。要不就是他玩膩哪個女人,就會將對方的脖子扭斷,將屍體餵狗。」「你們萬宗會究竟是什麼地方?」李望春已經快聽不下去了,不禁失聲尖叫。「所以想死?沒那麼容易,妳不替自己想,也該替妳心愛的慕公子想想,他是多麼的難為。」說完,常欽頭也不回的走出主臥房。一走出門外,一名部下上前問道:「我怎麼不知道武萬雲莊有這麼恐怖?」常欽挑眉低聲應道:「有一半是我掰的,不這麼說,這女人遲早要鬧事。」部下閃著眼神思慮著,怎樣都分不出哪一部份是真的,哪一部份是常欽掰的。
忙完了早上的勤務,滿臉汗漬的梅月剛好經過青絲池,就打算進去洗個臉。才走到門口,就聽得裡頭有迴盪聲音說道:「現在可以嗎?」「沒關係,現在不會有人來,我觀察過了,這段時間是最少人用的。」梅月暗思道:「是榴月和荷月的聲音,她們在幹嘛?」澡池內有以青竹製成的屏風形成區段的隔間,並有竹林花卉裝飾。梅月就剛好站在竹籬屏風後,所以榴月和荷月並未發現青絲池內還有其他人。這時澡池倏然傳出荷月的嗯哼聲和水波翻動聲,池內的水面上泛出一陣陣漣漪。梅月好奇地從竹籬的隙縫中窺視,赫見兩人正在池中互相取歡。梅月當下一驚,暗思道:「榴月和荷月平日並不太親密往來啊,榴月向來做事認真,很少見過她和其他姊妹閒聊,荷月一向沉默寡言,有時甚至獨來獨往,兩人幾時湊在一起了?不過仔細想想,二人只相差二個月的年紀,又住隔壁,要說私下有來往,好像也說得通。只是,從沒見過這兩人走在一起過啊。這件事還有人知道?還是只有我不知道?找機會探探蘭月的口風好了。」梅月不再想下去,為了避免當場尷尬,趕緊閃身離開青絲池。
才跨出幾步就遇到元春,對著她問道:「有看到榴月和荷月嗎?」梅月遲疑的一下應道:「不知道,我剛走到這裡來,想去青絲池洗臉。」元春怎麼看,就是覺得她走的方向,都像是要離開青絲池,怎麼會說要去青絲池。正疑惑之際,梅月問道:「不在惜香園嗎?」「我剛從惜香園過來。」元春心想算了,不打算追究梅月的說詞,正想轉身離開,旋即又正色說道:「妳最近最好別出狀況,會主在盯著妳。」雖然梅月對這話並不意外,但是她怕這些會被在青絲池內的榴月和荷月聽去,正擔心之際,偏偏元春又繼續說道:「我是不知道妳怎麼了?自從妳私自外出那天起,妳整個人就不太對勁。那天回來妳竟然還頂撞我,說真的,要不是會主攔住我,看我怎麼修理妳!」梅月眼中閃過一絲冷顫,說道:「那麼現在妳怎麼不動手?」「因為會主特別交代不能對妳動刑。」梅月嚇出一身冷汗。元春繼續說道:「我提醒妳,下次要是再頂撞我,我才不管會主說什麼。聽懂了麼?」梅月故作鎮定說道:「怎麼現在才跟我說這些…」元春明快應道:「因為現在我才有機會私下跟妳說,在這之前,我幾乎每天都在侍候會主。」說完即轉身離去。
梅月快步奔入青絲池,錚的一聲拔出配劍,馬上跳入澡池,一臉肅殺指著抱在一起榴月和荷月,問道:「全聽見了?」兩人點頭。「最好別聲張,要是我從任何一個姊妹那裡聽到這件事,妳們兩人今天的事也會曝光,知道麼?」二人又再點頭。梅月收下配劍,說道:「動作快點,元春在找妳們二人,還有,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榴月問道:「因為洛水春園那件事麼?」梅月和榴月當初都在場,因此,梅月很清楚榴月的意思。她吐口氣應了句:「大概吧。」便轉身離去。荷月悄聲道:「沒想到,梅月姊會頂撞元春。」
侯青送走了鐘蕾,圖了個清靜,如今在這晴空萬里之下,躺在屋外的躺椅上,徜徉在舒適的微風和茶香中。散落一地的藥書典籍,隨風飛舞發出拍拍聲響。正當他悠然自得之際,有陣急促的腳步聲向他奔來,當他張開雙眼時,一雙大掌就已飛至面前。侯青趕緊翻身跳走,從欄杆上翻了幾番至外面的草地上,定睛一看,笑道:「好久不見啊,怎麼一見面就動手呢?」布逑仁指著地上散落的藥書怒道:「你看我的書,喝我的茶,霸佔我的住屋,還問我為什麼動手!」侯青尷尬的笑了幾聲,這時布逑仁發現屋內似乎有異狀,快步奔入屋內一看,不禁失聲大吼道:「我的藥材和藥粉!」怒氣衝天的布逑仁來到屋外,伸出二指直指侯青怒道:「聞濯,你沒死就算了,為何還來我這兒搗亂?難不成你還想跟我比試藥理武學?」侯青拱手說道:「豈敢、豈敢,聞濯早已亡故多年,老夫名為侯青,乃一介普通大夫而已。」布逑仁咬牙切齒的說道:「什麼亡故,明明活得好好的,哪來的亡故?還有你這侯青的名字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在躲仇家追殺麼?」侯青歇了一氣說道:「亡的是過去的名字,不是人,亡的是過去的是非,不是人,亡的是過去的恩怨,不是人。所以就改名囉。」
聽得此言,布逑仁愣了愣,問道:「為何?武林上有人與你為難麼?縱使如此,你是白花蛇手聞濯,有何可懼?」侯青從這些話中聽出布逑仁對自己的讚賞和敬佩,笑道:「你真的認為我就那麼想當白花蛇手聞濯麼?」布逑仁眼中盡是不解之情,但也沒多問。侯青嘆道:「這個武林終日紛擾不息,成天有人為了揚名立萬,上門討教、比試。為的不就是踩在你的屍體上替自己樹立名聲?」「武林本就如此,有何怪奇?」「我剛說的是別人的遭遇,與我無關。」侯青說著呵呵笑了兩聲。布逑仁問道:「你是怎麼了?不戀眷武林了麼?想歸隱山田?去啊,那與改名何干?」侯青低著頭,走了兩步,說道:「因為想斷個乾淨。」布逑仁越聽越迷糊,說道:「你幾時說話這麼婆婆媽媽的?」侯青問道:「你可知我現在身在何處?」「之前偶遇陳憚聽他說,在白嵩山一帶曾看到與你相似之人。」「陳憚?我沒遇見過他,無法判斷你說的是否屬實,也許是他認錯人了。」「那麼你現今身在何處?」侯青答道:「一個冰絮飛霜如四季的地方。」「冰絮…?」才想了一下,布逑仁旋即訝道:「飄雪山莊?」侯青沒有回答直說道:「你收了不少好書啊,我能要一本回去嗎?我們那裡人多,東南西北的都有,也許用得上。」布逑仁暗思道:「這傢伙一直不肯鬆口承認,卻直說冰霜、人多、東西南北這些詞彙,其中『冰霜』就是暗指飄雪山莊,『人多』就是指山莊旗下產業,『東南西北』就是指四大護院了。這無疑是輾轉承認我說的沒錯。只是他沒親口承認,將來要是我露了口風,也不會對他造成直接的影響。」旋即說道:「憑你的醫術,要我的書幹嘛?誰不知道白花蛇手聞濯的本事?」「都說我不是聞濯了…」「你到底來我這裡做什麼?不會是來翻我的書,吃我的東西這樣而已吧?」侯青應道:「來向你請教一個只有你才知道的問題。」布逑仁面露戲謔臉色,笑道:「哦,你聞濯也有不知道的?」「無關醫術,是關於一個組織。」「組織?」「九玄天。」聽到這三個字,布逑仁臉色乍然變調,問道:「問這做什麼?為何來問我?」
侯青冷靜不語,直視著布逑仁,半晌後才說道:「九玄天崛起於武林,你應該知道吧?」「為何說我知情,平日身居荒山野嶺,我怎知道武林發生什麼事?」「妙華夫人也不認識?」布逑仁聽到這名號甚感震驚,知道九玄天的人為數不多,能知道九玄天教主名號的人更是少之甚少。這讓他不禁怒道:「你從哪裡聽來的胡言亂語?」侯青眼底閃出一道冷峻,他識出布逑仁慌了手腳。通常這都發生在他有所隱瞞的時候。
侯青好不容易把鐘蕾送到滌心庵,意外發現住持海靜跟飛燕堡有莫大淵源。海靜承諾會照顧鐘蕾十五日,也會增進她的武藝,卻只對鐘蕾開出要回去問父親『鐘銘是何人?』的條件。鐘蕾在海靜的傳授下會有何影響?顧忠等人與海棠樓決戰,未能將其剷除,只拆了門面回去。同時,妙華夫人也接到海棠樓被襲擊的消息,萬宗會和九玄天彼此之間的較勁將如何發展?慕洛君在千驚萬險之際將李望春送至朝鳳園,常欽卻認為這女人不知武林凶險,遲早會傷及慕洛君,真的嗎?元春對梅月下了通牒,這番話無意間被榴月和荷月得知,梅月的處境越來越兇險,她和魚常樂的戀情會曝光麼?喬可安終於得知師姊譚再男離開師門的原由與經過,這對師姐妹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侯青終於見到布逑仁,雙方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到底侯青能不能問出九玄天的秘密,或又能問出什麼呢?且待下文陸續揭曉。二十九、要命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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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幾乎都是老師在扮演這個巴頭的角色(咦),可以說是我唯一會分享感情生活的「大人」,見證了每一段或刻骨銘心、或淺嚐即止的關係。 甚至,我的結婚証書跟離婚証書的見證人都是她⋯⋯
愛的風花雪月 禁不起現實的摧殘 你說你可以放棄所有 跟我到天涯海角   耐不禁歲月腳步的催促 家人的期待於是你捨棄自我 倉促的決定已成定局 而我只能黯然神傷離去   守護著過往的記憶 守護著你曾愛過我的時空 永遠在這裡 只存在你我的時間洪流中   在這裡我很快樂 別打
寒流來襲,冷颼颼的風吹得茉莉花和桂花搖曳不止,半倚靠在懶骨頭上,蓋著溫暖如棉花的法藍絨絨被,讓人湧起一股慵懶且昏沉的睡意。剛泡好的紅茶拿鐵,溫潤的口感與香氣,正是最佳的禦寒伴侶,輕啜幾口後,全身的寒意頓時消褪不少,濃濃睡意卻悄然襲來,再也睜不開眼。當我睜開雙眼時,一座華麗的宮殿映入眼簾,一位慈眉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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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主題,主要是發表我對一款遊戲作品的前期試玩體驗的感想,裡面會有大量的個人主觀觀點,想跟你分享我試玩這款遊戲的心得。 而這一次,想要與大家分享我遊玩了《聖火降魔錄無雙 風花雪月 體驗版》下來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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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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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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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ker昨天真的太扯了,中國主播王多多點評的話更是精妙,分享給各位 王多多的點評 「Faker是我們的處境,他是LPL永遠繞不開的一個人和話題,所以我們特別渴望在決賽跟他相遇,去直面我們的處境。 我們曾經稱他為最高的山,最長的河,以為山海就是盡頭,可是Faker用他28歲的年齡...
在感情上,我很早熟也很晚才知道一些事! 永遠記得五月,我第一次牽著女孩的手,去書局幫她挑一本詩集。 而我以為男女間就是這樣了,這樣就可以共渡一生!我很努力的模仿那本詩集的文風,想要寫一本完全類似的書送給她。 詩集只寫了三分之一。因為一年後,有位跟我很親近的男同學,讓隔壁班的一位女同學懷孕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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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風花雪月吧,人生就是如此。 風,吹拂著我們的臉龐,帶走了昨日的塵埃; 花,盛開在春天的土地上,綻放出五彩斑斕的美麗; 雪,飄落在寂靜的冬夜,如同一幅純潔的畫卷; 月,高掛在夜空,照亮了黑暗中的世界。 . 風花雪月,是人生的四季。 讓我們珍惜每一個吹拂的風,每一朵盛開的花,每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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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幾乎都是老師在扮演這個巴頭的角色(咦),可以說是我唯一會分享感情生活的「大人」,見證了每一段或刻骨銘心、或淺嚐即止的關係。 甚至,我的結婚証書跟離婚証書的見證人都是她⋯⋯
愛的風花雪月 禁不起現實的摧殘 你說你可以放棄所有 跟我到天涯海角   耐不禁歲月腳步的催促 家人的期待於是你捨棄自我 倉促的決定已成定局 而我只能黯然神傷離去   守護著過往的記憶 守護著你曾愛過我的時空 永遠在這裡 只存在你我的時間洪流中   在這裡我很快樂 別打
寒流來襲,冷颼颼的風吹得茉莉花和桂花搖曳不止,半倚靠在懶骨頭上,蓋著溫暖如棉花的法藍絨絨被,讓人湧起一股慵懶且昏沉的睡意。剛泡好的紅茶拿鐵,溫潤的口感與香氣,正是最佳的禦寒伴侶,輕啜幾口後,全身的寒意頓時消褪不少,濃濃睡意卻悄然襲來,再也睜不開眼。當我睜開雙眼時,一座華麗的宮殿映入眼簾,一位慈眉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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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主題,主要是發表我對一款遊戲作品的前期試玩體驗的感想,裡面會有大量的個人主觀觀點,想跟你分享我試玩這款遊戲的心得。 而這一次,想要與大家分享我遊玩了《聖火降魔錄無雙 風花雪月 體驗版》下來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