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劇｜米成炊，誰知曉—— 《絕命毒師》十週年 S1 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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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 Breaking Bad Bluray Screenshot
話說上集埃米利歐的血肉骨臟腑骸整鍋從二樓浴室砸下來，本集沃特和傑西費力清完殘屍後，沃特到地下室探望小八，卻發現傑西這個大嘴巴早就告訴小八自己的背景，氣憤地找傑西算帳，並揚言要把冰毒丟到馬桶沖掉。兩人因而起了衝突，傑西搶走冰毒離開，沃特則進退兩難，咳嗽不止，還一度昏倒，最後乾脆帶酒找小八一起喝，討論接下來到底要不要殺他⋯⋯
沃特 vs. 瘋狂小八
上集心得提到，如果放走小八，let the cat out of the bag，殺死埃米利歐的秘密也就跟著藏不住了，所以要 cat’s in the bag 的話，小八必須死。傑西很明白這一點，而且從未動搖，沃特應該也很清楚，卻不斷拖延小八的活狀態 — —上集先把小八「養」在地下室，給他吃喝，給他桶子排泄，還給他衛生紙和清潔劑擦擦。本集沃特繼續推遲解決小八的時刻，劇情也聚焦在雙方的拉鋸，從上集開始，到本集結束，兩人共有七次的跨集接觸，上集兩次，本集五次，可見下表：
雙方的攻防戰有兩點值得深究：
- 沃特為什麼不惜增加殺死小八的難度，也要推遲拖延動手的時刻？
- 小八為什麼失敗了？
小八被搬到地下室時還昏迷著，醒轉後多虧沃特補給飲食，體力逐漸恢復，神智也逐漸清晰。也就是說，沃特面對的小八從一個 walking dead (註 1)，變成一個理智清楚，並有類似感情的同類人，推遲和拖延只是增加殺死他的困難度，更別提竟然還帶啤酒跟他談心。
“Walter, you getting to know me is not gonna make it easier for you to kill me.”「沃特，你多了解我一點，不表示對我下手就容易些。」
沃特說他一直在找不殺小八的理由，可見他的預設是殺死小八，而他不管問傑西，或者自問自答，結果都只是突顯了必須殺小八的理由 — — 要是放了小八，他會殺你全家。既然如此，為什麼沃特遲遲不殺死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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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殺人是跨越重要的道德界線，遲疑糾結是正常的。再來，或許沃特原本期待傑西會陪他一起下手，但後來兩人不歡而散，沃特必須獨自解決小八。怎麼解決？小八說了，沃特畢竟是個化學家，在食物下毒還不簡單？
那沃特為什麼不在食物裡下毒？就像第一集，沃特製造毒氣，然後等小八和埃米利歐被毒死，這次也可以在三明治裡放毒，等小八吃了毒發身亡。沃特認同下毒是個好方法，但他為什麼不這麼做？
是否沃特在找不殺小八的理由的同時，也不自覺在等待一個可以「合理化」殺死小八的事件發生？第一集沃特在槍口威脅下殺人，可說是正當防衛，但現在小八被拴著關著，殺死他就只是殺了人而已，即使有「不然小八會報復」這個理由／假設，卻很難用來合理化殺人的行為。
所以，就算沃特準備要放走小八，仍會去察看垃圾桶裡的盤子碎片是不是少了一塊。正如上集中提過的鏡像和兩面性，有白沃特也有黑沃特，「讓小八活」和「讓小八死」這兩種情感雖然互相對立，卻可同時共存；兩種情感都是真的，但會有一種情感佔上風，而且別忘了，預設值是讓小八死。最後那塊消失的盤子碎片，只是將兩種情感的角力推向順理成章的終局，並讓沃特得到類似自我防衛的理由，來合理化殺死小八的行為。換言之，或許重點不是那塊盤子碎片，而是沃特終究去檢查了盤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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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oment I do are you gonna stick me with that broken piece of plate?” 「我解開鎖的瞬間，你想用那塊盤子碎片戳死我嗎？」確認小八要動手，沃特就動手了。
所以，為什麼沃特不斷推遲拖延？或者問：為什麼本集花這麼多篇幅描繪沃特的推遲拖延？原因可總結如下：
- 表明白沃特的道德掙扎：白沃特想做好人，想回歸普通生活。
- 暗示黑沃特「合理化」(rationalization) 的心理機制：找藉口替自己的言行、想法、感情辯護，以好理由取代真理由。
人有兩面，思維也有表層跟裡層。回頭檢視小八的策略，可發現小八只察覺到白沃特的道德掙扎 — — 他不斷說「沃特，你不是這種人，你不適合幹這個」，卻忽視了黑沃特的存在，而黑沃特或許就是這種人，很適合傷害人，甚至殺人 (註 2)。
“You know, you keep telling me that I don’t have it in me. Well, maybe. But maybe not.” 「你一直說我不是這種人，不適合幹這個，或許吧，但也可能不對。」沃特說。
所以，小八才會認為沃特製毒是為了留錢給家人，才會只說服了白沃特，無法阻止會去檢查盤子碎片的黑沃特。小八忽略了兩面性，而且急著報仇 — — 剛好提供沃特一個殺他的好理由 — — 必然以失敗告結。
之後，沃特還會不斷重申這個小八率先提起的「好理由」 — — 自己是為了家人，重申到不只他身邊的人，連他自己，連觀眾都信了這合理化 (註 3)。
其他人的情形
沃特和小八一起困在傑西家時，其他人都在忙什麼？
傑西跟沃特鬧翻後，憤而開車離家，躲到溫蒂的住處，而溫蒂嘛，也是熟女。連續三集都呈現傑西的 MILF 性僻好，可見裡頭大有文章。
上集沃特騙絲凱勒自己跟傑西買大麻，本集絲凱勒撒謊問起瑪麗抽大麻的經驗，不料瑪麗誤會絲凱勒在暗示小沃特抽大麻，要漢克去跟小沃特談 (註 4)。結果，漢克帶小沃特到吸毒者本營，碰上妓女溫蒂 (Wendy)，這件事日後將砸了自己的腳。
不過，漢克找到了小八的車，找到了沃特製的冰毒，更找到第一集沃特激動之下扔飛的防毒面具。
對於漢克的發現，沃特一無所知。他結束漫長艱辛的一天後離開傑西家，沒去學校，而是靜靜坐在車內眺望車水馬龍，憶起前女友格雷琴 (Gretchen) 提起靈魂時，他僅僅回了一句
“There’s nothing but chemistry here.” 「除了化學再無他物。」(註 5)
Source: Breaking Bad Bluray Screenshot
只好放出那隻貓
埃米利歐死了，瘋狂小八死了，回憶也結束了。課可以不去上，但老婆不能已讀不回。沃特為了掩蓋殺人製毒的秘密，上集騙絲凱勒自己跟傑西買大麻，不料卻被絲凱勒揭穿另一個謊 — — 沃特早就沒在洗車場打工了。怎麼辦？
放貓囉。
註
Credit: AMC
3. 傑西在第一集問沃特為何製毒，沃特回答「我覺醒了」 (“I am awake.”)，可與最後一集作對比。
4. 結果絲凱勒、瑪麗、漢克都抽過大麻。
5. 本集一開始沃特清理屍塊時，也想起同一段過去，他和格雷琴討論人體的組成，卻發現總和不到 100%，還少了什麼。此段回憶有五個作用：
- 讓新角色格雷琴登場。
- 今昔對比：過去沃特嘴上談論人體成分，現今他則是身體力行收拾人體碎塊。
而沃特殺死小八後，想起自己曾反駁格雷琴說缺少的或許是靈魂，兩人的對話進一步暗示了
- 沃特的無神論：不相信靈魂說。
- 沃特自我安慰：沒有靈魂，只有化學，所以死去的小八也只是化學變化的一部分（可參見 S1 E1 沃特對化學的看法）。
- 沃特與格雷琴本質上的差異：兩人分手的原因在本劇中始終不明（Vince Gilliam 後來受訪時提到兩人的出身也有貧富差異），但由此段對話，雙方的差異性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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