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劇｜越界：當「我喜歡你」成了踰矩的事情

HIStory2延續HIStory的成功，推出「是非」和「越界」兩部短小精悍的BL戀愛故事，其中「越界」以排球與校園作為主題雖不算新穎，但是彈性靈活，演員演技需求門檻不大，運動和青春的酸甜苦辣又容易引起話題和討論，在製作和觀眾口味上已經先打了一支不錯的安打。

但是選材高分不見得也能成功說好「他們」的故事，幸好「越界」沒有令人失望。 以不良少年轉變為熱血排少的簡單故事作為開端，在短短八集故事中帶出四個主角的感情發展，劇情清新健康不狗血，台詞也活潑不死板，重點是幾個年輕演員表現也算是可圈可點。

在這個滿是年輕演員的劇組裡面，四個主要演員除了施柏宇還略顯尷尬之外，其餘三位看得出來都有更長的演戲經歷，對角色也是下了不少功夫，也因此在劇中幾場經典的大哭戲前都表現得比我想像中要好。無論是子軒因無法再跳起來而落下不甘的淚水，還是振文哽咽地說出自己的祕密，又或是宇豪告白被拒還被二次傷害，哭得整個眼眶都是紅腫的，每一場哭戲都讓我覺得十分感動。

真要說整齣劇最大的缺點，應該就是因為其短小精悍，卻硬要搭載兩個核心主線，導致主線夏邱和副線文武的故事分配極度不均（就更別說正規的比賽畫面了），讓我在觀看當下嚴重感受到兄弟之間的鋪陳不足，還沒交往就已經在吵架分手的彆扭感時時困擾我，對於我這種認為「劇情有演經過才算是發糖」的劇情控而言其實很硬傷。

這樣的製作規模和預算限制下，劇組能端出這樣程度的作品，真的不簡單，以下就為大家帶來文武兄弟與夏邱CP的不負責任分析。

還沒看戲卻覺得他們好像有點可愛的人（就是說你），恭喜你，你在今天敞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說到兄弟，不免俗要放上這張文武線最經典的背影照。

文武線雖然篇幅不多，不過常常一來就是大哭戲，飾演弟弟的楊孟霖在四個角色中大概是最常落淚的一位，哭戲很吃演技的一個重點是必須投入，如果情緒不投入，只靠技巧只會讓眼淚變得浮誇又尷尬，而楊孟霖的哭戲掌握度頗高，戲中幾個哭戲都哭得節制而悲情，讓人實在地感受到他想愛又不敢愛的心情。

這條線，我覺得全部的劇情都可以用這一句來解釋：

這句台詞精準地描寫出弟弟對哥哥的喜歡無能為力，卻又深陷其中。明明是弟弟和同性的關係，理應會比一般人來得更靠近，卻因為踰矩的喜歡，成了最遙遠的距離。

再來就是另外一對，關於狗勾和眼鏡仔的故事了。

他們兩個的故事從最一開始的衝突，到相救之後對彼此留了心，一直到宇豪下定決心要加入排球隊作為一連串的起點，到中間宇豪和子軒做便當、一起補習，甚至是貼心地為子軒按摩腳傷，而後主動告白、被傷，到最後子軒突破心防決定接受，雖然劇中時間看起來不長，但以感情鋪陳而言算是起承轉合一氣呵成，前因後果寫得清清楚楚，編劇導演和演員三方看起來都下了不少苦心。

事後回想，我竟然一反一貫的口味，反而比較喜歡夏邱的原因，除了兄弟線描寫不深之外，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夏狗勾愛人的方式實在太純粹了。

開頭前兩集的宇豪本來渾身帶刺，對排球隊的大家更是十分排斥，直到在打工的場所被子軒救了一回，並逐漸理解到過去打排球的他是多麼耀眼，卻又在獨自一人的排球場發現他卸下武裝和防備，猝不及防的淚水，一個瞬間，他的眼底，他的世界，就只剩下子軒發球跳上天空的那瞬間，微微弓起，有點閃耀著的背影了吧。

那種感覺像是整個人像是陷進了一個以那個人命名的漩渦，無法自拔但其實也捨不得離開。好不容易清醒了一陣，只要那道背影一閃過自己面前，馬上又會跳進去，眼睛裡只不停地尋找著那道閃閃發光的身影，接著失望、燃起希望、再失望，卻又再度燃起了希望。

狀似辛苦，可追尋的時候卻又無比地快樂，那是追尋發光物體的感覺。

中間兩個人的練習、課後補習、一起做便當，宇豪的眼神永遠直勾勾地在子軒身上，總是因為他的事情開心，也因為他和別人的親暱而失落。有幾幕讓我對夏宇豪（范少勳）印象特別深刻，像是子軒和承恩在走廊聊天，關係親密的兩人看似平常的打鬧和碰觸，在學弟的眼裡卻是刺眼得不行，再加上路過的學姐無心的一句話，整隻狗整個人眼眶都泛紅了。

飾演宇豪的范少勳在整齣戲後期的表現可以說越來越好，整個人的狀態都陷進了名為「邱子軒」的漩渦中，舉手投足間都是單戀的快樂和痛苦。雖然狗勾的人設從單戀之後就很單純，喜怒哀樂和情緒波動都很明顯，但能將單戀，甚至是同性戀的感情演得如此深刻，實屬不易。

我最喜歡他的演出片段是在最後一集，在告白被拒之後以為自己還有希望，到了咖啡廳卻是子軒他看似要將自己推給妹妹的失望。這無疑是比被拒絕還難過的傷害。

他忍著淚水，卻還是先細數著子軒的好，子軒令他嚮往的地方，只是說著說著還是因為太心痛而哭了。在子軒受不了離開現場的時候，他又氣又難過地紅著眼眶與他對視，彷彿要把自己的傷揭開來向他展示。

到今天我還是覺得那段演得真的很好，尤其現在回過頭來看，范少勳的際遇與現在的發展，讓人特別看好他之後幾年的星途。

而邱子軒這個角色，則是四個人設中我最喜歡的。

他比任何人都努力、堅強，即使面對挫折也不願倒下，嚴厲中總帶著一絲溫柔，甚至不以有色的眼光看待宇豪，而是勤奮地訓練他。飾演子軒的盧彥澤曾在其他場合說過，導演和編劇認為子軒是在兩人最初撞上的時候，就已經對宇豪一見鍾情，雖然這幾乎等於官方說法，不過對我而言，如果夏宇豪後來不認真地練習排球，沒有貼心地關心他的傷勢，替他按摩，我想再怎麼一見鍾情最後也不會走在一起吧。

飾演子軒的盧彥澤應該是裡頭年紀最大，演員經歷最豐富的。他在普通的情緒演繹上比較沒有太多亮點，中規中矩，不過每場哭戲的哽咽都是畫龍點睛。哭著向賀承恩求救也好，或是最後一集告白，突地哽咽地說了聲「你也願意一直替我按摩嗎？」都好，即使看了第二次第三次，總是讓人心頭一緊。

『越界』在排球的術語中指的是無論什麼形式的跨越界線，一旦越界，下場只有犯規送分給對方。比賽得如火如荼，即使再怎麼努力避免或防備，總會有逼不得已或是疏於注意的時刻。這樣想，越界和喜歡或許有那麼幾分相似。

比賽越界從來都是情非得已，而喜歡這件事情何嘗不是如此呢？

對同性的喜歡，學弟對學長的喜歡，弟弟對哥哥的喜歡，這些從來就不是自己願意的，但喜歡上了又能如何控制自己不去越界？許多人總認為同性之間的喜歡很奇怪，很噁心，但是在戲中，看到夏宇豪因為邱子軒而強烈起伏的情緒，聽到王振文那句「我的喜歡，是那種會忌妒你女朋友的喜歡」，我特別感動，喜歡何須管你是什麼性別什麼身份？這份感情放在誰身上都是一樣的。

前面有提到台灣的風氣正在逐漸開放，但即使到了2019年，甚至是同性婚姻法通過的現在，還是有人對BL或是同性題材有著反感和厭惡。在這樣有些敏感的選材上，四位演員還是接下了這個劇本，演出了這樣的劇情，讓我對他們又更有了一些好感。

這個念頭起於我有一位男性朋友在看完這齣戲之後，瘋狂愛上裡面的CP，刷劇刷ins起來完全職業級迷弟，最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好笑，腦子裡就出現「這種戲男生會看嗎？」還有「真的會有人接這種劇本啊」的念頭，但後來想想，如果出現了這種想法，是不是也是一種恐同或是厭同的潛意識呢？

在劇中，夏狗勾為了確認自己跟子軒有沒有可能，而問了他「會不會討厭喜歡振武的振文？」，結果反而被子軒兇了一頓。但最後夏狗勾真的告白，子軒反而又慌了手腳，跑去問了賀承恩的意見。

一環一環，雖然過程曲折，但答案終究是那句「喜歡的重點，在於喜歡本身啊。」

最後劇本安排了兩條線對自己的感情都有掙扎和逃避，最後還是給了他們幸福的結局，讓我有些感慨。我雖然看戲愛看高潮起伏，但在結局的選擇還是滿老派的Happy Ending，或許是因為，跟著角色走了這麼久都走出感情了，自己的現實生活太多無奈和缺憾不一定靠自己能夠獲得圓滿，那至少讓我看他們如願以償吧。

（雖然有點晚，還是恭喜入圍第53屆金鐘獎迷你劇集獎+電影版《跨界》拍攝中）
（雖然討厭CHOCO但我還是會去貢獻票錢給FLY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