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精選

表面和裡面的孩子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蘑菇最近開始上幼兒園了,第一天表現極為驚人,一下車就說:「哇噢〜好多小朋友喔!」然後頭也不回地進教室玩去了,完全不在乎車上的媽媽。
我心想,哇噢〜我出運啦!誰知道蘑菇竟然是這種灑脫到不行的天才兒童呢?
不過,好景不常。三天後蘑菇得了流感回家,並且傳染給媽媽,我們就這樣在家隔離了十天,十天後情勢大變,蘑菇坐著媽媽的車,一邊吃著早餐蘋果,突然在等紅燈時眼眶也紅了:
「我不要去上學……」
然後學校老師打電話來說,蘑菇拉了兩次肚子,衣褲都弄髒了。
接下來,每天早上醒來,蘑菇就開始哭:「我不要上學、我要媽媽、哇〜」(無限循環)用糖果餅乾哄騙皆無效。今天早上更是直接從夢中哭醒:「我不要去上學……」
媽媽把蘑菇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問蘑菇為什麼不去上學?莫非學校不好玩?但是蘑菇對學校發的醜書包和醜制服、醜餐具組愛不釋手,每天回家都在跟媽媽炫耀,媽媽還必須當著蘑菇的面、手洗那件醜制服、晾在蘑菇的床邊,好讓蘑菇明天可以馬上穿去學校,反差怎麼這麼大?
更小的時候,蘑菇曾經吐在托兒所發的醜書包上面(對,抱著吐)
蘑菇只是一再重複不想上學,同時把媽媽抱得緊緊的。媽媽一手抱小孩一手解尿布,一解不得了,蘑菇一坨屎掉在床上! 蘑菇基本上大小便已經是可以自理的程度,從來沒有「疶屎」(挫賽)之後卻悶不吭聲的狀況──
我瞬間驚覺,孩子的焦慮已經大到身體用疶屎來反映了!之前的灑脫是騙人的啊!
趕快把屎撿一撿(這是什麼一起床就撿屎的人生啊!),床單被子收一收,蘑菇抓去浴室洗屁股。一邊安慰拍撫她,把她抱得緊緊的。之前我以為蘑菇沒有分離焦慮,但是其實孩子只是很會隱藏,就像大人上個班就一直去廁所落屎一樣,我們只是嘴巴上不說而已。
打電話給幼兒園,老師還是建議讓孩子如常上學,只是需要多安撫。所以媽媽幫蘑菇穿上心愛的醜制服、讓她自己拿著醜餐具袋(真的超醜,原諒我一直碎念),然後前往已經遲到的幼兒園。蘑菇一下車看著老師又大哭,一邊哭一邊說我要媽媽,老師把書包和餐具袋拿給蘑菇,她就一邊哭一邊接過去抱在懷裡,同時乖乖站在圍牆邊等老師抱。
我看著蘑菇,突然驚覺她已經不是半獸人了。在理智層次她知道自己要上學、媽媽要工作,所以表面她沒有閃躲老師的指令;但是情感上她無法克服對新環境的不安,所以她一邊流淚一邊疶屎、一邊勇敢接受自己的命運。小孩子成長得好快啊!她已經變成有表面和裡面的人類了!
健健康康的蘑菇,笑起來嘴巴歪歪的
回到家,我拿起費德里克・勒博耶《溫柔的誕生》起來看,一打開就被擊中了:
「難以察覺、勢不可擋的潮汐,捲起,只是為了要再落下。
起落轉換在哪個瞬間?
您的耳朵是否靈敏,能否聽見海洋的呼吸聲?」

「他與水分開,到了陸地上
他很害怕,他嚇壞了。
讓他在那裡待一下吧。
靜心等待。」
這本書原來是婦產科醫師所寫、如同詩篇一般的生產過程建議。
費德里克・勒博耶所提倡的讓胎兒安心出生的水中分娩,對我而言,其實一直都太過夢幻。但是這本談論溫柔生產的書,其實所說的不只是生產,在孩子面對新環境時,我發現仍然可以套用溫柔生產的心態。
正如書介所說:「對寶寶來說,『來到這世界』的這段經驗,不僅困惑,而且可怕。」我想,上學重演了出生時的未知與恐懼。多與孩子聊聊學校、比平常更頻繁的給孩子碰觸和擁抱,也許能使孩子在登陸新世界時,減輕他的恐懼吧。至少我這幾天是蘑菇一討抱我就抱緊處理啦!
話雖是這樣說,但是職業媽媽哪有那麼多時間啊!沒關係,那就有空翻翻《溫柔的誕生》,能夠多給孩子抱一下就抱一下吧!孩子終究要去面對自己的焦慮,媽媽在能力範圍內可以多做就多做啦(很隨興的結尾)。

想看看如何溫柔陪伴小人兒,這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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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對我來說,我悲傷的時候,最能平復心情的方式就兩種,吃真正的美食,以及看偉大的作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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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們,下次母親節,請試著爭取放假看看吧,斬斷一切理由,給自己兩小時、吃一頓安靜的、純然自我的晚餐,以母親節之名學習放假,跟各位掛保證真的超爽der。
不購物運動一開始的設想,就把蘑菇排除在外。因為小孩子用的東西實在淘汰得太快了,鞋子一個月就要換一個尺碼、衣服三個月就要換一季。也因為蘑菇,我才發現生活周遭都是童裝店(沒生小孩之前我都視而不見的走過去),天呀街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童裝店啊!
接到駿逸新書的封面繪畫委託時,我正在截稿死線的死線的死線(無限循環)上。可是,是偶像盧駿逸欸!這可是台灣教養界的生理男性代表啊(黃姓醫師是網美不算)現在不接,萬一以後沒有第二本怎麼辦?所以,我接!
駿逸從一開始就把兒子盧果當成一個完整的「人」來對待,並且盡可能找到、趨近這個人的語言,摸索出一起相處、前進、成長的道路。這看似平凡、什麼也不做的「自學」,所花費的時間與心力,遠超過任何課程能夠給予的。
老實說,我認為臉書這種社群網站,正是促成教養焦慮的重大推手。我常常在臉書上看到朋友幫小孩慶生,媽媽親手做了華美無比的蛋糕、還用小燈泡串布置了餐桌看起來跟仙境一樣;或是幫小孩弄個副食品擺盤搞得像米其林三星……那我有讓小孩體驗多采多姿的童年嗎?終於在聖誕節前夕,這些達到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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