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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義廉恥之下的《屍速列車》

2019/11/23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那部明知山有腐,偏向腐山行的《屍速列車》(以下簡稱《屍》片)已經是 2016 年的電影了。電影出來時其實就廣為受到好評。看過的都說劇情很感人,殭屍片驚悚的要素也表現的淋漓盡致。但由於當時的筆者還是個「韓片都是用歐巴來騙那些婆婆媽媽的票房」的憤青,才不屑去看。直到筆者去年寫書的需要,發現《屍速列車》切中了該書的題材,才放下成見去一看究竟。
《屍速列車》劇照;來源:百度百科
筆者先前在墨讀平台上發佈的電子書《究極掰真社會新人類》(以下簡稱《究》書)中已經部份評論過《屍》片。而本篇文章既是以該段的評論,再補充上一些未發表過的意見而撰寫成的。同時分析劇情的方法也是採用筆者新書裡的四維模型為架構。因此在這裡順便打個小廣告,看不懂術語的讀者們,可以閱讀筆者專欄裡的其他文章,或是強烈建議直接購買電子書:

首先是《屍》片為什麼可以成為四維模型的標準典範?可以說因為這種題材下的作品,第一,它都有個明確的封閉群體(列車內)與,第二,強大且無人能倖免於難的外部壓力(殭屍化病毒)。因此當劇情裡的人群一旦受車廂(地理)分隔、接受外部壓力的強度不均勻、對抗殭屍的禦敵策略不一時,即達成了舖陳那段令人痛心的內部矛盾(男主角石宇一群與自私的安姓常務一群)的條件。
這類型電影的底下通常都扮隨著一句令人深思的評語:「真正令人害怕的其實不是殭屍(外界壓力),而是人心的淪喪(內部矛盾)」。這暗示著關於群體在對應外部壓力的過程中,個人為了突顯自己的價值,總是會過份地將群體外部的對立轉換成內部對立。
這可以說為什麼電影裡的壞人感覺起來就是讓觀眾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因為他們在禮義廉恥的實踐上就是產生了瑕疵。
男主角石宇與安姓常務在電影一開始其實都擁有類似的角色特徵-企業團體裡的高層社會精英。他們可以說都是在日常高度社會化的都會生活中掌握有相對集中的資源。筆者在《究》書中曾經描述過,我們當代的都會生活,社會處在一種高度的分工與角色身份對立明確的狀態,中產階級的日常勞動是穩定社會的重要核心。這些人是【廉】道德觀的代表人物。都會化生活之所以無需面臨生存壓力,大家能安居樂業,男主角與安姓常務打從心底地認為是每個人能為自己的特殊專業負起責任的原因。角色扮演的愈好,則權力與財富也積累愈多。以致於當外界壓力以另一種形態重新進入群體時,他們會仍然對自己過去所扮演的角色非常地自負。
然而隨著眾人體會到這種新形態的外界壓力將群體內的角色重新洗牌時-顯然一位證劵基金經紀人和運輸公司的常務董事對於對抗殭屍一點優勢都沒有,自己過去所扮演的角色已經毫無意義,過去的價值觀會慢慢開始瓦解。因此面臨回滾【義】道德觀的抉擇-開始回歸群眾,解除角色分化。群眾中有老人、有小孩、有孕婦、有流浪漢,這些分化都已無足輕重。只要能共同面對外部強敵,都屬於群體中的一份子。在這一點,男主角就顯然做的比安姓常務要好太多,讓影片中好人壞人立現。
男主角的態度在回歸義階段的轉捩點就在於自己的孩子被尚華(摔跤手)從殭屍的攻擊中救下,進而對群體產生了認同感。尚華可以說是身份定位相當容易理解的角色,他是典型【義】道德觀的代表人物。他自認身為一名摔跤手,比起廣大的群眾無非只是多了一些筋肉的力量,保護人群是他的義務,沒什麼好吹噓的。因此劇情前段他自然很瞧不起主角這樣身份的人-因為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菁英階層在他眼裡就是代表著自進與不義。劇情中段他很能自然而然地投入到這種新形態的外界壓力。他可以無條件地走在人群的最前頭而犧牲,先決條件就是群體內是人親己親、無分角色的平等。
至於安姓常務選擇走向不歸路的轉捩點,則在於當他把主角一群拒之門外時,看到哭泣的孩子,卻最終仍堅持自己的自私-這孩子與他有一面之緣,是無辜的,但他過去已經表態了拒絕能從殭屍群中安然歸來的主角一群。他選擇堅持自己的禦敵策略,進而使得列車內的團體分裂,誕生悲劇。
然而這個群體裡其實並不是說人人都得從舊角角回歸到沒有角色分化的狀態。其中一直堅守崗位的列車長也是另一種典型的【廉】道德觀角色。他和主角、安姓常務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他的舊角色是有利於群體克服外部壓力的-也就是繼續地駕駛列車將群眾載到安全的地方。因此他面臨外在壓力時,他無需變換原有的舊角色;或是只需稍微調整態度。片中他還是一樣中規中矩地與車站總部聯絡、以公式化的廣播與已經沒有幾個是活人的乘客聯絡,這都是一種不蔽惡的表現-列車長必須為自己的專業豎立形象。如果他也因為外部壓力而亂了方寸、擅離職守,或著把自己打回角色無分化的一般群眾,這會象徵著舊社會秩序已經徹底瓦解,而讓其他群眾感到更恐慌。
然而列車長的下場安排卻不是很妥當。他為了救安姓常務而離開司機的崗位—變回了普通人。雖然感覺電影是為了要突顯安的自私,但卻忘了描述一種人也會為自己的角色而犧牲的情操。大家還記得《鐵達尼號》電影嗎?《鐵達尼號》也是一個標準的災難片。而當船隻即將沈沒、大伙為了搶奪救生艇而醜態畢露時,就有一群人選擇為自己角色的尊嚴而死—那支管弦樂團。樂團團員在知道逃生已晚時面面相覻,但他們並沒有表現出不安,反而選擇繼續地演奏。因為他們打從選擇了演奏,演奏就是對於他們人生最好的回報。
可以說列車長和主角、安姓常務代表了一種【廉】進入【恥】階段或回滾回【義】階段的選擇分歧-堅守崗位或回歸人群;列車長是【廉】的代表;安姓常務表現了不當的【恥】;主角則體現了【義】的不自進。
然而在這樣的劇情之下,電影還是不忘描述男女愛情。由於筆者過去不斷地強調男女之間角色差異的重要性,使得角色在處理外界壓力之下發生差異時,角色間的矛盾(或依賴)馬上就會突顯出來。榮國與珍熙確實是【恥】的代表人物。榮國表道德感自然在於珍熙已經被殭屍病毒感染時依然不離不棄。
當然筆者不是來說愛情萬歲的。愛情其實也可以是一種道德。但當角色之間的差異由於外部條件己經繁雜到不能用單一特質來形容彼此依賴的關係時,我們有時候確實很難描述出你所心愛的人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愛著他/她。是外貌、長相?還是行為?或其實是對方老爸的銀行帳戶?面對這種模糊不清的迷惘,甚至我們會認為我們心愛的對象是不可分割的。我愛著的對象就是一個全人,一個完整的情人。絕非僅只有肉體或是片面的心靈活動。當殭屍病毒取走了珍熙的心志時,理當來講已經失去了人的特質。但由於上述的關係,外在肉體依然存在的珍熙讓榮國無法選擇放棄她。這既是不從枉的精神在作祟:眼前的愛人並不會因為被奪走了心志而完全喪失了全人的特質,僅管他/她還會要了你的命。

四維策略的落點圖

這裡用圖來表示所有人在電影情境裡四維策略的落點:
《屍速列車》人物角色道德觀(前段)
該圖是表示影片前段的角色道德觀。其中流浪漢在一開始是掉出正確的道德觀範圍之外的。他的身份就剛好是用來與男主角與安姓常務做襯托:在原始的社會生活中,無法自理人生的流浪漢是社會的負擔;但一旦災難使得人與人之間的藩籬被打破之後,一樣都回到人同的地位,一樣也能為群體付出。
《屍速列車》人物角色道德觀(後段)
第二張圖表示出影片後半的角色道德觀,包括一些人犧牲時的道德落點。男主角最後因為也感染了殭屍病毒不得不選擇脫隊,因此他最後的行為屬於【禮】的不踰節;另有老奶奶的妹妹因為恥於與自私的安姓常務成為一伙,因而選擇追隨姊姊—她的行為令人震憾,但知【恥】的道德觀也十分容易理解。

道德綁架?!

但也有人說《屍》片裡的只是速食道德,除了好人壞人壁壘分明外,還有道德綁架之嫌。為什麼安姓常務就一定必須與主角們妥協?任何人都有為自己求生存的權利。首先速食道德筆者是承認的,電影劇情的安排本來就是刻意地簡化人與人之間複雜的關係,因此好的與壞的道德觀當然一目瞭然。禮義廉恥就只有四個字而已,僅止將人的道德觀分成四大類是相當粗糙的。如果《屍》片做為道德教材,它就是個基礎的小學課程。但如果小學的一加一都學不會,又怎麼還能去追求道德的微積分?
然而第二個道德綁架的問題,還是得回歸到第一人稱的四維模型去反思才行。我們會期望對方表現出道德的一面,無非都是一個將心比心的態度。每個人在社會中都必須有所放棄,才能對社會面有所要求。若我們每個人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才沒有人有多餘的心思去強迫別人做上什麼。安姓常務當然可以為自己爭權利,但同樣地他也必須自己承擔與他人衝突的後果。我們在陷入角色衝突的人際關係時,只有當事者自己才明白自己所代表的價值。老是認為自己是衝突之外的無關利益者的人,不但「坐著講話不腰疼」,也跟本毫無同情心可言。
最近瞄到一本倫理哲學的暢銷書,該書由一些小問題出發做思考而組成。其中有一個問題為:「我們需要防止人類滅絕嗎?」我雖然沒有閱讀該書,但以四維模型的思考來看,會想出這件事情是個問題的人,都有無恥的嫌疑。希望那位寫書的教授上完廁所都是自己擦屁股,而且給上該問題一個良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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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類過著社會生活的時候,有一種生物卻能屌打人類,被稱呼為真社會性生物,牠們就是螞蟻。這種用兩支手指就能捏死的東西到底厲害在哪裡?!天天看著電視裡政客相互對罵,人類社會裡充斥著謊言,貪婪與暴力,跟本就是一盤散沙。到底我們的智慧只能讓我們成為究極掰的人類?還是能夠一躍成為究極真社會的新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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