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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野獸的我們】不如我們繼續對話

2019/11/29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我們後來再沒有這樣一起走過。回到奧斯陸的家,她又一頭栽進她的體重裡,一輩子不離不棄。可是那天在卡爾斯塔,我們就這麼手挽著手,在大街上走過。我的新西裝那麼的合身,它跟著我的每個腳步在動。從河裡來的風依然在屋宇間冰冷的吹,我用力的握緊拳頭。
我的手又脹又痛,指甲都摳到了肉裡,但在那一刻一切仍然美好--這西裝很好,走在這城市、沿著那一條圓石子的街道慢慢的走很好,而痛不痛的事我們真的可以自己決定。
────佩爾‧派特森(Per Petterson)《外出偷馬》
關於《成為野獸的我們》,最直覺的討論,是銀幕畫面的設計變化,以及故事情節聚焦在妻子(Dana)、丈夫(Arthur)、我們(Monster)三段式章節分述,呈現一對結婚已久的夫妻,一天之中的生活瑣碎。第一段,一個孤獨憂傷、心緒不寧的妻子,拖著行李箱,情願在計程車上度過、不願返家的這一晚。第二段,一個懷有秘密、焦躁不安的丈夫,透過交友軟體與陌生男子發生一夜情,荒謬又敗興的過程,尷尬結束的這一晚。第三段,妻子與丈夫重逢,兩人的日常是再通俗不過的關懷、衝突,然後是和解。
  
「你為什麼要在我身邊?」
「那妳呢?妳又是為什麼還要在我身邊?」
  
簡單的電影情節,不算新意的形式,人物的細節刻畫明顯資訊不足,對羅馬尼亞社會現實也只呈現了粗淺的斷片。「他們的愛情好無聊」這是我看完電影的第一個反應。一成不變的平凡,可以預測的發展。但,真的是這樣嗎?我們的愛情不是也同樣都很無聊嗎?我惦念著這份無聊,關於愛情的無聊。
  
法蘭岑說:「真正的愛是深不可測的同理心。」「要愛一個特定對象,要感同身受他們的掙扎和喜樂,你必須放棄一些自我。」
  
兩個人之間的繫絆纏縷,從來都是無處可以探問所謂感情的姿態。你和我,同樣認真、同樣專注、同樣脆弱、同樣游移、同樣折騰、同樣地筋疲力竭。最後的最後,我們終究走向一處荒漠。這不會是第一次的戀愛,那種隱隱作痛的幻肢、永遠無法痊癒的傷口。也不是唯一一次的戀愛,那種令你全盲的閃光、吞噬灼傷你的烈焰。所有確認,都只是為了重返最接近純潔的完美、最義無反顧的赤誠。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種精彩、不是這種壯烈。
  
那是永無止盡無法切割一整片的白,如此空無、如此重複。當兩個人走向荒漠,每一刻變動的風景,每一處拋擲的摺曲,都成為了一種擺盪的盲目。我們沒有盡頭,不知道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那是無論如何拼命都無法往下一處的圖景,無法展開新的階段,變化出新的新鮮。但是,你和我,仍然決意一同走下去。共同承載彼此的命運,即使我們再也沒有渴望、沒有征服,只有對於平淡的真切體現。對於美好想像的失落,讓我們更加珍視彼此,不再計較誰讓步了多少,也不再細究誰妥協了多少。如果已經知道愛情的後來了,你還願意在我身邊的理由是什麼?
  
愛情神話的消失,是必然的永恆。我們不再去過問未來的事,我們無法超越平庸的現實,只能在愛裡,好好的愛下去。
    四月
    四月
    廢墟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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