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對流層的湧動 - 吳晉之交

公元 248 年，九真山地部族的女性領袖趙貞發起了征伐孫吳殖民者的戰爭。據載趙貞騎在大象上衝鋒陷陣，且喊出了豪氣干雲的伐吳宣言，

趙貞的軍隊一時攻掠州縣，兵鋒無當。東吳帝國派遣將領陸胤領軍彈壓，在經過半年餘的戰鬥後，趙貞兵敗，不甘爲降虜而自盡。

公元三世紀上半闕，在士燮去世、士氏政權在暴吳手下瓦解之後，無所怙依的紅河三角洲地區再次陷入到了帝國殖民者手裏，任由殖民者予取予奪。趙貞伐吳便是在士氏政權瓦解後，越南先民開展的反帝國殖民的英勇抗暴鬥爭。

孫吳的殖民在鄰近紅河三角洲的合浦地區也可見。合浦史上因爲珍珠之美而屢屢被貪婪的嶺北外族覬覦。在此之前，關於合浦珍珠較早見於記載的傳說有如漢帝國時期著名的“珠還合浦”典故。在士大夫的文字記錄的描述裏，殖民流官壓榨盤剝粵人，令粵人濫捕珍珠，以致於合浦珍珠養殖的生態環境都受到了破壞，餓死不少人。孟嘗一到來，就革除前任流弊，使得生態環境恢復，令“百姓”安居樂業——這都是帝國士大夫矯飾事實的發明。接近史實的敘事是粵人與漢帝國派過來的冒險家合作經營合浦的珠業，帝國冒險家越來越貪婪以致於破壞了合浦珍珠養殖的環境生態，暴怒的南粵武士因此動武驅逐了不知趣的帝國冒險家，然後帝國士大夫反而將失敗美化成主動讓步和施恩，以博取官場晉升的資本。而到了孫吳帝國時期，合浦的部分地方被吳帝國控制，這些被吳帝國控制的地方被吳帝國殖民者禁止採珠，這些地方的粵人原本自主依靠採珠並貿易珍珠換取米糧，而後卻變成了依附帝國流官而生存。然而合浦地區更多的粵人並不由帝國控制得到，他們仍然自由採珠與貿易。不過這次被貪暴的殖民者侵佔並限制自由採珠、失去自由貿易權利的情形並不是合浦史上最後一次。時至今日，合浦採珠奴隸勞動集中營血淚斑斑的事蹟在史籍與民間傳說裏已俯拾皆是。在北屬明帝國時期，殖民者勒令粵人採珠，爲了防止人浮起、使人快速墜沉海底，就以重石縛在人足上，令人潛入海深可達兩百米，無數粵人就此被溺斃或被鯊魚吞噬而身葬南海的海波中！而後到先民們痛定思痛地接受統戰，創制了祖先記憶，藉由與帝國相互妥協的方式來保全共同體。這是後話。然而歷史永遠無法繞過。一幕幕令人脊背發涼的、慘絕人寰的反人類事件肆無忌憚地上演足夠足夠提醒我們，在嶺北帝國這樣的利維坦怪物面前，想要免於我們珍視的自由傳統被剝奪，唯有依靠共同體強大的武力將其拒之家園門外。

而以馬援彈壓了二征夫人的反抗爲肇端，紅河三角洲自此開始徹底淪陷在東亞帝國手中，形成了由東亞帝國輸入殖民秩序的歷史路徑。此時，殖民紅河三角洲的帝國已經從漢帝國換成了孫吳帝國，越南先民仍似乎很難擺脫這條歷史路徑，彷彿處在漫漫無盡的黑夜下。孫吳帝國延續了漢帝國對紅河三角洲的壓榨汲取政策，紅河三角洲地區的資源、財富又盡數落在孫吳殖民者手裏。由於孫吳殖民者在紅河三角洲的貪暴行爲太過分，令交趾的吏民漸漸積怨。在公元 263 年，吳帝國皇帝派遣鄧荀到交趾徵調孔雀進貢，積怨終於爆發，郡吏呂興殺了鄧荀和交趾太守孫諝，引領越南先民對抗孫吳帝國殖民者。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的序幕徐徐拉開。在這場大戰裏，紅河三角洲悲慘地成爲了東亞的兩路外族軍隊爭奪殺伐的修羅場。

這場戰爭約可以分成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爲在呂興初步擊退了孫吳帝國殖民者而控制了交趾後，魏帝國也擊敗了蜀帝國而控制了原蜀帝國的領土，包括與交趾接壤的“南中地區”。南中地區大約相當於今蜀地的大渡河以南和雲南、貴州的部分地區。因爲南中地區與交趾接壤，魏帝國在控制了南中地區之後，就可以照應到交趾，所以交趾軍在初次擊退了孫吳帝國殖民者之後，便投附了魏帝國以尋求其庇護，期望魏帝國能夠幫助他們抵禦吳帝國再次來犯。其後在公元 265 年，晉帝國取代了魏帝國之後，晉帝國就接手了魏帝國在交趾的事務。孫吳帝國爲了收復失地，在公元 268 年十月，派遣將領劉俊、修則、顧容等前後三次攻打交趾，而交趾軍隊在晉帝國將領楊謖帶領下屢挫進攻的吳軍，令吳軍損兵折將、慘敗而折返。其後，楊謖率領交趾軍隊向北攻擊駐紮在合浦郡的吳軍，又大獲全勝。在這場戰鬥之後，晉帝國在交趾戰場上佔據了全面優勢；第二階段爲公元 269 年十一月，吳帝國再遣將領薛珝、陶璜、虞汜等率領吳軍向交趾發起了第二輪攻勢，這一次吳軍的兵力號稱達到十萬之衆，佔據了絕對優勢，晉軍在支援不足的情況下終被擊敗，交州再度落入到了吳帝國手中。曠日持久長達九年之久的吳晉交趾爭奪戰爭終於結束。而在公元 271 年七月，被圍困日久的交趾城破的時候，城裏此時因糧盡已久，軍民早已經餓死、病死大半。這是嶺南史上令人悲拗的一幕，捍衛鄉土的武士斯時逝往何方了呀？何以讓嶺南的土地這樣任由外族蹂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