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這麼安靜了

小姑娘背著小書包，獨自一人進到警局，進進出出的警員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誰都以為是某個警員帶著自己的孩子上班，直到小姑娘從書包里掏出一隻人手放在一個男警員的桌子上。

「現在小孩的玩具口味都這麼重嗎？」男警員笑著從桌上拿起那只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馬上他就笑不出來了，他默默把那隻手放回桌子上。

那是一隻新鮮的人手，冰涼涼的，斷腕處皮膚呈現奇怪的自我包裹狀態，可能就是這種狀態止住了血。

「小妹妹，你這只手哪裡來的？」

男警員很年輕，還不知道用什麼語氣和孩子說話好，只能用自己覺得合適的。

「你說話陰陽怪氣的，很像警察叔叔常說的壞人。」

小姑娘說。

如果換作平時，男警員早就拿起桌上隨便什麼東西，塞到對方嘴裡，讓對方閉嘴。小姑娘似笑非笑看著自己，他終於明白過來同事們一直說的帶孩子辛苦是怎麼回事了。

男警員讓小姑娘坐下，起身找了一個有孩子的女警員來，女警員帶著小女孩進了小房間，過了審完辛普森那麼久的時間後，女警員出來了，臉色比桌上那雙斷手的顏色還差。

「通知家屬。」女警員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她接過男警員的水，喝了一大口，「記得上次有人報失蹤案嗎，姐弟兩個一起走失，就那家人，姐姐找到了。」

「斷手呢？」

「她說是女巫婆的手。」

警局里很久沒這麼安靜了。

「哈利·波特電影完結都有七八年了吧？」

有人試圖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

「最後一集2009年上映，我們帶孩子去看，全場孩子不是自己捂著眼睛，就是我們捂著孩子眼睛，就這麼看完的。」

有人接話。

女警員一直沒說話，現在開口了，

「不是哈利·波特，是格林童話。」

「這麼古老的童話？」

沒人回應，所有人都在等女警員繼續說。

「小姑娘說她和弟弟跟著媽媽逛街，轉眼就在街上走丟了，又餓又累，不知不覺進了一個小區，看見一個帶院子的房子，裡面種滿了長著糖果的植物，她和弟弟餓壞了，變摘邊吃，吃飽了，發現房子門沒關，就進屋了，看見一張床，躺上去睡著了，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籠子里，房子里有個女巫婆，要煮了姐弟吃，她記起媽媽講過的格林童話，就設計殺了女巫，弟弟在她睡覺的時候被煮了，救不了他，整個就是現代版糖果屋的故事。」

時間停止了五秒鐘。

警局里上次這麼安靜是半小時前的事了。

電話鈴聲響了，有警員接起來，嗯嗯嗯了很久，放下電話。

「有個老人家報警，」接電話的警員說，「家裡闖進來一大一小兩孩子，見面就咬人，咬下肉直接吃，咬斷了她一隻手，她打死了其中一個小男孩，小女孩逃走了。」

警局里上次這麼安靜是五分鐘前的事了。

「小姑娘呢？」男警員問。

「小房間里。」女警員回答。

「你確定她還在小房間？」

「我不確定。」

「去看看吧。」

小房間門打開了，小姑娘自己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