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古時間：五毛與憤青

因為某些原因，看到了這一個世代的五毛黨(?)，咳咳…

總之，這篇要來講古一下，順便談談個人經驗。先說清楚，筆者的網路經驗也不多，大概是從有不良牛、蛋捲、美少女等等各大專院校的BBS開始，PTT獨大跟其他BBS崩潰是之後的事情。

所謂的五毛，是指之前有傳聞，說中共網特只要發文一篇，就可以拿五毛，是一種蔑稱。要先定義一下，因為很多人還是把五毛與憤青等等搞混，所謂的憤青指的是沒拿錢，但滿腔熱血或是理念，覺得要來宣揚某些東西的人。

這篇主要要跟讀者說，怎麼去分辨這兩種人，還有一些細節區分。老人總是有一些小小經驗可以分享，當然也不是絕對的，請各位讀者看看就好。

以前的年代，那時候難得看到幾個對岸跑來的網友，一來是當時網路沒那麼發達，他們又要突破網路控制，常常要透過很多管道繞進來。這種網友其實是稀有動物，而且一點都不憤青，畢竟會花那麼多心力，只為了跑來跟台灣人聊天的，基本上不會是啥米愛國志士。(注：吃飽太閒的人除外。 )

這些人很少，也可以談，但常常是上來發兩篇文章，就被本島的集中砲火打到沉默了。沒辦法，思想落差產生的問題，長期受特定教育的中國人，一聽到台灣講的東西跟他們完全不同，往往大腦直接當機。但總的來說，這些人可以溝通，也可以接受新想法，而且那時候中國還沒正式介入網路這塊，其實沒有啥米五毛。

這時候反而是香港、海外華人，對於所謂台獨的台派攻擊最多，正所謂三合一敵人，這些人的背景是什麼不言可喻。但也要向這些人致敬，因為有很多其實對民進黨沒啥同情心，也對台獨沒興趣，卻對台灣有真誠認同感的人，被這些人氣到翻桌，從此痛恨所謂的統派。(註：最有趣的地方就在此，因為十幾年來這些人的言論一脈總相承，根本沒變。)

在此先講古一下，所謂的藍綠之爭在十幾年前是不存在的，當時是路線之爭。台獨之於統一，制憲之於修憲，反正當時在所謂國家認同這一塊，主要是圍繞在名實之爭，因為不管是要獨立還統一，這都是某一種狀態的表述。很有趣的是，海外的常常認為台灣只有獨立問題，本土的談論的是統一問題，一聽就知道他們本身的想法是什麼。

先叉開主題一下，筆者很討厭所謂的藍綠分別，這藍綠對決的名詞是民進黨執政後才出現，筆者個人是認為，這是當時所謂的反本土派，刻意把有具體方向的統獨、本土中國等路線問題，簡化成顏色之爭，用以模糊議題本身，有助於用空泛的打高空方式騙選票。

因為在民進黨執政前，網路上的統獨之爭非常清楚，會跑去外獨會的統派根本沒兩個，會在新黨跟李敖私人討論區談論的都是統派。觀乎其議題討論，全部都是很具體的東西，例如台灣現在是獨立狀態還是統一，實質還是名義，憲法的修訂到底是否合乎情理，本土路線是否正確，去中國化的程度要做到哪。說穿了，議題提出，根本無關你的藍綠立場，比較可以揭露出本身的意識形態，那時候要看出你是左派右派根柢，還是民族認同對象，一清二楚。(註：就算在李敖討論版的人說的理論很扯淡，但好歹是很認真地去解釋跟釐清。)

結果今天刻意被導向藍綠二元化後，這些問題也都順便被模糊了，我們網路老人家還好，去看看一些新的部落格討論區跟新聞回應，多的是一看到特定問題先想這是屬於藍的還綠的，接著選邊開始罵。(註：其實那時候也開始了，在新黨的地盤一講到陳水扁的好，馬上被批為無腦南部本省笨蛋。在外獨會提到一些兩蔣的優點，立刻被罵是被洗腦或是外省人。標籤化是也)

拉回五毛跟憤青，就已BBS年代來說，會跑來台灣討論區的大多是憤青，懷抱著某種特定想法，意識形態強烈，但因為真的連線版不多，各方高手都在，所以意識形態之爭可以暫時放下，先討論具體的技術問題。這在軍武版特別明顯，談論統獨是一回事，真的要談中國打台灣會怎樣，拿出一堆數字對幹的高手可多了。

而這些在網路發達後，開始出現各種討論版、論壇就分開了。像是軍武版的人，散到好幾個地方，像是茶黨就是很典型的台派聚集地，若十年前就有在晃的人，應該會遇到很多憤青。這些人為何說還是憤青？因為若讀者有像筆者一樣無聊的，會去追這些發言者在中國那些論壇出沒，其實讀者會發現，很多有組織性的行為，與其說是五毛黨，不如說是一群憤青在開讀書會，他們會在強國、鐵血等地方，討論怎樣「攻破」茶館某個人的理論，或是媒抗裡某種論述。(註：簡單說，就是我一定是對的啦，你們這些小台灣理論一定是錯的。)

但不管怎樣，我們要釐清幾點，不然很容易變成把討厭的理論都歸類到五毛去的問題。

真的五毛，是有組織性的，領錢辦事通常會採取最有效率的方法。簡單說，不會跟你囉嗦太多，因為都是有SOP守則對應各種論述，所以發言效率很快，而且貼的東西多少算是言之有物，只是把這些人的言論拿來整理，會發現根本就是複製貼上。

真的憤青，是會花時間跟你爭論，而且具有某種強烈的意識形態。這又分成兩種人，一種是企圖說服別人，要告訴別人自己才是對的，另一種是嘲笑你，因為他認為你們都是白癡，會反駁的都是意料中的理論，可見得這些「灣灣們」都是番邦小鬼，當笑話看就好。

這些人在前些年還很難區分，筆者個人是認為，主要原因出在五毛是要花錢的，早期的五毛人數還不多，評判績效的標準還沒很準確，所以質量上還會好一些，但隨著人數增加，錢不夠發，五毛黨就變成了現在的標準狀況，已經不僅僅是止於反駁，而是要讓討論無法有效進行，讓反對意見形成不了議題。

也就是，現在的五毛，不管是領共產黨還是國民黨錢的，主要目的有二。第一是大量散佈似是而非的理論，這些理論都有特定的目的，而且「乍看之下」言之成理，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都是空泛的概念，或是偏頗的論述。概念空泛，是指多半以道德化作為訴求，但與法治國家概念完全不合。論述偏頗，是指刻意取用特定範圍的事實，但卻對其他部分隻字不提，例如試圖告訴大家「公安被暴民殺害」的事實，卻對公安欺壓百姓到民眾受不了抗暴的情況隻字未提。(註：我們來看看有多少人會起乩，說民進黨也有網軍。要是民進黨有這閒錢，就不會三隻小豬募款了。)

這些人的言論不難看出，因為網路就算是匿名制，但到今天也還是一樣，你要取得他人信任，就必須要有長期固定的ID，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五毛的特點，就是大量換ID，但言論都類似。大量換ID還有一個優點，可以讓輕度的網路用戶，被簡易歪曲的論理所騙，因為他們沒有長期觀察，也無從得知那些人是五毛，這時候空泛的理論跟曲解過的事實，就很容易蒙騙這些輕度用戶過去。

之所以這招有用，是因為很少有人會去思考複雜的社會狀況，只要看到一些簡單明瞭的理論，會很容易接受。就算五毛沒有達成宣傳目的，但這種跟洗版沒兩樣的攻擊，會讓一些氣憤地用戶去打口水戰，結果主題就被模糊了。他們用crtl v的時間，換取了其他人大量的敲鍵盤時間。

憤青就不同，他們會花很多時間去說服大眾，或是堅定地散播自己相信的理念。當然，其中很多是抱著嘲弄語氣的，之所以會成為憤青，對自己的理念自然有一定的堅持，會跑來試圖說服其他人，也是對於自我理念有著執著的信任。

這些人現在已經越來越少了，因為論壇屬性分化的問題，比較容易讓人想去性質相同的地方。跑去不同屬性的地盤，真的抱持著大殺四方的人少，多半是想看笑話的，或者說他們自己認為在看別人笑話。

那麼，時至今日，還有這麼多五毛跟憤青嗎？其實還是很多，像是新聞討論區就一堆，大量貼相同的訊息。憤青就真的很多，但與其說是憤世嫉俗或是愛國情操強烈，不如說是因為網路越來越自由的特性，導致「根本沒人」想去跟他們戰。(註：戰文是要花時間敲的，筆者還是很懷念以前跟ra一起討論的年代。)

說到這也差不多了，筆者沒有去系統化研究五毛跟憤青，這都是個人的經驗跟看法，跟讀者會不相同也是合理的。

請不要來問筆者那些論壇或是討論區可以討論，筆者個人是認為，自由度高的現在，網路很容易形成相同意識形態者聚集的小區塊。你說他們是相互取暖也好，說是同質性高也好，在罵他們的同時，我們是不是身邊也都是同質性很高的網友？

人，終究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跟人筆戰的，每天上班回到家後，哪還有那麼多閒工夫。其實，這些五毛跟憤青，丟課本去就可以了，連課本講的都不信，那就隨他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