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的時候,床榻邊一落的書,精神好些,能讀好幾個篇章,兩隻眼睛走遍了余秋雨的古中國,啞著嗓子唸余光中的詩,有時候讀信,才能安然成眠。
剛砌好的熱茶蒸騰著白煙,在燈下暈成一個自足的時空,馮小青和杜麗娘坐在我的對面,斟酌著詩句和丹青,蒼白的顴骨上湧著莫名的嫣紅,她們都病著,我也病著;但我會痊癒的,厚厚的信箋,是我最後一次的發病,如果你捎來的藥材是「當歸」和「獨活」,我此後會埋下相思,成一株艷艷桃花,灼灼其華。
扯遠了,我披衣起身,對門鄰居的曇花正醒過來,月光的顏色,等一下她們就會再度睡去,她們的青春這樣短暫,開得絕美,也唯有天知,然而,自己也知道,為了不辜負生命,願意在黑夜中奮力一搏,如果你聽過花開的聲音,那必然像是賈桂林杜普雷的大提琴,撕扯、猛烈的,生命的掙扎和力道。
我聽過自己的青春。
在現代叢林裡,一個迷亂的女子,沒有亭台樓閣,只有摩天樓,高處的風呼呼吹著,路上沒有車輦沒有華蓋,只有排放著廢氣的汽機車,這樣的環境,只怕無法供養洛陽牡丹,但是,我們都像玫瑰。
豔麗、果決而孤獨。
這樣的聲音,必然是拔尖而令人緊張的,但是我們的美麗在於自我的價值,每一段愛情,都有一個嬌豔的女子,可是離開了愛情,我們勇敢,也許擁抱下一個故事,也許離傳說遠一點,無論如何,我們勇敢而真實的盛開和相愛。
誰也不能讓我們凋零,除非是自己選擇了枯萎。
在天亮以前,我把燈關上,在太陽出來以前,請讓我不勇敢,天亮之後,我會走出一條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