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 舞之魅影 一、獨舞-6

珍妮躺在臥房裡的大床，久久不能入睡，在被窩裡窩著、掙扎著，望著窗外映射進來的光影與樹影駁雜，直到失去意識，沉沉睡去。

睡夢中，她似乎聽見柔嘉在樓下叫喊，漸漸喚醒她的意識。

她緩慢地下床，踏著輕巧的步伐，簡單梳洗之後便下樓來到練舞室。柔嘉已經穿著舞衣，獨自練習著舞團近期的演出動作。

這時門鈴響了。

柔嘉看了珍妮一眼問：「老師，要去開門嗎？」

「繼續跳。」珍妮則抽著菸在煙霧瀰漫中，雙手交叉胸前，輕皺眉頭。

門鈴又繼續響了很久很久，逼得珍妮站起身走到外面去開門。

一開門，一股濃烈的菸味便傳過來，我看見熊珍妮掛著兩隻熊貓眼，皺著眉頭，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啊，是今天啊。」熊珍妮說：「請進來吧。」她招呼我跟媽媽進門。熊珍妮看到媽媽後，表情似乎變柔和多了。

我提著行李跟在媽媽後面，一進客廳，看見有個比我大十多歲的女生穿著舞衣從舞蹈室走出來。

珍妮稍稍轉頭對她說：「柔嘉，幫忙倒個咖啡跟果汁。」。

柔嘉說好，就去廚房忙著，不一會兒就端上咖啡果汁與餅乾。我看大家都沒動手，也不好意思去拿。看著柔嘉又進了舞蹈室，我不禁想，她是否也是住這兒？也是熊珍妮的學生嗎？

這時珍妮開口問我道：「幾歲了？」。

「十五歲。」媽媽與珍妮同時看著我，讓我頗不自在。

珍妮問我：「都跳什麼？」。

「扶把練習。」我直覺的回應。

珍妮噗哧一笑，媽媽的表情則有點扭曲。

「能隨意跳些動作給我看看嗎？」

我眨眨黑圓晶亮的大眼睛，點點頭。

獨自站在練舞室的中央，我靜止不動。珍妮與柔嘉則站在一旁，雙手抱胸，閃爍著銳利的眼神，而站在珍妮身旁的美君卻一臉焦急。

「蓁蓁，快跳呀。」美君受不了女兒一直站在那兒，不禁奪口而出。珍妮在一旁示意，要美君安靜。

我聽見媽媽的催促後，開始跳平常的芭蕾基本功。

「蓁蓁，跳青鳥。」媽媽在一旁催促。

「喔！」我停頓了幾秒，擺好「青鳥之舞」的預備動作時，珍妮卻說：「好了，這樣就可以了。柔嘉，妳帶蓁蓁上樓。呃……最裡面那間客房給她。」。

柔嘉帶我到客廳，提起我的行李。

「我自己提就可以了。」我發現我比柔嘉還高一些些。

「沒關係。」她笑著說，雙頰還有酒窩，十分可愛。

我跟在她身後上樓，這樣大的屋子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要住進來卻是從沒有過的經驗，心底不禁有些興奮。

柔嘉將行李放在門邊後說：「我叫李柔嘉，是舞團的成員兼秘書。」。

「秘書？姊姊妳不是學生了嗎？」

柔嘉一笑，臉頰的酒窩也特別深，「不是，我都大學畢業了，可能我是娃娃臉，很多人都以為我還是學生呢！」。

「妳住這兒嗎？」

柔嘉搖搖頭說：「沒有，不過我幾乎每天都會來，幫老師處理事情。」。

「是喔……」我有一點點失望。

「老師幾乎都沒讓人住過她家呢！」

「是嗎？」我有點意外。

「至少我做秘書之後都沒看過啦。好了，我們快下樓吧！」

我跟在柔嘉後面下樓到了客廳，發現媽媽跟珍妮還站在舞蹈室說話，鏡子反映出她倆的身影，感覺她倆認識很久。

珍妮從鏡子的反照，看見我跟柔嘉，倆人便走出舞蹈室。

「那麼蓁蓁就拜託妳了。」

珍妮點頭。

媽媽嚴肅地看著我，遞給我一個紙袋，我看紙袋裡是一隻手機。

「好好的學。」媽媽說完便離開了。

望著媽媽離去的身影，我有點難過，卻又有點興奮，這一刻心跳地異常的響，異常的活潑，跳得我胸悶，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