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晶片戰爭-Chip 4

閱讀時間約 25 分鐘
『碰!』黑夜中槍聲響起。

我艱難地從草叢裡爬出來,面對熊熊燃燒的汽車,火光的熱氣迎面撲來,熱得讓人臉頰刺痛,眼球裡的水分彷彿要被烤乾。不遠處兩個黑衣人已追上一個倒臥在地的男人。我認出其中一個黑衣人是強尼,他手上拿著一把銀色手槍,在火光映射下閃閃耀動,緊跟在他旁邊的是那個從來不說話的黑衣男,而地上的人,是愛德華。紅色液體不斷從愛德華的身體下冒出,擴散,他大口喘著氣,眼神注意到我。

「你就是喜歡把事情搞大,是嗎?」強尼說完對愛德華補上一腳。
愛德華似乎被踢到傷口,蜷縮身體發出哀嚎,但視線始終盡可能地朝向我。
「東西到底在哪?」強尼問。
「在車上...被燒掉了。」愛德華說。
強尼看了一眼熊熊火焰,對另一個黑衣人說:「Shit!戴普,我早就叫你不要燒車,你看,現在好了。」
戴普依舊沒有說話,也看不出表情。
「沒辦法了,那個小孩呢?」強尼問愛德華。
「我不知道...」愛德華的眼神這才刻意避開我。
強尼似乎察覺到異樣,轉身往後看,正巧與我四目對上,我無法起身只能趴著,心臟貼著地面狂跳,耳中已聽不見其他聲音,只剩心跳聲猶如鳴鼓震響,強尼走靠近來就要抓起我。

此時突然一輛吉普車疾駛而至,車子才剛停住,一個高挑的女子隨即從駕駛座縱身跳下,我認出那是年輕時的凱特,她身穿一身英氣逼人的皮裝快步走了過來。
「退後,強尼。」凱特說。
「等一等,凱特小姐,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強尼說。
「叫我博士。」
「是,是,凱特博士,」強尼說:「妳知道妳哥哥的脾氣,別為難我們好嗎?」「那你們應該也知道我的脾氣,不是嗎?」她說:「我要帶他們走,叫金包恩那個混蛋自己來找我。」
凱特一把將我抱了起來,她的身體溫熱而柔軟,並不像她的外表與裝扮那樣冷酷與精實,這稍稍緩解了我全身的疼痛,也讓我在不知不覺中昏睡過去。

***
我從凱特診所的沙發上醒來,外面還是深沈的黑,如果這逐漸清晰的夢,真的是我的記憶的話,那有些事情是不是不知道的話會比較好?

我看著眼前視窗裡堆疊的數十,甚至數百個小視窗,那都是附近路口的監視器,在身體睡著的同時,我仍可靠下意識在腦中透過晶片監看。我發現BFC中樞重新啟動後,被控制的人又出現了,他們正在外面四處搜索。
忽然嘴巴有一股濕濕黏黏的鹹腥味,用手一摸竟然是血,它還在緩緩地從我鼻腔流出。我起身想要去廁所盥洗,卻正好與走出房門的凱特在走道碰上。自從她中午左右從金包恩那裡回到診所後,我就沒有再和她說過話,她也沒有開口。但見到我摀著口鼻的指縫滲出鮮血,她大概還是忍不住而開口了,說:「你怎麼了?」
「我沒事。」我逕自走進廁所清洗,心裡想到剛剛的夢,夢裡的凱特,是真心想幫助我,雖然我知道現在這個也是。

「孩子,」背後傳來凱特的聲音,她說:「你晶片使用過度了。」
雖然我也隱約猜到,但我漫不在乎地說:「在幫我植入時你們就該知道的。」
「當時我們是用在植物人身上,醒了我們就會拆除,而且那還只是一般的晶片。」凱特說。
「妳不用擔心,我父親的晶片不也一直放在他頭裡嗎?」我說。
「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他變成那樣,相信我。」
「讓我繼續相信妳?」我轉身面向她,我看見她已經流下兩行眼淚。
「我愛你父親。」她說完微微撇過頭去。
從夢裡的感覺,我懂,甚至我還知道,她也愛我,不輸愛我父親,可是她是金包恩的妹妹,我的殺父仇人的妹妹。
「我想我必須離開這裡。」我說。
「不行,只有在我這裡,金包恩才不會懷疑。」她說。
「是嗎?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突然變成他的乖妹妹。」我不自覺提高音量。

『啪。』
凱特搧了我一耳光,但馬上顯露出悔恨的表情。我臉上的燙宛如當年的車禍大火,熱氣輻射而來。
「你知道了?」她說。
我走過她身邊,停住,說:「我想起關於那場車禍的記憶了。」
背對著她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隱約瞥見她的肩膀微微抽動。
我覺得還有件事想確認,於是問:「金包恩知道嗎?關於我。」
「不知道,我告訴他你在到院後不久就死了。」
「嗯,這樣就好。」我準備走進崔西的病房。
「等等,至少,讓崔西留在這邊。」凱特說。
我停下腳步,其實我心裡很高興她這樣說,因為我根本沒有想好要怎麼帶著崔西逃跑。
「請妳一定要保護好她。」我說:「還有,謝謝,關於這幾天發生的,以及,十年前那個溫暖的擁抱。」

我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因為我不想看見,也不願被看見,此刻相似的那兩張臉。

***

我躲在市郊環形快速道路的高架底下,旁邊有幾個吉普賽人,他們邀我過去共享火堆,雖然我大可放心,因為他們崇尚自然生活沒有安裝晶片,但我還是婉拒了。
我選擇一個人獨自在路邊坐著,腦中同時看著附近的監視畫面,一邊想著剛剛是否太衝動了?我還有好多問題沒有問清楚就跑了出來,如果現在跑回去,那肯定要丟臉死了。儘管超級晶片功能再強大,也無法立刻撫平我現在複雜的情緒。

冷靜了一陣後,我開始試著整理幾個問題,首先,誰是柔伊?聽起來她是愛德華的妻子,也就是我的母親?但金包恩說她懷有他的孩子...

「這不可能。」想到此處,我幾乎是喊了出來,吉普賽人全都轉過來看我。
「怎麼回事,叫得跟殺豬一樣?」淡黃光點跳出,是EWD。
「沒事...」我說。
「你不該跑出來的。」EWD說。
「我真的沒辦法再待在那邊,我已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誰?而我又是誰?」
「你就是你啊,想這麼多幹嘛,你現在可是超人耶。」
「有像我這麼落魄的超人嗎?」
「對了,我有去偷看了一下BFC中樞,凱特確實有把後門程式放進去。我想我們還是要阻止金包恩的計畫,對吧?」
我不知道,那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嗎?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是誰了,但卻是一點都沒有讓人開心的那種感覺。因此我遲遲開不了口回應他。

「看來等等再說吧,有人來了。」EWD說。
最近的路口監視器裡有兩個人出現,定睛一看竟然是本尼與雪倫。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們出現在這裡,肯定有問題,但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如何避開我的監控,彷彿一瞬間就出現在那裡。而此時我卻興起了一種不想再逃下去的念頭,緩緩起身注視著他們慢慢靠近。

「嘿,雜種。看來情報正確。」本尼老遠打了個招呼,聽起來似乎沒被控制。
雖然我知道他們的目的,但我還是問:「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你明明知道的。」雪倫說,她語氣十分冷淡,眼神略微呆滯,完全不像是那天跟我交換電話號碼的她,她手臂的晶片不停閃爍紅光,是被控制了嗎?
「你就乖乖的跟我們走吧。」本尼說:「取完晶片,就會放你走了。」
如果是派別的人來抓我,或許我會考慮放棄抵抗,但偏偏是本尼,我最不想再屈服的人,以及雪倫,我不想再讓她看到我軟弱的一面,即使現在她可能沒有意識。
「女的被BFC中樞控制了,男的沒有。」EWD說。
「我知道。」

「早就知道你不會乖乖聽話。」本尼說:「所以,我才會帶雪倫一起過來。」
本尼說完亮出一把暗藍光澤的藍波刀,輕鬆將雪倫拉至身邊,刀子架在她雪白的頸子上,微微壓入肌膚內,只消輕輕一劃,就能切斷雪倫的動脈。

「你不要亂來。」我說。
本尼說:「誰叫你手臂晶片裡,除了那個崔西,就只有雪倫的號碼了?這下我才知道,你這小子暗戀班花啊。真是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你們要的是我的晶片,不關雪倫的事,快放了她。」
「現在可不是由你發號施令的時候。」本尼說完又轉而對手臂晶片說:「我找到他了。」

「好,本尼,我跟你走,但請不要傷害雪倫。」我說。
「哈哈,想要英雄救美了嗎?發展太順利,我反而覺得有點不過癮呢。」
他手上稍稍用力,在雪倫頸部劃開一道小傷口,幾滴鮮紅的液體逐漸冒出,宛如凝結中的露珠,然後順勢滑落她的胸口,逐漸將胸前的白色洋裝上衣染出一塊暈紅。
但被狹持的雪倫,卻是一點痛的表情都沒有,更別說掙扎了,彷彿像個玩偶,僅是兩眼無神地直直看著我。

一股怒氣上沖到極點,今天我已經很不爽了,他竟然還在我面前傷害雪倫。我腦中瞬間已搜所出超過一百種殺死他的方法,而且僅只是用手。
EWD顯然也發現了,說:「嘿,朋友,不要衝動。」
「我想殺了他。」我對EWD說。
「還有很多辦法的,你冷靜想想。」
我知道,但沒有任何一種辦法能消弭我現在的怒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此刻我只有這一種想法。
但因為怕會傷害到雪倫,我才遲遲沒有動作。
這時我突然有個想法,於是說:「EWD,我想要連進去BFC中樞,反過來控制本尼。」
「嗯,這或許是個不錯的方法。」EWD說:「但是我們設在BFC中樞的後門,或許只能用一次,因為一旦用了大概就會被發現,若是不能一次破壞掉中樞,就沒意義了。只是偏偏我們現在還沒有找到能夠百分之百破壞中樞的方法。」
「雖然我知道,只要我現在妥協就能救雪倫,但這次我真的不想妥協。而且,哪要什麼百分之百的方法,走進去,把它砸爛就好了。」
「砸爛,那是你父親的...」
「我想他也不願意變成那樣,倒不如消失了好。」
「好吧,上次的使用說明還在吧。」
「早就背起來了。」
「那我們還等什麼?」

一道綠光從我眼前視窗激射出去,彷彿一條綠色閃電,劃過整個城市,竄進城市另一端的BFC總部,瞬間我便來到雲端中樞前面,但彷彿有一堵看不見的高牆矗立在眼前,按照EWD的說明,我將意念化作了0與1的排列,打散後重新組合,偽裝成BFC晶片的使用者訊號,輕鬆便穿過了高牆,踏入一片雪白的世界,接著我將訊號再次打散,重新組合成我的意念。

我在貌似無垠無涯的雪白世界以光速漫遊了一陣,發現這裡很類似崔西的腦內意識空間,但並沒有看見主人,想想也是,畢竟愛德華早就已經死了,現在只是個單純裝載晶片的頭顱罷了。只是這情景讓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透過這裡去控制本尼。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遠方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而幾乎只是在想像的當下我就已經來到它的旁邊,那是一個散發刺眼白色光芒的球體,仔細看裡面竟有一個男人,他身形纖瘦,穿著白色襯衫,帶著眼鏡一副斯文氣派正在看著書,有著似曾相識的面容。

他沒有發現我,等眼睛更習慣這刺眼白光後,我才清楚看見他的臉龐,同時也看到有無數條極細微的絲線,五顏六色地從他身上連接而出,分別連往四方無止盡的邊緣。

「愛德華?」我說。
他詫異地抬起頭,或許真的是很專心在看書,他被我的聲音所驚嚇,周圍的細絲擾動了一番,宛如彩色的極光。
「我是,你是...?」
真的是他,我多希望不是。
該承認我是理查德嗎? 眼下先不要承認比較好吧?於是說我:「我叫EWD。」我猜真正的EWD一定會抗議,但此時我無法聽見他的聲音。
「你是怎麼進來的?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來找過我。」愛德華說。
「呃...是金包恩博士命令我來的。」我胡亂謅。
「喔,老金呀,有什麼事嗎?」
「他要你讓我去控制一個人。」
「這可不符合程序,」他說:「不過,或許你可以先告訴我是要控制誰?」
「本尼。」
「金包恩的姪子小本尼?他才六歲控制他要幹嘛?」
六歲?他的時間軸停在十年前了嗎?
「啊,他太調皮了,金包恩博士說要讓他乖一點。」我想我說的也沒錯。
「確實,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古靈精怪了...」他突然若有所思低下頭,沈默一陣才說:「好吧,可以為老金小小破例一次,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我想,是的。」我說。

我將意念再次轉化成綠光細絲,飄向愛德華的身體,融入他的白光,然後我找到本尼的紅色細線,竄了進去,紅線一路變綠,衝向白色意識空間的邊緣,瞬間便穿出BFC中心,再次劃過市區,回到高架橋底下,我看見『我』滿臉怒容瞪著我,像是要殺了我,而我手裡拿著一把藍波刀,正架在雪倫的脖子上,鮮血透過刀身已流上我的手。

我放開雪倫,她的眼神依舊茫然。我隱約覺得真正控制她的指令似乎不是由愛德華發出,可能他只是個必要的連結。
為避免節外生枝,我反手先將她敲暈,然後由『我』接住她,我們合力將她抬到路邊,一旁的吉普賽人紛紛看了過來,但似乎司空見慣,沒有要進一步關切的意思。

「你們好像要做什麼壞事的樣子。」EWD說。
「你別亂說啦。」『我』其實也有點那種感覺。

我輕輕將她手臂肌膚劃開,在盡量不留太多血的情況下將晶片挑出來,然後迅速撕開我的衣服替她包札手臂與脖子。

「要快點,本尼剛剛叫的人要到了。」EWD說。

我看身上衣服既然已經撕碎了,索性全部脫光,然後由『我』把我反手綁在路燈下,順便補上幾拳。直到我痛得昏過去,主意念一瞬間回到自己身上,趕緊背起雪倫,一邊看著監視畫面,往安全的地方逃去。
此時心裡總算微微感覺到痛快,而背上的酥軟,更令人不自覺地飄飄然起來。

但由於沒地方可去,我背著雪倫在城市胡亂轉了一大圈,天色也已逐漸明亮起來。
「我看你就回去凱特那邊吧?」EWD說。
我沒說話,腳步卻漸漸放慢。

「理查德?」雪倫醒了。
我停下腳步,說:「嗨,雪倫。」
「我怎麼會在你背上?這裡是哪裡?我的頭好痛...」
我稍微思索,說:「說來話長,簡單說就是你被BFC中樞的超級晶片控制了身體跟意識而要來抓我,因為我身上有金包恩要的東西,但我設法救了妳。大概就是這樣吧。」
「是喔...」她看了看手,又摸摸脖子:「我怎麼受傷了?」
「啊…」我有點不好意思,好在她看不見我的表情,於是說:「剛剛有個壞人拿刀子狹持你造成的,不過妳放心,都只是些微皮肉傷,沒事的。」
「好…」她說:「那我想,我可以下來自己走了...」
或許是路燈的關係,我瞥見她臉頰泛著紅潤。
「啊,好的。」我蹲下來讓她能夠站穩好從我背上下來。
「我們要去哪裡?」她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搔搔頭,說:「我現在好像沒地方可以去,我租屋的地方大概也被盯上了。」
「這樣啊。」她說:「早上了耶,今天大概要翹課了。你昨天沒來上課,讓人有點擔心,好在現在看到你沒事,我也可以放心了。」
她在擔心我?心頭不禁一熱。

走著走著,我們來到一處圓環路口,我擔心她在我身邊恐怕會更加危險,便叫了一輛Nuber要載她回家。
臨上車前,她轉頭對我說:「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
「放心,我不是一個人。」我說。
雪倫臉頰又飛上一片暈紅。
「老哥,你說的應該是我吧?」EWD說。
關上車門,我說:「你們都是。」

***

「你確定地址是說這邊?」我問。
「我想是吧。」EWD說。

送走雪倫後,我跟EWD討論了一陣,我提到了冥王星公司,一切似乎都是從崔西買了它的晶片給我之後才開始的,而且它在網路上的資訊實在少得令人心生疑竇,我們就想既然暫時闖不了BFC總部,或許可以先查看這家公司,說不定會有什麼重要的資訊。

我按照網路上提供的地址,來到冥王星晶片公司總部,但怎麼看,眼前的這個總部都像是一間普通的園藝店,店名也不叫冥王星,而是叫做『安之屋』。不大的店門口,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植物,只留下僅容一人可過的通道。現在還沒到營業時間,所以通道後的玻璃門是鎖上的,我便坐門口的木頭椅子上,盯著監視螢幕,凱特診所與育幼院附近的監視螢幕我一直都開著,現在則又多了雪倫家的。

「請問,有什麼需要的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問。
我猛然抬起頭,陽光剛好穿過植物縫隙刺向我的眼睛,令我皺起眉頭,忙說:「啊,抱歉。」
接著我站起身,這才發現是一個綁著馬尾的清秀女子,一襲淡綠色洋裝,身上帶有一種植物的淡雅清香,似乎在哪聞過。
「買花?」她說:「請稍等一下。」她說完便彎身去開鎖。
「請進。」她打開門,要讓我先進去。
「喔,謝謝。」

園藝店內部宛如一座精緻的童話森林,空間雖然不大,卻塞滿了各種植物,我認出有些是熱帶的,有些是寒帶的,但它們卻很巧妙的共存在這樣一個小小空間裡,我有一瞬間想起金包恩的植物玻璃屋,但與之詭異的氣氛相比,這裡令人心曠神怡許多了,而且一走進來便有一股清新的氣息撲鼻而來,頓時讓人精神十足。

「請隨便看。」她說完便走到櫃檯後方開始做自己的事。

儘管這邊舒服得讓人想耗上一整天,我還是將自己強拉回來現實,對EWD說:「我們現在還有閒情雅致來逛園藝店嗎?」
「這裡跟我想的也不太一樣,要不然你直接問她?」EWD說。

我鼓起勇氣走向正低頭寫著東西的她。
但我還沒開口,她卻抬頭先說了:「跟你想得不一樣,對嗎?」
我感到吃驚,好像她看穿了我的一切。這時我才注意到她掛起了名牌,簡潔的名字:『安』,我心頭又是一驚。
「是妳?」我說。
「你總算想起來了。」安笑說。
「妳不是在植入中心上班嗎?」
「那天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晶片用得狀況如何,才去晶片植入中心的。」
「妳早就認識我了?難道當時的晶片是你給崔西的?」
「是的,而且加了追蹤器。」她刻意眨了一下右眼。
「你跟蹤我?」
「不能算是吧,你可以把它想成是一種售後服務。」她又抿起笑容。
我還是覺得有些迷惘,說:「我不懂,妳這樣做的目的是?」
「是為了激發你腦中的超級晶片,但顯然還是失敗了,畢竟是我實驗的產品。不過,好在後來凱特幫你激發了,雖然不是我希望的方法,倒也還能接受。」
「你認識凱特?」我說。
「凱特姐啊,以前我們相處得還滿不錯的呢。」她說完微笑看著天花板,似乎回想起過去的往事。

「為什麼要激發我的晶片?」我問。
「你還不知道嗎?你以為金包恩為何要搶你的晶片?」她瞪大眼睛說。
「我知道他想要我的晶片。因為他懷疑製造超級晶片的秘密,就在裡面。」我指指頭。
「是啊,所以當我發現你的晶片一直待在BFC總部時,真是嚇死我了,好在後來才知道那只是你的手臂晶片。」
「但凱特說過,製程秘密應該早已在十年前的那場車禍大火中燒毀了。」
「不對,秘密確實在你腦裡。」安說:「凱特沒有跟你全部說清楚,我想有她的理由。」
「等一等,妳該不會是要說製程的秘密真的在我腦中的晶片裡?」
「這麼說吧,它確實不在晶片上,而是存在於你的一段記憶之中。」
「記憶?」
「你六歲車禍前的記憶不見了對吧?」安說。
「對,凱特說她不小心洗掉了。不是嗎?」
「確實是洗掉了,但正確來說應該是被掩蓋了。」
「你的意思是凱特是故意的?」我心想,重新激活當時凱特為什麼不明說?
「沒錯,因為那段記憶會讓你引來殺身之禍,是當時短暫醒過來的愛德華希望我們這樣做的。」
「但我不可能會知道怎麼製作超級晶片吧?當時我才六歲。」
「當然,不過愛德華把真正的晶片秘密藏在哪裡,你卻是知道的。」安說:「因為,他故意讓你看見。」
「什麼...」
「我看你似乎也還沒想起全部的記憶,對吧?」
「嗯,我現在只記得起車禍當下跟後來所發生的事。」
「這樣啊…我還在想說你怎麼會找到這裡...」
「呃,那個...」
「叫我安吧。」安說。
「安,這裡真的是冥王星晶片公司嗎?」
「沒錯喔,不過你應該看得出來,這裡實體上是一家園藝店。」
我看看眼前視窗上顯示的『冥王星網路』,它一直都是我所使用的網絡系統,接著又問:「我是在想,這裡應該也有個類似雲端中樞的主機吧?但我好像只看到一堆草...」
安突然大笑,讓我覺得十分突兀。

她擦擦眼角,說:「這也不能怪你,你還沒想起來,冥王星公司其實是愛德華私下創立的,他在植物人計畫終止後,轉而研究植物晶片,透過對植物植入晶片擷取植物的信息,發現植物其實也是有思考的喔,很神奇吧?」

她走出櫃台,邊走邊輕撫過牆上的植物,接著說:「但最重要的是,他在市內許多植物都有植入晶片,並將所有晶片串連起來,建立出一個龐大的網路架構,也就是現在的冥王星網路系統,而它的動力來源,完全是由植物網提供,自給自足。所以要說冥王星的中樞在哪裡,我想整個城市都是吧。」

「太厲害了。」EWD在我意念裡說。
我感到不可思議,愛德華真的是充滿驚奇的一個人。

「安,你該不會就是冥王星現在的負責人吧?」我問。
「算是吧,但只是繼承掛名而已,畢竟要有個負責人才能延續公司,而真正的掌控者,其實就是這個複雜而龐大的網路系統本身。」她說:「它們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可以說是一個存在於網路空間的——生命。」
「也就是說,這個網路,是活的?」
「沒錯,愛德華根本不像科學家,而是魔法師。」她充滿憧憬地說。
「等等,妳跟愛德華是什麼關係?妳剛剛說繼承,難道妳是他女兒?那不就是我的...」
「愛德華是我哥哥,你呀,小瑞克,還不叫姑姑?」
「姑姑?」她好年輕,看起來頂多三十歲,竟然會是我的姑姑。

「你家到底有多少人啊?」EWD說。
「別吵,到上禮拜為止,我根本連一個親人都沒有,我是說血親那種。這世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家人,當然是崔西還有育幼院的弟妹們。」我不自覺直接說了出來而非在腦中與EWD對談。

「你在跟誰說話?」安問。
「呃,一個網友。」我說:「放心,是自己人。」
「謝了,老哥。」EWD說。

***

接下來我將安連進我與EWD的對話群組,並向安說明金包恩透過BFC中樞控制人類的事情,也提到我在從程式後門竄進BFC中樞後,見到一個發著白光男人的事,只是沒說他就是愛德華以及中樞晶片其實是他的頭顱這件事,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不可思議,原來超級晶片的世界觀如此不一樣。」安說:「以前愛德華總是跟我說很多關於晶片的事,但當時我還太小根本沒能聽懂。」
「我試過之前植入BFC中樞的後門程式,看來已被排除了,所以目前要破壞它大概是不可能了。」EWD說。
「凱特說過,當年金包恩就是發現了超級晶片能控制其它晶片的這項能力後,極力想要用在正常人上,愛德華才將製程秘密藏了起來。」我說:「金包恩以為是在我的晶片裡,但實際上卻是由我的一段記憶所組成的藏寶圖。那麼,只要我能想起來晶片藏在哪,我們就可以先一步毀掉它。」
「毀掉它?那可是你父親一生的心血,怎麼能說毀就毀?」安說。
「我也覺得毀掉有點可惜。」EWD說。
「但是你們認為現在的人類有能力駕馭這種力量嗎?」我說。

「小瑞克…」安突然驚叫,瞪大眼睛看著我,然後轉身抽了一些衛生紙要給我。
我只感覺到鼻子一陣癢,便伸手去抓,結果抓到滿手的鮮血。
「什麼時候開始的?」安問。
我接過衛生紙,說:「昨天,在凱特家。我想可能因為是最近沒睡好吧。」我明知道原因,卻還是隨意編了個理由。
安說:「這是副作用,愛德華曾提過這一點,超級晶片可以激發大腦的使用率,但若使用過度會造成腦壓增高,導致微血管爆裂,嚴重的話可能會引發腦溢血死亡。」
「我沒事的。」我說。
「你必須學會控制好你的使用量。」安說。
我看著眼前上百個監控視窗,我知道流血的原因,但現在我必須逞強,只要我還能忍,我就會一直忍下去,因為我一直都是這樣長大的。

「對了,金包恩知道這個植物網路系統嗎?」我故意想轉移話題。
「他應該有察覺到愛德華辦公室的植物都裝了晶片,但大概聯想不到這背後竟然存在著一個如此龐大的網絡吧。」安說:「畢竟不是任何人都能連線進來。必須是冥王星的晶片才行。」
「那為什麼我腦中的晶片可以連線?它應該不是冥王星的吧?」我說。
「因為我透過你之前的手臂晶片,已經幫你完成授權了,」安說:「嗯,就在那天你來檢查的時候。」
「咦?等等,你剛剛說什麼?」我好像想到什麼。
「幫你授權的事?」安說。
「不,再前面一點。」我說。
「金包恩察覺愛德華辦公室的植物晶片?」安說。
「對。」我說:「我去過那間辦公室,當時金包恩正在解剖一棵植物。」
「這有什麼關聯?安說他早就知道植物裡有晶片。」EWD說。
「他好像在找某種東西。」我說。
「你認為是超級晶片的製程秘密?」EWD說。
「現在回想,很有可能。」我說:「如果可以再一次進入BFC中樞去問愛德華就好了。」
「你說什麼?」安走近我說。
「啊,我是說...那個白光男子...」
「慘了...」EWD說。
「你剛剛說愛德華,我聽得很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安的語氣激動起來。
「安,妳先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要隱瞞。」我說:「因為我一開始不知道妳是我姑姑,愛德華的妹妹。」
「我只是想知道實情,我不喜歡被人蒙在鼓裡。」安說。
我深吸一口氣,說:「BFC的中樞晶片,其實是植入超級晶片的...愛德華的頭顱...」
「什麼?」安聽了似笑非笑,轉而欲哭摀住了嘴,顫抖著說:「那個畜牲...」

我們靜默了好一陣子,安才開口,說:「我們必需毀掉那個晶片,當然還有金包恩。」
「可是我確定那是愛德華的意念,他還存在晶片裡。」我說。
「那也已經不是真正的他了。否則,他有認出你嗎?」安說。
「沒有...」我說:「可能是因為他的時間軸好像停在十年前了。」
「凱特知道這件事情嗎?」安皺眉。
「知道...」
我瞥見安的臉頰抽動了一下。
「帶我去找她。」安說。
「凱特?不...我不想去,我可以把地址給妳,你自己去吧。」我說。
「為什麼?」安說。
我沈默。
「他們在鬧彆扭。」EWD說。
「EWD你別吵。」我感覺到臉頰發燙。
但安居然噗哧笑了出來,說:「真是的,像個小孩子。」
「我就是孩子啊。」
「你十六歲了吧?在我們家十六歲就是大人了喔。」安說。

接著安從櫃檯拿出一串鑰匙,晃著說:「我們走吧。」
為什麼會看到廣告
avatar-img
7會員
34內容數
描述一群因登山而誤闖神秘結界的登山客,被迫面對無法想像的遭遇,一步步發掘事件的輪廓,尋求逃出的路。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螢火熊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你不會打算就這樣子衝出去吧?」EWD說。 我推著崔西的病床,正準備直直從房門口出去,我確實毫無頭緒,但此刻不走不行。
循著崔西給的地址,我利用晶片,導航來到市區裡最雜亂無章的一區,這裡地上濕濘斑駁,垃圾恣意堆積,四處流淌著暗黃色的液體。一旁的人孔蓋不斷冒出不曉得是什麼的白色煙霧,透著一股腐臭味。 我按下電鈴,三樓之一。 「誰?」聽起來
黝黑的巨大手掌,用力壓上我的頭,但他慈悲地留下指縫,好讓我盡情呼吸恐懼。
「你不會打算就這樣子衝出去吧?」EWD說。 我推著崔西的病床,正準備直直從房門口出去,我確實毫無頭緒,但此刻不走不行。
循著崔西給的地址,我利用晶片,導航來到市區裡最雜亂無章的一區,這裡地上濕濘斑駁,垃圾恣意堆積,四處流淌著暗黃色的液體。一旁的人孔蓋不斷冒出不曉得是什麼的白色煙霧,透著一股腐臭味。 我按下電鈴,三樓之一。 「誰?」聽起來
黝黑的巨大手掌,用力壓上我的頭,但他慈悲地留下指縫,好讓我盡情呼吸恐懼。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在我面前的台上坐著高高在上的法官,她穿著黑色的長袍頭戴著白色捲曲的假髮,胖胖的身體雙肘倚靠在桌子,聚精會神的翻閱文件。   接著女法官一臉嚴肅的用木槌子拍打桌子。   :【被告林薇心妳可認罪?】   我才發現自己站在台下,我一頭霧水的問她:【什麼罪?】   我還想問問坐在旁邊觀眾
Thumbnail
「不對唷?」雅秀天真地看著天逸、雅蓉兩人。 天逸、雅蓉都假裝嚴肅地搖搖頭。 「啊,不然要怎麼形容?」 「是鐵三角!」雅蓉說。 「這個“形容”還可以。」天逸也比著右手的大拇指,並表示贊同地點點頭。 「那……說是“三劍客”好了。」 「我勒!」天逸拍著額頭大喊。 「又不對唷……」
Thumbnail
「把自己的狀況調整好,要過關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天逸回答。 「你總是對自己充滿自信。」 「那是一定要的啊,如果還沒上場就失去了鬥志,那還比什麼,現在就可以打包回家嚕!」 「你是在說我嗎?」雅蓉有些落寞地說。 「怎麼了,看妳有些垂頭喪氣,發生什麼事嗎?」 「這……」
Thumbnail
「雅秀妳知道嗎,不光是民進黨有所謂的四大天王,羽壇也有喔!」天逸笑著說。 「聽起來好像挺有意思的,他們是誰啊?」 在80年代,羽壇著名的四大天王為中國的楊陽、趙劍華和丹麥的Morten Frost(費洛斯特)、印度尼西亞的蘇吉亞托。 「那他們都還活著嗎?」雅秀無里頭地問。
Thumbnail
「雅蓉的高球壓底做得很確實,後場也控制得很好,但這個張凱麗經驗也很豐富,幾球下來就看出雅蓉的缺失。特別是她的四角球打得很棒,這是輸贏的關鍵。」 控制後場、高球壓底和打四角球、高短結合這兩種都算是單打的打法中最基本的。 一早,李天逸在住家附近的公車站牌等車。他看了一下手錶時間,是7點5分。
Thumbnail
舞者跟病人一樣,是幾乎無法拒絕別人碰觸自己身體的人,因為身份,也因為習慣,更因為需要。
Thumbnail
一艘漁船在菲律賓外海,日夜不停地打撈著,金髮阿祥像個被剝削過度的漁民,又瘦又黑,他不敢懈怠,如果沒有打撈到女孩的屍骨,也許他這輩子都回不了台灣了。  阿祥望著無邊無際地大海,他仍記得被吊在架上當沙包打的痛感,還有園藝剪貼著他下體的冰冷,之後,他被鎖在地下室,一開始還有提供飯跟外傷藥,突然有一天,飯沒
Thumbnail
新聞快報:「頗受世人爭議的宗教—淨土極樂教,其教主洪天福於十六號凌晨,被人發現在家上吊身亡。於此同時,網路上出現大量淨土極樂教以雙修、奉獻及販賣西方極樂世界門票來斂財、騙色等證據……」  姚政宇刷好牙,穿上褲子,從浴室出來,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上,匆匆忙忙地出門,來到了刑事警察局,剛進了辦公室,屬下
Thumbnail
可能包含敏感內容
一個大雨過後的清晨,黃澄澄的陽光從窗外照入房間,光映照在她的側臉,火熱熱的感受,讓她眨了眨眼,翻了個身。原本寧靜的早晨,忽然,被急躁的腳步聲驚醒,暴雨睜開眼睛,從枕頭下拿出手槍,跳下床,躲在門後。  「不好了,莉莉絲不見了。」  暴雨聽見王雅芝大聲叫著,她的聲音喚出所有人,大伙都趕緊走出房間了解情況
Thumbnail
暴雨從床上驚醒,發現自己躺在月亮門的客房裡,她緊張地下床,到處跑著要找老師,跑到絲絨所在的電腦室時,絲絨一見神色慌張的暴雨,便趕緊安撫道:「姚政宇沒事,老師跟王醫生把他送回家了。」  「那阿祥呢?」暴雨問,雖然,她不太在意他的死活。  「還關在地下室呢。」  「關在地下室?」  「對呀,老師說報復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在我面前的台上坐著高高在上的法官,她穿著黑色的長袍頭戴著白色捲曲的假髮,胖胖的身體雙肘倚靠在桌子,聚精會神的翻閱文件。   接著女法官一臉嚴肅的用木槌子拍打桌子。   :【被告林薇心妳可認罪?】   我才發現自己站在台下,我一頭霧水的問她:【什麼罪?】   我還想問問坐在旁邊觀眾
Thumbnail
「不對唷?」雅秀天真地看著天逸、雅蓉兩人。 天逸、雅蓉都假裝嚴肅地搖搖頭。 「啊,不然要怎麼形容?」 「是鐵三角!」雅蓉說。 「這個“形容”還可以。」天逸也比著右手的大拇指,並表示贊同地點點頭。 「那……說是“三劍客”好了。」 「我勒!」天逸拍著額頭大喊。 「又不對唷……」
Thumbnail
「把自己的狀況調整好,要過關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天逸回答。 「你總是對自己充滿自信。」 「那是一定要的啊,如果還沒上場就失去了鬥志,那還比什麼,現在就可以打包回家嚕!」 「你是在說我嗎?」雅蓉有些落寞地說。 「怎麼了,看妳有些垂頭喪氣,發生什麼事嗎?」 「這……」
Thumbnail
「雅秀妳知道嗎,不光是民進黨有所謂的四大天王,羽壇也有喔!」天逸笑著說。 「聽起來好像挺有意思的,他們是誰啊?」 在80年代,羽壇著名的四大天王為中國的楊陽、趙劍華和丹麥的Morten Frost(費洛斯特)、印度尼西亞的蘇吉亞托。 「那他們都還活著嗎?」雅秀無里頭地問。
Thumbnail
「雅蓉的高球壓底做得很確實,後場也控制得很好,但這個張凱麗經驗也很豐富,幾球下來就看出雅蓉的缺失。特別是她的四角球打得很棒,這是輸贏的關鍵。」 控制後場、高球壓底和打四角球、高短結合這兩種都算是單打的打法中最基本的。 一早,李天逸在住家附近的公車站牌等車。他看了一下手錶時間,是7點5分。
Thumbnail
舞者跟病人一樣,是幾乎無法拒絕別人碰觸自己身體的人,因為身份,也因為習慣,更因為需要。
Thumbnail
一艘漁船在菲律賓外海,日夜不停地打撈著,金髮阿祥像個被剝削過度的漁民,又瘦又黑,他不敢懈怠,如果沒有打撈到女孩的屍骨,也許他這輩子都回不了台灣了。  阿祥望著無邊無際地大海,他仍記得被吊在架上當沙包打的痛感,還有園藝剪貼著他下體的冰冷,之後,他被鎖在地下室,一開始還有提供飯跟外傷藥,突然有一天,飯沒
Thumbnail
新聞快報:「頗受世人爭議的宗教—淨土極樂教,其教主洪天福於十六號凌晨,被人發現在家上吊身亡。於此同時,網路上出現大量淨土極樂教以雙修、奉獻及販賣西方極樂世界門票來斂財、騙色等證據……」  姚政宇刷好牙,穿上褲子,從浴室出來,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上,匆匆忙忙地出門,來到了刑事警察局,剛進了辦公室,屬下
Thumbnail
可能包含敏感內容
一個大雨過後的清晨,黃澄澄的陽光從窗外照入房間,光映照在她的側臉,火熱熱的感受,讓她眨了眨眼,翻了個身。原本寧靜的早晨,忽然,被急躁的腳步聲驚醒,暴雨睜開眼睛,從枕頭下拿出手槍,跳下床,躲在門後。  「不好了,莉莉絲不見了。」  暴雨聽見王雅芝大聲叫著,她的聲音喚出所有人,大伙都趕緊走出房間了解情況
Thumbnail
暴雨從床上驚醒,發現自己躺在月亮門的客房裡,她緊張地下床,到處跑著要找老師,跑到絲絨所在的電腦室時,絲絨一見神色慌張的暴雨,便趕緊安撫道:「姚政宇沒事,老師跟王醫生把他送回家了。」  「那阿祥呢?」暴雨問,雖然,她不太在意他的死活。  「還關在地下室呢。」  「關在地下室?」  「對呀,老師說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