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五年後,胤祹來找沉佑,兩人在內廳裡談話,「阿扎姑以前教導多年,皇儲之爭我只能先避,誰都看不透四哥,但我卻覺得他並非全無野心,至於八哥,只怕他是錯估了,父皇心裡最疼的仍是嫡長子。」
胤祹心裡煩亂,打算在沉佑這兒客宿一晚,席間看見沉佑的一雙兒女,兒子沉訣已經十歲,上了學堂,吃起飯來斯文有禮,而女兒沉鴛算一算才五歲,吃起飯來直盯著人……
「你怎麼都不來?」沉鴛看著胤祹說著。
「我為什麼要來?」胤祹挑眉問道。
「接我回去。」沉鴛揮著筷子說著。
胤祹摸摸自己的額頭,有些無奈地放下了筷子,「為什麼?」
「我都你聽的話改了名字,你為什麼不要我了?以前你對我很好啊……」沉鴛一臉困惑的樣子。
沉鴛的父母已經嚇壞了,以前沉鴛就會時不時地問著十二爺為什麼不來,他們也會和她說起十二爺。
「沉鴛,這是妳爹、這是妳娘、這是妳哥哥,我們兩個沒關係!」胤祹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疑似投胎卻沒喝孟婆湯的小丫頭說。
沉鴛氣的小臉通紅,「我們都睡過的,怎麼會沒關係!」
胤祹嗤笑了一聲,「妳五歲,五歲,我喪心病狂阿!妳這話給我吞回去!」
沉鴛氣得連飯都不吃了,「你怎麼可以不要我!我為了你回來,要不是你哭了,我本來不回來了!」
沉佑大概聽齊非說過莫白的事,胤祹很是喜歡那個人,那個人過世後,胤祹把自己府邸無關緊要的人都清了出去。
「妳說妳能回去喝碗孟婆湯嗎?五歲還是好好過日子。」胤祹開始有些頭痛,她本來是想跟沈佑聊聊,順道看看這丫頭,沒想到這丫頭不依不撓起來。
「圓圓,妳是我女兒,女兒!」沈佑心裡有點小擔心。
沉鴛皺著眉看著自己的親爹,喃喃說著:「你是我爹,他是、他是、」
胤祹在沉鴛的思考中慢慢地吃著飯,吃飽了後,「沉佑,我請國師看看吧。」
沉佑面露慌張的點了點頭,這不是什麼附身吧?
好不容易用完餐,胤祹也沒心情和沉佑再聊,去了客房歇息,他已經看到沉佑擔心閨女被自己給帶走,然而沉夫人只有驚慌一會,隨後便安心下來,這點讓胤祹倒是訝異。
鬧了好一會的沉鴛在沉夫人的安撫下入睡,睡著的小臉還有著怒意。
沉夫人幫自家丈夫脫去外衣,邊說著,「夫君,其實我娘家那邊也曾有親戚這樣,從小就不吃肉,大一點時就喊著要回寺裡,說他以前修行的地方是哪座廟,他家裡頭人不信,強餵他吃肉,一吃到肉便吐得厲害……
後來人折騰得快死了,才去那座廟問問,一查之下,幾年前確實有個老和尚圓寂,說過幾年會回去。」
沉佑抓住自己夫人的手,神色凝重地說道:「皇家招惹不得,眼前奪嫡之爭越發激烈,誰沾上邊都沒好下場。」
沉夫人卻只是一笑,「你也認識十二爺多年,幾年前蘇麻喇姑過世後,十二爺性情暴躁,後來收了許多,不也是誰都不招惹,想必是蘇麻喇姑早就交代過他,手把手養大的、
想想當今聖上也算是個長情的人,否則、」廢個嫡長子也不會都花了這麼長的時間。
沉佑雖然認識胤祹多年,知曉他的品性,但想到自己的女兒,頓時覺得自己可以鐵石心腸、披荊斬棘,怒道:「等國師看過再說,自己朋友成女婿,像話嗎!」
沉夫人也是心感無奈,嘆了口氣,熄了燈兩人便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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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沉佑梳洗完後去了廳裡,看見沉訣正向胤祹討教洋人的新鮮玩意,胤祹點頭:「宮裡確實有鐘,這東西就像日晷,底部以多角齒輪接合構成,我府裡有一座鐘,父皇賞賜的,改日看看,不久前跟做鐘處討教了不少,回頭拆了那鐘又裝了回去,不可思議啊!」講到後來語氣帶著濃濃的欣喜。
而沉夫人看見自己女兒坐在一旁以手拖著頭看著自家哥哥和胤祹,嘴角還笑著。
胤祹與沉佑到了書房又聊了些,讓他們過兩日去他府上作客,他才方便請國師到貝子府。
只見沉佑欲言又止,隨後才說:「你那鐘我也看看。」
胤祹嘴角彎起似笑非笑,「父皇打算再給我一座,時間到會有機關動上一動。」
沉佑想了想又說:「我從沒聽你提起過有那個人。」
胤祹愣了下,還是笑著說:「都死了,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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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祹離開後,沉夫人哄了沉鴛好久,她不懂得問了問自家閨女:「他有那麼好嗎?」
沉鴛哭著說:「大家都不要我,爹娘說養不起,不是你們、師弟用藥毒啞我,妻子跑了,就他要我,他給我好吃的,每日跟我說話,有人給了我張紙,說我師弟那啞吧藥是齊管家給的,他出去了一整日,我心裡難過就把自己吊死了……
就他哭了,我好後悔,想回來,就變成沉鴛了,他說以前的名字不好,要我改個名字,誰知道他現在不要我了!」
沉夫人聽的心裡難過,這是個什麼樣的過去,邊擦著自家女兒的眼淚邊說著:「圓圓,沒事的,娘在、娘在。」
沉鴛只是不明白的問著自家娘親:「為什麼他不要我了?」
沉夫人無奈一笑,點點沉鴛的鼻子,無奈說著:「妳看妳,現在五歲,還是個女娃娃,他呀,已經是二十多,且他身分高貴,已經是天壤之別。」
「我以前出身不好,腦子也不好,現在有爹娘,好像也聰明些了,為什麼不成?」沉鴛的小腦袋瓜子不能理解。
沉夫人想了想,只說:「他還是他,妳卻不是妳,大些妳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