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台東縣池上鄉
時間:2019年夏季
組織:台灣好基金會x池上穀倉藝術館
角色:祐菁、人頡、泥泥、采樺(我們兩個是實習生和廚房破壞王)
心嗎?蔡康永覺得看藝術品就這兩種:好奇與安慰。好奇它在說什麼、安慰它已經把你說不出口的畫出來了。侯文詠在現實移動的對照下,找到心才是永遠有挖不完事物的地方,看著這些畫就像是一張張機票,飛到他們(藝術家)的心。
奔走的小孩,一來就嘩啦啦撲到畫上......
很多線的那幅畫是我一開始最喜歡的,覺得很謎。攝影:池上爸媽。
晚上去辦在台東森林公園的
PASIWALI音樂節,哇,沒想到最愉快的音樂節在這裡(雖然沒去過幾個音樂節,但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從帛琉樂團開始海洋舞曲,再來布拉瑞揚明明是舞團卻像偶像團體的金曲帶動跳,最後動力火車那個全民大合唱(外套、彩虹、當),結束時都想擁抱旁邊人,覺得這個世界太美好了,前面三個東部黝黑膚色的女孩跳舞可厲害!滿身大汗,我永遠都記得她說:
啊,太害羞了,但他們真的太棒了。
回池上的路上下雨了,祐菁回來喝了熱熱的檸檬水,希望她感冒快快好起來。
人頡跟我講了一些泥泥的故事。長跑部落的女孩。太麻里。
今天還偶遇了撒可努大哥,獵人學校的校長。他說:
謙卑。
上班時看了蔡康永跟侯文詠訪談的影片。打了一點館誌。幫人頡找Peake熊的作品。跟訪客聊內線交易。本來要拔草但似乎要下雨結果沒下。
池上的雲都好低,每天的雲都長得不一樣。
電光部落這幾天豐年慶,騎車時看到部落年輕人在跑步,後來問一個女孩,他說他們跑步是為了告訴其他人這裡有豐年慶。
我問可以看看嗎?他說女生不能進去。
下雨了,我騎到20公里左右就迴轉,在伯朗大道的田稍稍迷了路,
下雨的雲更柔,山層層疊疊,就像畫。我的形容就是這麼貧乏,但真是美,在海岸山脈與中央山脈之間,真是美。
明天或許要去看豐年祭。
能這樣踏實的看畫真好。
今天人爆多,三百多位。
早餐是南瓜泥蛋捲配吐司和紅豆牛奶。
雖然池上是一個很慢的地方,感覺沒什麼事情好做,但跟著兩位池上爸媽,好像日子也蠻充實的,下班跟祐菁去關山吃羊肉凍和水餃,還逛了全聯,本來沒有要買東西的……結果。回來也九點多,看個東西什麼的,今天聽了百齡果的podcast,然後看了一些怪力亂神的新聞,今天也看了bios的一篇文章,是選書的,在講國家失敗的原因,談到中國的榨取式政治。聽到女生笑聲很爽朗,就繼續聽了。我覺得中國變成我的出氣筒。
很奇怪,在這種小地方,跟在家一樣,知道世界的大小事,非常荒謬的,國家級的,與市井小民好像無關的。非常怪異,透過網路,沒有偏僻的概念,都是知道的。
好像因此對世界達到連結,因為認識更全面嗎?我想也只是因為我沒把注意力放在小人物,所以沒有從中得到宏觀的視野。有的人還是有辦法,在小人物身上找到普世的人性,多麼偉大呀。
在藝術館跟人搭訕時認識來自麻六甲的Weiwei,她用一些二手布料與材料製作衣服或是藝術品,好酷,講話很誠懇,很真心,哇,孩子一樣。她說她一下火車,就看著四周轉了一圈,覺得這個地方太漂亮的。她的個人網站上也是如此呈現,創作時間還會以晝夜區分。喜歡。
今天明明是禮拜一館內人數竟然要200。
今天看了香誼的
《最美好的時代》,講簡老闆的書局。做得下去就繼續做,多麼實務的浪漫,但簡大哥感覺好嚴肅。
書局、榮民、清潔隊、移工、高齡。這不也是東勢會有的事嗎?
在這常常想到我家,這樣類似的事情,人口外流的小鎮,都會想到我家,但東勢其實本身是個大區域,比池上多五倍人。
書裡那句話好感人:
在都會區的努力,有沒有辦法用到鄉下,不是在家鄉就隨便,有沒有辦法用在別的地方同樣的力氣打拚?
好像,一直一直都被照顧,是太幸運還是不幸?所以成為一個不太會照顧別人的人。
寫了藝術家Jules的介紹,然後再寫足球選手的,但沒有寫完。
常常遇到不知道怎麼搭訕的問題。我覺得是時間,斷句的時候該怎麼接下一句。
常常,就錯過最好的時間了。之後再補都是尷尬。
想起前天,也是我們五個人加巧怡(另一個短期實習生)坐在這,人頡講了一個唬我們的(似乎是電箱裡藏有什麼前人留下來的大秘寶),我跟采樺信以為真,馬上站起來要把牆壁上的電箱打開。
日後想起來大概也是會心一笑吧。
今天非常大陣仗的出門,加上泥泥和采樺共五人。
下午有工作坊,一瞬間就被藝術家希羽吸引。
全黑的服裝,很都市,可是講話很爽朗好笑,對人也好親切,來的成員有的是阿姨,她也跟阿姨相處的很好,曾在芬蘭駐村,總之很喜歡,沒有架子,不會難接近,手臂上的刺青又是那麼顯眼的獨特。
我依然像隻蟲一樣四處亂竄,采樺在做膠麻版,我好像什麼都不會。
下班後踩線搭上往台北的火車,還帶了桑葉茶伴手禮和充當晚餐的抓餅。
(台北)
見到竺靜依然是平淡的,久別重逢每次想的多熱烈,實際上跟365天裡的某一天都是一樣的,跟著劇本走。來台北為了看房子。
我跟竺靜借了針線,把破洞的帆布包縫了起來,成果有點差,之前的縫跡暴露在外,但總算是沒洞了。看著線穿來穿去,看著原本是布因為破損而露出線頭,才發現一切都是由線開始。我想起媽媽把奶奶的被單對折縫成棉被,還有學號、褲子的鬆緊帶,想起被我縫的亂七八糟的娃娃皮皮。想起在我去中國後中風的阿嬤,是不是也曾幫媽媽補過衣服,當年輕時,還能俐落穿針引線時。都是線。穿在身上的,蓋在身上的,在工業革命前,沒有紡織業前,都是經過人類的手。
這兩天遇見好多人,新聞也報好多事,台灣西部下了好大的雨,高雄那瑪夏區好像遷了許多人出來。
今天跟客人互動都沒什麼力氣。有點失望。
人頡交代我整理池上駐村攝影師的日記,超多,九十三篇,
今天整理了34篇,但張老師真的是田野調查,寫的好詳細,農業的一些專業用語、器材都寫上了,割田尾(是這樣嗎?)。我果然是有看沒有進去。
看到一份紀錄關於用阿美族語和日語溝通的阿公阿嬤。
真的是要這樣才有辦法深入,直接的走到他們面前。
那些人物的肖像,坐在路邊吃飯的畫面,歐洲的繪畫裡不也是都畫出來了,
俄國革命由農民發起的,中國也是以農立國,但政府卻沒有把農民的精髓彰顯出來。我很慶幸看到這些。在土地上工作著,赤腳著,頂著豔陽著,從台灣其他地方遷徙過來的,因為有田而到哪都能為家。不是在中國時看到書中一句話嗎?阿來寫的:
不是種族、不是國家、不是膚色、不是口音,我只看到他們都是農民,共享了同一個特質。
用油畫畫出來多麼漂亮啊,但又是多麼辛苦。
真有趣,在池上讀到這些農民的故事,在新疆看了那麼多牧民,手邊還有一本寫阿勒泰牧民的
《羊道》。牧民農民差很多,但卻都是依賴著土地的,只是方法不一樣,技巧不一樣。農民一個腳印一個腳印踩著同一片田,而牧民一個馬印一個馬印跑了整座山,又換了另一座山;農民細細的看著土地,秧苗與秧苗間的距離;牧民大大的看著山地,羊群、馬群、牛群,變胖了、何時剃毛、何時做食品、何時搬家。裡頭都是滿滿的智慧。
10月底的池上秋收稻穗藝術節,那時手機鏡頭爛爛的。
有體會到生命的感覺了,半個小時在沙發上扭來扭去。
-
今天有一個最美好的夜晚,跟祐菁采樺去大坡池,沒有月亮的天空一點都不好看,但那個坐車的感覺很好,有點昏昏欲睡。我跟她很像。只是我愛裝,她很誠實。
:開車出去嗎?
:耶開車!
:要去哪裡呢?
:我們是寶寶等媽媽幫我開門。
總之非常美好雖然沒有月亮但好舒服 。
跟采樺聊天的時候跑出了好多:原來我是這樣想的想法。一直沒有寫出來甚至說出來的自己。很感謝她先開始了。
比起展覽裡的藝術家用什麼媒材關注社會議題與否,這樣面對面跟采樺的溝通讓我對藝術有一番了解,不一定是新的,但是更周全了。
藝術不一定是治癒可能是毀壞。
我沒說的是:跟畫畫一樣不是技法是所經驗的經驗終究會過去書寫的意義對當下來說有助於理解自己爬梳自己但對未來而言呢過去的書寫是一個紀念嗎是檢視嗎對別人呢是意義或樂趣嗎是好奇或欣慰嗎?
我卻慶幸每天都有寫什麼,無聊的日記也是日記,我可能不夠聰明無法馬上得出答案,所以只好寫了一堆算式,這些文字正是算式。但這道題真難。甚至沒有題。
今天近五點時下了大雨。
「能成為山屋的第一批池上客人,真的深感榮幸。
能躺在airbnb上可能一晚好幾千塊的無敵海景木屋裡,更是覺得不可置信。
尤其是坐在陽台上時,我心裡覺得:世界上沒有一個建築比這個更好的了!
沒有看到山屋前,覺得它可能只是世上眾多小木屋中的一個;但看到之後才覺得它的存在是必須而且無可取代的。我翻了山屋裡的書,有馬來西亞雨林裡傳統干欄式建築(kampong?)的繪本,也有介紹美國原住民Tipi的書,坐在山屋裡讀這些書,覺得好像真的與世界這些古老的建築、智慧更靠近了!
我覺得山屋會有更多故事發生,陽台上會有各式各樣的人談論著自己的夢想理想與生活,木門也會記著有誰通過它,可能也會有很多人跟我一樣,在夜晚聽見山羌的叫聲,才發現除了動物園的老虎獅子日常的牛羊貓狗,山裡還有一大堆聲音是從來沒有聽過的,那個感覺好新鮮!是個嶄新的世界。還有螢火蟲與海面的漁火⋯⋯
願太陽、雨水、河流與風能替我們照顧好山屋(它像媽媽也像孩子)。願山裡的野獸與途經的獵人都不會飢餓。願來過山屋的人都成為富足的人,能夠給予。
謝謝泥泥。」
原來人類之於大自然雖然要學習遠古的謙卑,卻可以用不斷進步的技巧,友善長久的與它更舒服的相處,是一種這世代甚至超越這世代的精神......全球意識在一個小地方被實踐,不強調不一樣強調人類的共享⋯⋯
意識到自己之前的退縮與柔弱
意識到更大的世界更大的心靈
具體實踐而不是以一個書寫或哲學的空間呈現
(2020.7.4續寫)
太麻里上山的路上,車子熄火了,泥泥不動聲色的踩著離合器,我跟采樺屏息,車子在山坡上停止,懸崖的另一端是海,很美的海。
從山屋窗台看出去的海,沒有燈光,海是一片漆黑剩下浪濤聲,山裡有蟲鳴,不時傳來「尬」一聲的山羌叫聲。在黑暗中,泥泥說:「說話會特別清楚,聽也是。」那晚我跟采樺就睡在窗台上。
在太麻里搭了便車到台東,司機大哥還請我們喝拿鐵,他是位白手起家的黑手。他說:「你的興趣要帶給你利益。」下車時叫我們好好想一想。
最近好多人逼著我想,明明不想想的。
那天晚上在山屋,撒可努大哥說,要勇敢。認識、被認識、去認識、製造認識、如何認識。
(插播:在
奇努南戶外探索教育x獵人學校裡可以看到更多撒可努大哥和泥泥實踐的身影。透過戶外教育實現獵人品格,成為與土地的溝通者、懂得分享的人;我認為最棒的是,他們關心內在小孩的存在。)
便車大哥也說,去聊天、知道一些事情、從別人的錯誤中學到經驗(這點很現實但莫名有理)。東部,真的是個富饒之地。充滿著理想主義者,也是實踐之地。
-
我在看花東小旅行這本書:
「重點放在學習式的旅行,帶領讀者去了解在地人怎麼生活、怎麼實踐理想、了解不同族群的文化與智慧,跳脫浮面的觀光景點,從生活角度來理解一個地方。」
所用的詞彙不是民族,是族群。族群共享了習慣和生活方式,其中有智慧。
早餐:蘋果泥起司片吐司配南瓜籽炒蛋和牛奶及香蕉
午餐:昨天的肉燥地瓜葉采樺的晚餐咖啦剩飯和剛做的奶油燉飯(洋蔥花椰菜菇菇雞肉)
晚餐:王大廚精心的南瓜鍋底(用果汁機打南瓜牛奶胡蘿蔔馬鈴薯)
我們出去買火鍋料,大家吃光光!
-
一餐剛過。
采:冰箱裡有低筋麵粉,我在想要不要把它做成餅乾⋯⋯⋯
於是有了宵夜。
-
胃都累了,一整天吃和睡,也沒啥看書。外面颱風,裡面過的像是沒有時間,像畫一樣。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我們躲在一幅畫裡面生活,充滿麵粉與奶味的畫。
無論在池上或是在中國那段日子,都像夢一樣。夢一樣的遇見人,一起生活,一起留下照片,一起吃飯,一起留下記憶,再像夢一樣的結束,醒來,然後繼續遇見下一批人,下一個夢。
然後過了的夢就再也回不去了,通訊錄裡有那些人的聯絡方式,手機的照片有一起合照,但是很少再聯絡了,看到照片時就會想起這些人。
一期一會的。
怎樣的時間是短,怎樣的又是長?
事情一下就忘了,事情也一下就來了,新的東西來,舊的東西走。
靈氣是什麼意思呢?
靈氣、靈性。今天那個在尼泊爾協助的香港女生就說池上很有靈氣,我覺得看著狗狗的眼睛時,我會感到靈氣。流浪狗的眼睛,盯久了會吠你,是一種警戒、不要再靠近的意思;小狗狗的眼睛是來抱抱我、跟我玩。今天乳牛還睡在水盆上,我靠近牠時,牠頭抬起,像在流口水⋯⋯
那是另一種溝通方式。
今天走在黑壓壓的田旁,還真的踢到蝸牛了⋯⋯但每次出去的感覺都很好,眼睛要很認真耳朵也是。
今天人頡問我:「有因為在藝術館工作所以對藝術品更有興趣嗎?」
以前對知識性真的沒再追求,現在覺得該知道多一點。
比起實習前,現在可能會看個畫廊,或看一個展的海報時在想他們裡面的人,像人頡這個角色的人,他們在想什麼呢?這個文宣定位取向是誰呢?
以前可能對藝術品就是一個感覺,現在會想知道藝術家的故事和市場等等,或比較原理的什麼派什麼派,BLABLA。
早上搬畫,小心翼翼又很興奮的抱著40萬的畫,真的累。
-
晚上去露營,總之在找了很多露營地後(有洞穴、有人家的平台、有派出所),最終落腳學校。
學校裡掛著孩子的畫,這裡孩子的畫畫著海、海菜、漁船。
畫裡詩寫:
海像一階一階的樓梯。
任性這件事就像是食物鏈一樣,一定得要有個任性的人,不然整個生態會崩毀。
-
準備離職(實習結束)餐:
早上採買,去藝術館後采樺備料,中午回來接棒,煮白醬和烤布蕾,多耗一個小時。
今天采樺前台,我在看大冊子校稿,遠東建築獎的人從台北飛過來。
-
回去榨蘋果奇異果汁,烤布蕾徹底失敗,我們吃完羅宋湯、燉飯、烤布蕾和果汁後,
聊天
吃豆花
再聊天
吃月餅
繼續聊天
聊到過去的經歷
就越來越佩服對方
如果照片讓人看起來沒有食慾,那都是我手機鏡頭的錯。
晚上去巫路派派吃飯,我覺得Annik是一個難以拒絕的人:「要不要加蛋?」笑著說。「好呀⋯⋯」我答。
晚上逛夜市。
叫賣東西跟轉盤賭博遊戲,有夠厲害和精彩,土味、刺青、舞台的辣妹、echo很大的音響、一車的生財器具能整齊的塞進去、叫賣完之後一陣安靜的低頭蹲下擦汗......
滿地的垃圾,廉價的玩具。夜市人生啊,也是讓人目不轉睛。
回來後跟祐菁坐在客廳看書聊天,啊之前我們還去大坡池,躺著觀星是最棒的姿勢,
聊她買的書聊她之前想......
好疲倦喲。
一天工作完吃飯完散個步完回來看看書完寫寫日記完就結束了。
在這裡有美好的星空,有簡單的住家沒有羅斯福路,沒有東勢家裡的壓力,是另一個家,一個避風的家,唉真是太美好了吧,忘記自己該是什麼樣子,只是一天一天這樣愉悅的過下去,該多好呀,該多好呀。
有時想想,其實除了大做文章以外,我還有什麼能幹的呢?更甚者,我其實不怎麼會大作文章,想像力太貧乏,對事物太無感觸,所以,我真的沒什麼能幹的。
經常在是否要書寫這個念頭上轉,所以一個耽擱就不寫了,當畫家問起自己為什麼而畫時,還會畫嗎?蔡康永說不問意義只問樂趣,所以畫家會思考,這件事會不會帶給我樂趣嗎?還是沒什麼想,直覺式的動手。
直覺這個詞,離我越來越遠,導致我在選擇時討厭思考,但一但自己是「選擇」要思考時,就很難阻止自己回到直覺了。直覺發生在開始之前。
那我現在為什麼要打呢?
可能只是我的手機放在館裡,這也不對,我手機沒網路在手邊等同沒用,但有手機我就會用手機打,只是現在沒有手機,所以用電腦打。
吃奇異果吃到睡著,啊,那天去找竺靜,炎熱的白天,昏昏欲睡,我們吃完早餐她就一聲不響回房睡覺了,我在客廳沒有開燈看書,我覺得她的生活有點孤獨。但我現在在想,我的生活也是呀!被說像獨居老人,這就是我當時看竺靜的感受!我明白我現在是孤獨的,但同時也是舒服的,我有很多時間,看書、休息,想,無止盡地想未來。
書裡有出生孤兒的阿輝,騎單車環歐亞,他可以身上幾毛錢就把自己丟到歐洲,然後再一家家地找華人餐廳問有沒有工作好做。接著來到池上開書店,又再次旅行,他的書店
借冊所跟他的狗一起被池上的大家照顧著,書店不在書裡,就在出門轉幾個彎就能走到的地方。
書裡還有父母都是精神疾病患者的孩子,曾經叛逆現在是老師。
書裡還有高砂義勇軍,一個為日本人打仗,回來時已經換了政權的岡田阿公。
書裡也有一個日本人買了一個菲律賓的島。
書裡還有上一個時代的產婆。
還有阿勒泰的李娟,漢人的她去體驗牧民生活,真正的融入。
還有在德國讀書後來回池上書寫記錄人物的香誼。
現實生活中還有香菇,來池上打工換宿後來停留的人。
還有Annik,金門女孩,她的老公是路易來自法國,做電子音樂,他們一起賣甜點,在池上,一個偶然有店面頂讓的地方。
還有泥泥,她在山上蓋了山屋。
徐姊,曾經的台北女強人來到東部。
人頡和祐菁也是......善於傾聽、像土地一樣溫柔。
畫的展期剩一天,之後它們就要收到倉庫了,重見天日未定。
最後一天展覽遇到一對來看展的夫妻,很有興趣的討論畫,感覺他們心裡頭像在放小煙火,每一幅都看的饒有興致,說著放在自己家多好。
很高興能跟他們聊一聊這些作品和藏家的故事。
老先生看著〈國民〉那幅畫覺得很有意思,顏色什麼的都很吸引他,他說著說著
我也開始喜歡上這幅畫了,丟下怪力亂神的繡畫,最後一天最喜歡的竟然是這幅畫。
最後一天很好因為遇見這對夫妻。
看畫最美就在,心裡閃起了光像螢火蟲一樣一閃一閃,像煙花一樣不到10秒,在本來黑暗的夜空閃爍一下。或許做園藝也是這樣,當找到合適的盆栽亮了一下,看到喜歡的畫亮了一下,亮了一下的感覺,能感受到別人這樣的亮光,某種心靈感應般。
正在看Ted的書她提出三個問題:
1.你的工作是什麼?
2.你對什麼有熱情?
3.什麼能讓你感動?
第三個問題才是真的問題。
今天去赤科山的路上伴著秀姑巒溪,灰灰扁扁光滑的河面,感覺不像河,很平、
沒有波瀾。
-
下午下雨,巨大的雨。坐在摩托車後座感到這雨像煎魚的油一樣不斷彈到我臉上。
回家打開門,人頡正在拿著電鑽鑽漂流木,那是他打造的手機架。
-
晚上兩位大廚下廚:
肉絲炒番茄青椒(本來是打拋豬by人頡)
肉絲奶油煎金針菇和炒莧菜(by祐菁)
金針菇煎蛋(我打蛋人頡放料祐菁煎)
點心是青芒果⋯⋯
然後拉肚子,還拉兩次。
之後,三個散步去農會,我買了伴手禮米。
大家又散步回來,中途玩貓貓狗狗。
現在跟祐菁躺在沙發上聊天,
這樣的生活難得不是你嚮往的嗎:
吃飯、聊天、散步、睡覺。
實習的承諾:傳遞
「能以一個全新的眼光看待台灣,一個充滿好奇、求知、求美而非習以為常、乏味的眼神去看待她,並且能將這裡的獨一無二傳遞給所遇見的人。」
-
一些人:
跳現代舞的女士、
用不要的衣服再創造的設計師、
一個到處救災的社工兼藝術家、
看畫看的津津有味的老夫妻、
一個在台灣各地尋找未來的家,準備從德國搬回台灣的家庭、
一個荒野保護協會工作的爸爸對孩子的態度、
一車遊覽車來來去去,帶著斗笠在館內解說的邱大哥。
-
今天中午印完照片跑去大坡池,茄苳樹下一個老先生在樹片上寫書法。
我看了一會,他抬頭說:這片送你吧。
那片樹片上寫著「堅持」,似乎是桃花心木。
騎車至初來橋,原本該左轉進海端,見天晴,便轉右走南橫公路,走約三十分鐘後迴轉。
至新武部落無人像被遺忘的地方,一隻右腿包紮的黃狗從屋子裡一跛一跛走出。
國小前塑著雕像,勇猛的男性族人,一條同樣勇敢的狗在腳邊。一隻活貓在打盹兒。
在布農族文物館遇見一個加州來的女孩Sarah,沒有網路看起來也好自在。
-
晚上去鐵花村,正好有表演。
我想我是被一個人散發出對故鄉的熱愛所感動,對自身文化的自信與喜愛所感動。傳統服飾或許終究會因不實用而逐漸被遺忘,但一旦穿上並演奏過去的樂器,塑造過去的活動,就真的與血緣的上頭連結了。是什麼讓人尋根?
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今天走,就跑去吃蛋餅,吃了蛋餅,錢又沒帶,馬上回家拿錢碰到祐菁人頡:「我以為妳睡過頭沒趕上火車呢!多留幾天沒關係呀我們沒關係的。」
「我想說晚上樂賞有表演......」完全是藉口。
我衝上去摸衣服,半乾直接當沒乾。因為我昨天說:「衣服沒乾就再待一天。」
人真的很容易用各種方法說服自己,就算先前立了什麼原則⋯⋯
於是就出來騎伯朗大道 ,天氣很好!不熱!
晚上的樂賞是長笛跟鋼琴的演奏,好美好舒服雖然記不起旋律。
與池上離別,與花蓮友人見面,回到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