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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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被所愛佔便宜時的歡快,我是心甘情願、暢暢快快地將心掏出來的。
「不是盧卡斯?」亞卡夫倏地壓住我沒點用處卻忙得不亦樂乎的手,他從幾次教訓中習得我是只能一心一用的「單功能人類」。
「不是,他真的回德州了。」我低下頭,盯著自己的微微發白的指尖。
盧卡斯離開後,馬里蘭依然雪意涔涔,冬日蒼灰的天無止無盡地下著晶瑩如玉的雪。
「亞卡夫。」我喊他,音量低的即便自己也似乎聽不著。「少了盧卡斯的馬里蘭是髒色系的,再沒有色相和彩度甚至明暗了。」我緩緩地說、緩緩地抽出手。
我喜歡盧卡斯,喜歡的願意交出半顆活生血淋心臟的那種。
「我就看不懂他哪裡好,不過個不切實際的傢伙。」睫毛上出現凝結細雪的亞卡夫冷峻的使人畏怯。他是只有兩種溫度的人,不使人發寒的冷冰或者不溫不涼。
「不許你說他不好。」我瞅著亞卡夫,努了努嘴,不願意盧卡斯受這嘴皮委屈。
「石頭腦。」亞卡夫經常這樣喊我,接著唸著我是這般食古不化、那般冥頑不靈。他說我鐵定做不了科學家,因為我不僅不願意中立客觀、辨別是非的能力更是不足,任由澎湃的情緒操弄著生活,順著心意走,早晚會吃虧的。
他不明白被所愛佔便宜時的歡快,我是心甘情願、暢暢快快地將心掏出來的。
「挪,戴好後上車。」仔細地將我的安全帽扣牢,亞卡夫遞過來一雙駝棕色手套。
「亞卡夫,是小羊皮手套耶,跟我的手一樣大小的小羊皮手套耶。」我細細地將手套套上,上等的羊皮隔絕凜冽空氣,我隨著歡呼轉起圈來。
「譚雅交代我給妳買的。」飛快地戴上防止雪塵的護目鏡,亞卡夫轉身將車發動。
「謝謝你,亞卡夫,你真好。」我從來沒和譚雅說過手套的事。
「沒看過哪個女孩子手指頭那麼長。」亞卡夫將車微微側傾,方便我上座,他總是彆彆扭扭地對我好,怕我冷、怕我餓、怕我傷心。
「坐好了?」
「好了,大哥,揚帆吧!」我攬緊亞卡夫的腰,怪腔怪調的發號施令,他終於嘴角失守笑了出來。
打著頭風,我們在漫天飛雪中馳騁,冷風呼嘯。亞卡夫是會在過彎時會確認我有坐穩而後緩煞的人,和盧卡斯不一樣。
「亞卡夫,中午的派是斯坦琳娜做的。」怕他沒聽著,我將臉輕靠在他右肩上,對著他的耳朵說,寒風颳得我臉有些發緊。
「譚雅說是妳。」亞卡夫的聲音像是讓重力無時無刻牽引著,渾厚穩實。
「你相信嗎?」
「當然。」
「才不是,你根本不信,你心裡明白我抓不穩酵母中伏特加的量,也還刷不好層層疊疊的奶油。」我氣得想和他當場較量,可我怕死,於是僅僅掄拳快速鎚擊了幾下他的胸膛撒氣。
「無所謂。」按住我撒完潑的拳頭,亞卡夫為了超捷徑提前轉了一個小彎。
「斯坦琳娜是來道歉的,亞卡夫,你別這樣都不見她。」我將聲音放軟,希望能說服他受過傷卻依然溫柔的鋼鐵心。
「妳不要老跟她混一塊。」熄火後將車側傾,亞卡夫在下車時拉著我胳膊防止我又跌跤,他老說我是讓「石頭大腦撞壞小腦」的傢伙。
「你能不能就接受她的道歉呀!」收妥亞卡夫的鑰匙和錢包,我不死心地續問。
「安全帽。」
「你這是原諒她了嗎?」做不來邊說話邊做事,我用蠻力胡亂開扣。
「妳是原始人嗎?」收妥安全帽,亞卡夫輕輕拂去我髮梢殘雪。
「你不介意了嗎?」掛上燦笑,我也胡刷幾次亞卡夫的金捲髮。
「這重要嗎?」
「亞卡夫你別這樣,斯坦琳娜⋯⋯」
「不要再提到她。」
「亞卡夫⋯⋯」
「克力克的食物還剩多少?」
「盧卡斯是絕對不會像你這樣執拗的,他是令人心醉、充滿儀式感的男人。」向晚的雪蓬鬆軟綿,我望著亞卡夫的背影,我是想這樣告訴他的,可沒出口,一字一句硬生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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