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U
所以,在我們身上、我們的眼神中,都保存著以前經歷的人事物的影子。
「欸!你們兩個都穿排球褲欸!」我確實是這麼跟第一次見面的室友說的,因為早在我說哈囉之前,這是我來到花蓮後看見最誇張的默契。
他是同房的U,比我們大一歲,比我們早一天來到旅社,來打工換宿的。
省去初次見面的尷尬,我們很快就聊起來,輪流說著彼此的故事。我和大隻分享著今天的所有,包括怪叔叔事件、街頭藝人和她在東大門踩雷的臭豆腐;至於U則分享她到國外交換和獨自到雲南旅遊的故事。U說著過去那件在旅途上打擊她的事,她有多慌張、多無助、多沒安全感。看著眼前這個女生,說著這些故事,很難想像在當時需要多大的勇氣獨自面對一切。
說故事常常是這樣的吧!
正是因為親身經歷,擁有那些深刻的感受,在未來某天提起時,很多時候反而不如當時惶恐,取而代之的是平淡與釋然。
旁人來看,很難想像當時眼前這個人的心情與想法,因為只有他經歷了口中的一切,只有他才能感受到故事是怎麼因時間而流動,只有他才能體會故事在心中出現了哪些枝微末節的變化。
過去不會被時間帶走,而是乘載於現在的軀殼裡,儲存於現有的意識中,並構成現在這個生命體的一部份,所以在我們身上、我們的眼神中,都保存著以前經歷的人事物的影子。
「記憶是統一所有感知的脈絡,所以沒有記憶,我們便會被困在時間裡,並且失去本體。」
這樣想的話,我想,不論好的、還是壞的,回憶之所以難忘,正是因為「回憶」並不全然停留於過去的特定時間點,而是和你一起來到了現在的時空,正因為「回憶」就是故事本身,經由時間磨蝕、沉積、層層堆疊後,在心中形成了全新的地貌,所以從過去到現在的我們,才能感受到經驗的獨特性與不可回復性。
夜裡,我們三人的笑聲與驚呼聲間雜,然後再回到各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