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抵達的第一天,我在一個倉庫改建的旅舍遇見了居住在城市,但是來自山林的她。她是山的孩子,在出生時即和山靈簽下了契約,這樣的力量在她的血液裡流淌。
和她見面時,天色已經暗了,但依然能夠清楚的看見,她的眼睛是深邃的綠色,而她的名字叫做卡達夏,在她的故鄉的語言裡是綠色的意思。
凝視她的瞳孔可以在裡面看到一整座山林,而透過她的眼睛、神情,甚至能夠嗅到她家鄉所在的氣味 聽見那裡的風聲 甚至是野生動物的叫聲,就是這麼一雙深邃的寶綠色眼睛。
對於住在城市裡的我,她身上的氣味意外的有種熟悉感,說不上來是神木、微風或者小草的氣味,或者說是整個環境的味道,總之是很讓人舒服的感覺。
一支菸,開啟了我們的談話,我們在旅舍的庭院裡一邊抽著一邊對談著。
「我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星星。」她說完,便點了支天香,這是非常適合她的菸,和她的眼神一樣,一撇時溫柔,凝視時堅定而帶著些微的哀傷。
我相信,她家鄉的星星不會比這裡少,但在海邊和山林中的感覺應該是很不一樣的,不然她也不會到這裡流浪。
那天的天空是被電線桿框住的,就像梵谷的《星夜》一樣,被框線侷限住但依然動人而閃爍。那夜,我們在那幅水平放置的畫下,吐出了好多好多濃濃的霧,我們向彼此傾訴為何離開城市又為何離不開城市,以及我們對海的嚮往,接著我們放起了這首歌
我們聊到我們的世代是哀傷的,日子一天一天過了,太陽墜落又升起,海浪催促著時間,時間催促著海浪,交雜著向前又後退,向前又後退,理想像海浪一樣砸碎在現實這座岸上,複製的階級、空洞的理想、無處發洩的情慾、無疾而終的日常與遺憾,但即使在退後,砸在海岸上的浪也悄悄地在改變這座岸。
即使徒勞或者細微我們選擇相信
「所謂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