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在一起最討厭的部分。

「你要等我一下，我的機車鑰匙被我鎖在車廂裡面....對，手機也是...對，跟別人借電話..好，你等我。」

急匆匆跟路人道謝，我回到鎖行。

「配機車鎖要300塊喔」，老闆看著我。

早晨，昏睡之中接了你的電話，「可以幫我送早餐嗎，九點二十。」

每天幫你送早餐已成了最近的例行公事，我也樂意為之；我總是樂意為你做任何事，直到我發現你的懶惰，是我所恨惡的，才開始忍耐著不做，留些是讓你親力親為，不想繼續讓你當家裡的小少爺，這不是我要的。

打電話訂早餐、喝水、換衣服、出門。拿到早餐後，我順手把鑰匙丟到車廂，瞥了手機，9:17，還有三分鐘，剛剛好。我喀擦一聲關上車廂，猛然回過神，才發現平常鎖不起來的車廂，今天突然鎖上了，幹。

我的機車是那種比我還老(大概民國82年出廠)、車頭有車禍撞碎的痕跡(當時車行打給原廠要換車頭還沒的換，零件都淘汰了)、最醜的那種轎車深綠色，邊邊是髒髒的灰色。如果你已經有畫面了，對，大概就是那種路邊最不起眼、被刮倒也不會心疼、換機油時每個車行都跟你說今年的舊車換新車優惠可以省一萬多塊的那種。

我試著像他之前用手扳開稍微軟的坐墊，但我力氣不夠大，嘗試了幾次都沒輒。我牽著車，心想一定要最迅速地送早餐到他公司，我等著路人出現、搜尋著附近的車行是否開張，發現旁邊是一家鎖行。

老闆花了五分鐘給我打了支新鑰匙。五分鐘裡，我盤算的，都是接下來要怎麼跟他說、花了多少錢、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他不在乎是三百塊還是三塊錢。他只在乎為什麼我會大意、為什麼我要多花預算以外的錢。

要是我有辦法準時送早餐到他公司就好了，他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不會知道我花了多少錢。

啪一聲，鎖開了，他又打來了。「我現在送過去!」

「不用了，你自己吃，我吃不了了，休息時間結束了」

「好吧。」心裡想著，我搞砸了。想起上次的牙膏事件，我為此憋屈了好一段時間。當時家裡的舒酸定沒了，而他指定要用，我逛超市時，兩件組的特價，順勢買了。加量百分之三十，298元兩條。回到家，他隨口問了多少，298，風雲變色直接開罵。買貴了、為什麼沒有先問、為什麼亂買、不知道不要買...責備一番之後，才反應過來，你買多少錢乾我屁事，罵屁罵，幫你買不感謝還亂罵、以後自生自滅。

但我總狠不下心。

隨著我也上來的情緒，我又委屈又生氣，心裡邊怨自己選了個情商低的男人、邊想著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這麼愚蠢。記得那天也是出去哭了一陣子，冷靜下來，整件事又是沒有溝通地暫時結束。他從來不跟我溝通，除非我說分手。

「所以有花錢嗎?」

我真的不敢說，他又要開始責備...「先不說這個，回家再講」

「現在說，我還有三分鐘」

「三百塊」

然後他生氣了，可能是不知道怎麼罵，掛了電話，他傳了訊息，要我以後別再花冤枉錢。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好嗎?

在一起三年，常常是他在幫我收拾爛攤子，很多事情我一頭熱豁出去，總能不顧及後果的努力，不知是優點還缺點，可能大部分時間都屬缺點。借錢、做生意賠錢、新手機摔到黑屏、騎機車撞賓士...都是他處理。高中起，好朋友叫我Trouble Maker，媽從小稱我莽撞鴨，因為我連在家走路，也發生過左腳被右腳絆倒。媽媽說後悔小時候沒有給我學蒙特梭利、爸爸說我小時候好像有從床上摔下來，可能輕微腦震盪、可能感覺統合有問題、可能有病...

我承認我有病、承認我莽撞又衝動，但我努力在改了。已經超過一年沒有出車禍、新手機用了快一年只有小摔不超過五次、再也不賺五萬花十萬、再也不好高騖遠而是努力讀書。這些所謂正常人應該有的樣子，天知道，我努力了多久才成為今天的樣子。我真的好努力融進這個世界。

今天的我，他功過參半。過的部分，下次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