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血尋梅》(Port of Call. 2015 )翁子光
整體的敘事手法略顯通俗,但在立意上是有著好的發想的,比起「如何發生」,更是「為何發生」。分章結構下再以回憶體帶出角色們的過去,但這一手法在片中效益匪淺,比起交代事情原委,更著重選擇關鍵性的一刻刻畫角色的社會背景(如王佳梅拿錢買飾品時將剛賺到的錢散亂的置於桌上找數,丁子聰的傻蛋朋友想對著其母親遺照自衛,這些特殊性動作即可點明角色的社會階級),透過累加的方式用一起兇殺案拼貼出浮世群像的衰落,社會批判力道十足。
最為滿意的是郭富城飾演的角色之造型設定,寫實化的眾人物設定下,臧警官調性特異,英俊的臉、滿頭白髮,帶著隨時會下滑的粗框眼鏡、手裡拿著劍玉到處把玩-活脫就像個小孩扮偵探似的,那對大眼睛好像對四處都充滿好奇,永遠在追問答案。臧警官是個不適社會現實的理想主義,在一個警方想要快速結案、證人不願被追問過往的冷漠世界,他獨自一人被負起全片概念行使的使命,著重把各個角色行為生成脈絡探清-寫實世界中唯一的概念型角色;亦或只有他才看得到這般脈絡錯綜的世界。這一觀點辯證的置入十分有意思。
然而電影以臧警官為支點所做的申論有幾道破口,比對起寫實貼地描繪下的眾人無心追問兇案原委,郭富城的角色是如此的脫離現實,用著如此抽象化(造型塑造上十分用力地凸顯不同)的角色與其它角色的冷漠做對比,是否是種暗諷(這麼理想主義式的角色當真存在?);而若主角與眾人的對比是一種對世事冷漠黯淡的反向控訴,使我們思考(若沒有此番超現實的浪漫情懷角色在現實上,是否這些事發生成原委我們會刻意忽略)的話,那由郭富城的理想主義帶來的救贖(丁子聰的信任、過去藏屍案的目擊女孩)就失去了寫實敘事上的公信力了(事實上後來在動物園,證人女孩長大變好的段落確實多餘);而若其實臧警官的角色並不是刻意的與眾人做對比,那我想這種「典型角色」化的造型會反向的干擾辯證(愛到處拍照、哭得像小孩、手裡拿著劍玉……這確實是一個非常「概念導向」的人物設定),雖然我是如此的愛這種藏於裏的抽象型角色,我真心相信郭富城被找來演,是因為他那像孩子般無辜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