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奇觀
台灣捷運一景 2018 年節目: Des trains pas comme les autres - Taïwan
不久前電視重播法國的一個“坐火車旅遊”節目介紹台灣。片中有這麼一段: 記者笑著問女乘客為何用口罩把臉遮住;他說這樣看不到人的微笑也摸不清人在想什麼;問會不會難受? 是不是規定? 他不以為然的聽著講解,一臉“這甚麼邏輯!”的表情.
去年底到日本旅遊,隨興買了幾的口罩,跟著人戴,覺得新鮮好玩。有天,丈夫感冒咳嗽,我遞給他一個時尚黑色3D口罩,但他拒絕,說難呼吸,而且眼鏡霧茫茫,看不見又不能呼吸,要他命! 但有一回在電車裡,人家看了正咳的他幾眼,我示意他戴上口罩以免干擾鄰座,才不情願的戴了一會兒。之後,我們還真看到了一個標示: 咳嗽不舒服時請戴口罩避免傳染他人。但,我若沒再三提醒,他仍不會自動戴上。
萬萬沒想像到今年這種東方口罩風跟竟著疫情腳步傳到歐洲,還成了硬性規定,違者受罰。為此,不少民眾上街抗議。西方人不但無法想像這病毒愈變愈難捉摸控制,逼著措手不及的他們只能跟著東方防疫模式應對: 戴口罩,隔離和封城。更惱人的是市面上只買得到病毒出處的中國製口罩! 為什麼我們受害者要承擔這事; 有效處理公衛危機是政府的任務,政府無能才用這種最專制最原始的方法把人民跟牲畜一樣一隻隻圈在牢籠裡。因此,他們憤怒,反對!
錯怪別人,總比責備自己不守防疫規矩來的簡單。上星期法國的社交網上出現了一則鼓動群眾(包括黑人,回教徒)在街上碰到東方臉 ( =中國人)就攻擊的推文,要這群致使經濟崩潰,社會動盪,失業死亡的東方人付出代價。一場人類抗疫之戰已擴大成種族之戰,宗教之戰,政府和人民之戰,貧富之戰,換言之,為戰而戰的情勢。
遺忘了的那塊記憶怎又追回來了!
1968年香港流感傳距今僅五十年。當時第二波回流突襲法國,前後兩個月竟導致三萬一千多人喪生;全世界總計至少死了一百萬人!但是,那時未造成大恐慌甚至還被淡忘掉。或許世界當下正發生太多事件,而生老病死也算人之常情,大事來時 "隨人顧性命";那年代訊息也非四通八達,政府也沒設定防疫指南,更沒有今日所謂的世界同步疫情估計表或社交網路平台。人們知道的少,政府也想忘掉那次疏忽防衛疫情的糗事,就不了了之。只是這個被淡化的歷史,又重現今日!
現今,輿論勝過於政論,人人有權發表任何論調,號召成勢;人民納稅,政府得做事,防疫不佳是政府失職,願不願遵守規則是個人的權利: 封城,限社交距離,戴口罩,這些都是反人性基本權利的措施。反口罩遊行一波接一波發起,示威活動雖是民主社會的常態,但在找到疫苗神藥之前,如果連最基本的防堵方法都實施不了的話,整個社會必將加速陷入困境。
兩個在沙灘上奔跑的女人/Photo (C) RMN-Grand Palais (Musée national Picasso-Paris)
/ Mathieu Rabeau
政府與人民的矛盾關係
為何人們會有這麼激動的反彈呢? 政府遲緩的警覺性和無規劃的對策方式,是原因之一。病毒本身一直突變難找定疫苗是其二;而是最大原由是那種“不會輪到我”的倖免心態和對今日科學醫學過度自信受創。如今被一個連肉眼都看不到的類生物打癱在地,不斷被隔離在家,又得戴口罩,沒了自尊,簡直是屈辱!
在歐美民主至上的國度裡,自由是思想基石。被鎖在城裡,關在家裡,外出還要通行單並戴口罩,與人保持距離,這類規定已動搖到生命自主權的問題。正向點想,這麼做是為了避免疫情擴散,維護社區安全;但,仍有人解讀為:控制,關禁,監視,奴,貪生怕死心態或無人性的管理法。另有人根本不相信病毒存在,認為那是政府與製藥商的勾當;何必小題大作,日子還要過,抬頭面對順其自然就好;過度防疫反而使經濟受受創,窮的人更窮,悶在家的也可能抑鬱成疾。
口罩的聯想: Masque(法)=面具=假像,偽裝,見不得人,罪犯
口罩的中文意思確切,是保護口鼻之物;但換成西方語成了面具通稱,看不到保護的意義。Masque的引申意函是屬文學哲思範疇真實我vs外象我的研究議題。因此,戴口罩對西方人來說,像是一種坦誠面對和虛假變相的意向表態而不是簡單的防疫問題。 一般人雖同意配合政府的防疫原則行動;但認為私人生活方式和行動自由非政府所能干涉的,也大有人在。生命曾可貴,自由價更高,這些人寧願自由無拘的活著,也不願降格當個戴著嘴套被關在安全牢籠的綿羊。這類言論也是其來有自,上世紀初的西班牙流感就有的示威傳承,捍衛自由的基因。
說一套做一套的成效: 事倍功半
不管如何歐洲各地政府仍鐵了心決定半封城,戴口罩,社交距離。凡聚會場所如酒吧,餐飲電影娛樂博物館全關,室內聚會不能超過五人。在巴黎出門,得帶通行書,除上班上學外,一人一天一小時,方圓一公里!其他限制因國情疫情而異,非常繁瑣,但也似乎只能如此。
規定雖規定,總有人愛鑽漏洞。比如日內瓦吧,雖有反口罩遊行,但屬合理示威。不像巴黎,廣集群眾,常以砸店燒車收場。然而我在巴黎搭地鐵時,極少看見不戴口罩的乘客,反而在日內瓦公車上,會看到拉下口罩,只遮下巴的。不少國中生,也故意在上下學擠車時不戴。一般人不敢也不想說上兩句;在法國已為此發生不少毆打甚或殺人事件!
疫情初期,該隔離的人仍在外頭亂跑;患病了的急著從國外搭飛機,搭火車或開車直達家裡,神不知鬼不覺。過海關時更沒人驗體溫或做疫調。直到近幾個月,才開始規定在進國門回住處48小時內,得自行通報,在家隔離。餐飲業也如此,酒吧咖啡廳,規定離座時得帶口罩,但坐下時,大家喝成一團,乾杯叫囂無間距! 說餐廳得要求客人登記名字以便追蹤,但有幾家真在執行呢?
今年六月瑞士政府推出追蹤應用程式 Swiss-Covid,除我自己外,朋友圈裡沒幾個響應,誰願意暴露私人行蹤受控?!所以,當和我共餐的兩位好友確診時,我的app 並沒顯示接觸警示。等她們把我名字報上去後,我等了四天才收到隔離通知,而隔離期間也沒人來追蹤察看。而我這個app從下載至今一直保持無接觸紀錄!這種非全面的追蹤程式真有用嗎? 還是只為了交差了事?我懷疑!
前兩天朋友說她的前任丈夫有呼吸困難和失去味覺的狀況,但他不相信病毒的存在,也不肯去驗,仍照常進出公共場所。一些對戴口罩有心理恐慌感的人, 經心理醫生證明後也免責; 搭火車回國者依規定須報備隔離,但非每個人都會老實自動去報備。
以上這些情況都是疫情難控制的因素。而政府方面也掉以輕心,判斷遲緩,或做過多經濟就業人權考量;還在盤算: 也許可躲過,先等著瞧瞧看別國怎麼處理再說。這種拖延戰術造成了今日難以控制的局面,醫療設備人員短缺,經濟人心消沉。所以說,雖然瑞士人口只約台灣的1/3,但要管理起來,至少需要三倍以上的力道才做得到!
日內瓦 No.1
十一月七日,日內瓦上了排行榜第一,被列為歐洲十四天來疫情最嚴重區。雖不出意料,但也突然意識到自己竟身處危境。 怎想到遠在亞洲的疫情真來到了家門口!想當初,自己延後台灣行是怕那邊疫情;幾個月後乾脆取消,因到抵達後須隔離。現在我大概會被拒入境, 此一時彼一時也! 有誰能想像到事情變得如此糟呢!病毒不只來了,還滯留在此,愈變愈劇。 原本覺得撐下幾個月,大不了暑假留在本土旅行,疫情過後,再補玩。孰知,秋假時自己被隔離了十來天,才剛出籠,幾天後州政府又宣佈半封城。冬季登城慶典取消,聖誕節慶也可能不了了之,更不敢期待同歡跨年活動了。
自由和生命不需二選一,而是平權衡,調輕重的天秤
戴口罩這麼難嗎? 的確,這是歐美人和我們不太相同的地方--西方人的"自由>生命"vs台灣的"生命>自由" 。他們因自主意識強不願戴口罩而錯失了這個隔離病毒的關鍵第一步。而我們的務實觀念: 先戴口罩再說,成了台灣快速有效控制疫情的佳話。人民信任政府,願意先放下自由來確保生命,待生命得到保障後,自由隨之歸來。這次台灣防疫成功其實也非偶然,因為記取了過去SARS的慘痛經驗。希望,歐洲也能好好記取這次病毒之災的經驗,以免重蹈覆轍。
請戴上口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