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腿》美好的事物,都在過去,在失去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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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大概是最奇妙的一種情感了。今年後半年上映的電影裡,《孤味》講遺憾講放下、《消失的情人節》講失而復得的美好,若將《腿》的愛情發生作為二者之中間,既失而復得,同樣也是一個放下。

在尚未看到電影介紹之前,帶有一點懸疑氛圍的預告,便讓人想一探究竟。成功的黑色喜劇不容易,在國片中更是稀少,導演張耀升藉著書寫實際發生在自己母親身上的故事,用黑色幽默包裝,以荒謬昇華悲傷。

於是,明明電影一開頭主角就死了,可是緊接著而來的一場「奪腿計畫」卻讓死亡在此片淪為配菜,還沒有人有時間為亡者丈夫哀悼,就得上緊發條跟著遺族妻子踏上尋腿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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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綸鎂飾演的錢鈺盈大概就是醫院最害怕的那種家屬吧(笑),講場面話她不領情,硬要揪出你心中卑劣的潛台詞,皮笑肉不笑地逼你現場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在她身上可以同時出現的既強悍又優雅,將張耀升筆下的「麻辣鍋」角色錢鈺盈發揮地惟妙惟肖,從片頭便立下馬威,告訴所有人「老娘不好惹」。

不過,隨著只能化身為背景旁白的亡者鄭子漢娓娓道來,我們漸漸知道,錢鈺盈不是一個本來就如此性格剽悍的女人。她,也曾經是相信一見鍾情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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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著及肩長髮、踏著輕快舞步,熱愛華爾茲的錢鈺盈曾經以為,遇見子漢的她,生命已完整。然而,張耀升想書寫的不是一個白雪公主與白馬王子相遇後幸福美滿的愛情故事,事實上,如同那句造成結婚率下降的諺語所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大多數時候,迷人的戀愛對象,往往不適合一起生活。隱藏在子漢風度翩翩的外表之下,是一起生活後才明白,最可怕、殺傷力足以毀掉至今努力的,是那最單純天真、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有點渣,卻又說不上討人厭;本性不壞,也從未有過什麼罪大惡極的念頭,甚至往往在開始的時候,是抱著想讓身邊人幸福的善良動機。但或許就是因為如此,闖下的禍讓人不得不出面替他收拾,一次兩次⋯⋯,再怎麼美好的生活想像也終究敵不過肩上漸漸喘不過氣的重擔。重擔換掉長髮,錢鈺盈的世故與強悍,就這麼隨著婚姻的舞步跳著跳著,如同舞者會自然散發出一股姿態般,世故與強悍成為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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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人永遠長不大,另一個人就勢必得被迫長大。這段關係,終究偏離平衡愈來愈遠,直到破滅。子漢的離世如同他帶給錢鈺盈的人生一般,荒謬可笑,但可笑的永遠是發生在別人家身上的故事,當發生在自己身上,可笑只剩可悲。「淒美愛情故事,發生在別人身上都是美麗的美,自己身上就是淒厲的淒。」張耀升企圖用黑色喜劇讓觀眾在笑到快要笑不出來時看見,其實,他們的故事多麼地悲慘,悲慘到必須用幽默的方式一笑置之。

「腿」——是舞步,是兩人的結緣,也是不幸的禍水。錢鈺盈尋腿,尋的不是宗教意義的完滿,而是對兩人而言最初的完整所在。腿還給了鄭,錢也能把多年的堅強放下了。

我慢慢才了解,舞者不是只有姿態,是一種情感的發散。
是愛,也是恨;是憤怒,也是悲傷。

錢鈺盈最後對著大體獨自的吿白,疲憊的雙眼摻著淚水,那雙愛恨交織的眼曾憤怒曾悲傷。如今,隨著腿的接回,她真正的從「鄭太太」畢業了。她是「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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