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見之眼] 番外 捉迷藏 02

聽見車聲的時候，所有人都開心的跳起來。

徐凱中衝過去開門，蘇翊跟在後面，看著車上下來的人。「高大哥。」

高懷天朝他溫和的笑說，「進去再說吧。」

蘇翊看著高懷天車上下來的另一個人，有點疑惑的多看了兩眼。「那位是？」

「你不是說在鬼屋，我帶人來看看。」高懷天笑著，把那個看起來有點害羞的男孩子拉過來。「他叫陸以洋。」

「你、你好。」陸以洋有點不好意思的朝蘇翊點點頭。

「你好，我叫蘇翊。」蘇翊也自我介紹了下。「那就先進去吧。」

陸以洋走在前頭，蘇翊看著高懷天，小聲的目，「我不曉得你信這種事。」

「認識他之前也不太信。」高懷天無奈的說。

陸以洋走進這棟房子就覺得不太對，他輕吁了口氣四周張望，但是什麼也沒看到。

接到高懷天電話的時候，他嚇得把手機摔在地上，趕緊在鈴聲停止之前撿起來，深怕自己沒接到。

前一次在那種詭異氣氛下分開，他還以為高懷天不會再找他了，他也沒臉見他……老是在他面前做出奇怪又丟臉的事，也難怪他覺得自己麻煩。

再加上那個詭異的吻……

陸以洋甩甩頭，把那吻的事丟掉，從坐上高懷天的車起，頭就一直沒抬起來過，高懷天這回好像也覺得有點尷尬，所以也沒像往常一樣叫他把頭抬起來，或者伸手摸他的頭。

陸以洋看向那幾個男孩子，大概小他幾歲，應該都是大學生。

幾個男孩自我介紹之後，跟高懷天說起他們的狀況。

「所以，你們來這棟鬼屋探險？然後一個朋友不見了？」高懷天看著那幾個大男孩。

所有人都點頭，蘇翊對高懷天說，「我確定這裡沒有別人，窗也都鎖著，不可能有人出得去，或者是進來。」

「人不見之前，你們做了什麼嗎？」陸以洋看著一片漆黑的樓上。

「我們……玩了捉迷藏。」徐凱中小小聲開口。「可是，怎麼也找不到小和。」

「你們留在這裡，我去找看看。」高懷天抓起手電筒，看向陸以洋。「你要一起去嗎？」

陸以洋搖搖頭，「我留在這裡就好。」

「我跟你去吧。」蘇翊起身跟高懷天上樓。

高懷天走進每個房間，檢查著門窗，對跟在身後的蘇翊開口。「你好像不歸我管，怎麼不打給小千？」

蘇翊聳聳肩，「小千知道我沒去研習營不抓狂才怪。」

「是嗎？」高懷天笑了起來，「你能蹺掉研習營跟朋友來試膽我才驚訝。」

「小翔蠻好的，跟他一起比班上其他小鬼有趣多了。」蘇翊跟高懷天沿著走廊檢查，「我都檢查過了，絕對沒有人進得來，或是躲在裡頭，有別人我不可能不知道。」

高懷天當然知道他有這種本事，他很直接的問蘇翊，「你們沒吸毒吧？」

「當然沒有，幾瓶啤酒而已，這幾個連煙都不抽，更不用說毒品，大概連大麻長什麼樣都沒見過。」蘇翊也不在意，一臉好笑的回答。

「那你覺得人到哪裡去了？你會找我來一定覺得哪裡不對吧？」高懷天看向他，總覺得他有什麼話沒說。

蘇翊停頓了下，語氣難得遲疑，「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你知道我很少感覺不確定……就是人數的問題。」

「人數？」高懷天疑惑的問。

「嗯，他們一直說少一個人，可是我記得來時就是五個人，但被他們這麼一說，我怎麼數就都是六個，最後我都不確定到底是五個還是六個人。」

高懷天想他帶陸以洋來還真的帶對了，原本他只是藉機找陸以洋出門，看能不能解決上回那個尷尬的情況。

蘇翊是個特別的孩子，他出生在這裡的孩子所想像不到的戰地，那裡所有的孩子在會拿筆之前就會拿槍，他八歲被帶離戰場，跟著帶他離開的人流浪過不同的國家，跑過不同的戰場，最後被帶到台灣來，因為收養他的人身份有些特別，於是這孩子在通過軍方特別關係，被委託給警方公關室主任魏千樺。

因為自己跟魏千樺的關係，跟這個特別的孩子有了交情，魏千樺很努力的想讓這孩子像正常孩子一樣融入社會，這孩子也一直做得很好，但就算離開戰地多年了，也沒有辦法抹滅他在戰場上培養出來的敏銳度。

對他來說，只要是視線所及的東西，沒有不能確定的，所以肯定這裡有點古怪。

等他們走下樓，陸以洋已經跟那幾個孩子打成一片了。

「所以，這屋子有什麼傳說呢？說來聽聽。」陸以洋望著那四個人。

何雨柏和宋明翔都看著徐凱中，「是他說的。」

「我也是聽說的。」徐凱中小小聲說。「這房子以前住一對老夫婦和孫子，因為房子太大，老夫婦常常找不到在屋子裡玩的孫子，就決定搬到市區去，可是在搬走之前一天，孫子和鄰居小孩在屋裡玩，玩到後來那個鄰居的孩子說孫子不見了，他們怎麼找也找不到，孩子就這麼消失了。」

「被綁架了吧？」何雨柏開口。

「聽說上過新聞，警方派人搜山找了一星期，什麼沒找到。」徐凱中回答，「而且，老夫婦平時就怕孫子會跑出門，所以總是把窗門都鎖上，只要鄰居小孩來玩，一進門他們就鎖上大門，兩個小孩都很小，打不開落地窗的鎖，所以理論上應該還在房子裡，可是警察怎麼找也找不到，老夫婦在這裡等了一年也等不到孩子才搬走，聽說……那孩子到現在還一直在房子裡……」徐凱中說完，停頓了下又開口，「我想是編出來的吧，如果在房子裡有小孩走失，一定會鬧很大，可是也沒聽說過這種新聞，我以為是騙人的才帶大家來……」

「後來，就沒有人再來找他了……」傅從文突然接下去說。「……他一定覺得很寂寞……」

三個人對望了一眼，對於傅從文突然的發言都有點不知所措。

「小文，你沒事吧？」徐凱中搖搖他的肩。

「……我想快點找到小和。」傅從文皺起眉，更往徐凱中身邊縮。

「我們會找到小和的。」徐凱中拍著他的背安慰他。

陸以洋看著傅從文的臉，突然轉頭問宋明翔，「小和叫什麼名字。」

宋明翔怔了怔的看向何雨柏，兩個人對看半天，結果回答的是傅從文，「他叫孫致和。」

「你們認識多久了？」陸以洋這回看著何雨柏。

何雨柏仔細想想，有點疑感的看著徐凱中。「大概……多久了？」

徐凱中歪著頭，扳著手指算，「我們的話是有九年了……小和的話……」

傅從文轉頭看向徐凱中，「差不多吧。」

「嗯，好像差不多。」徐凱中點點頭。

陸以洋望著他們半晌，突然站起來，「我知道了，我會找到他的。」

傅從文抬頭看著陸以洋，雖然對方看起來比自己小上三、四歲，但實際上是比自己上大三歲，他不太放心的問，「真的嗎？」

「嗯，你放心吧，你們都待在這裡不要動，我去找他回來。」陸以洋對他笑著，轉身上樓。

高懷天跟上去，示意蘇翊留在原地跟他們一起。

「你要一個人找嗎？」高懷天跟著他上二樓。

「反正你都跟來了……」陸以洋走在前面，語氣聽起來也不像不甘願。

高懷天苦笑說道：「我剛找過，二、三樓絕對沒有人在。」

「嗯，反正找的也不是人。」陸以洋回答的理所當然。

高懷天笑著搖搖頭跟在他身後，看過二樓每個房間，爬上三樓的宴客廳，那裡有個露台，落地窗鎖得緊緊的。他把厚重又染滿灰塵的窗簾拉開，山下的夜景非常很美麗。

「哇……」陸以洋趴在窗上不由自主的發出讚嘆之聲。

「真可惜，專程上來看夜景多好。」高懷天笑著。

陸以洋怔了怔，抬頭看著站在身邊的高懷天，對著自己微笑。

下意識的往旁邊移了兩小步，低頭含糊的應了一聲。「嗯……」

高懷天收起笑容，低頭對他說。「那天……我很抱歉。」

「為了什麼？」陸以洋愣了愣才抬頭看他。

高懷天看著他半晌，「我想……我不應該沒有徵得你的同意就親你。」

「喔。」陸以洋覺得臉上發熱，習慣性的把頭低下。「我、我不介意。」

「真的？」高懷天突然伸手扶起他的下巴。

陸以洋嚇了一跳的退了好幾步，不曉得是不好意思還是驚慌。

高懷天苦笑著，「這不是不介意吧？」

陸以洋癟起嘴，小小聲的說，「……那下次你可以先問再動手……」

「下次？」高懷天笑了起來，「你是說可以有下次嗎？」

陸以洋慶幸這裡實在很黑，大概看不出他臉紅的程度，他只是默默再退了兩步，「……我不是……那個意思……」

高懷天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欺負他，忍著笑說，「我知道……還有，我那天不是真的覺得你麻煩，我不是那個意思。」

才剛說完，高懷天又覺得提起這個不好，不那麼解釋，又能解釋成什麼意思呢？重點是他的確那麼說了，而他不確定陸以洋能懂他的意思。

陸以洋沉默了會兒，對高懷天來說他的確是個麻煩，更不用說他沒有立場這樣麻煩人家。

他也搞不懂他跟高懷天算什麼關係，說是朋友……也沒有朋友會隨便就親了兩次……說是情人卻連邊也沾不上，雖然長了二十幾年沒有交過女朋友，但也不見得他就是喜歡男生。

問題是……如果不喜歡男人的話，幹嘛讓人家親了兩次都不在意……

陸以洋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在意，但說在意的話就更奇怪了，他想起葉冬海說的話，又覺得很奇怪，如果高懷天有交往的對象為什麼還一直跟他見面？更不用說提過他有交往對象。

事實上他們從來沒有聊過這些話題。那天冬海說的也對，為什麼他從來不告訴冬海他們認識，要說是怕冬海覺得他惹了什麼麻煩也說不通，而且為什麼高懷天也不告訴冬海他們認識？

陸以洋沉默著，他沒有辦法理清自己的感覺，況且，現在的狀況也不是適合想這些事情。

「那個……我確認一下好嗎？」沉默了半晌，陸以洋才開口。

「你說吧。」高懷天點頭，微弱的亮光之下，還是看得見他溫和的神情。

「我們……是朋友吧？」陸以洋有點緊張，他不知道這麼問對不對。

高懷天像是怔了怔，泛起的笑容很溫柔。「如果你覺得跟我做朋友很好的話。」

陸以洋也停頓了下，他想他這個問題問得不太好，如果自己說是的話，就只能跟高懷天做朋友。

可是，他現在並不確定他是不是想跟高懷天有朋友以上的進展，他也不確定高懷天是不是這麼想。

他皺起眉頭，這種事……真是麻煩……

他記得在火災之後，他曾經坐在教室裡想，如果喜歡人是那麼痛苦的事，那他寧願不要這種感覺。

陸以洋突然意識到剛剛所想的，這種事真是麻煩，也許就跟高懷天對自己所說的麻煩是一樣的。

不否認喜歡對方，但是卻都不想再進一步，也許……就是還不到時候吧……

「小陸？」也許是他沉思過久，高懷天喚了他一聲。

「嗯。」陸以洋抬起頭來看他，小心翼翼的說，「我想……我很喜歡跟你做朋友。」

「是嗎？」高懷天笑了起來，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有些遺憾。

「嗯。」陸以洋像是附議自己似的，再應了一聲。

高懷天溫和的開口。「那就這樣吧。」

「嗯。」陸以洋點點頭，決定把這件事先丟出腦海外，「我們再下去看看吧。」

「走吧。」高懷天跟陸以洋再走出宴客廳。

三樓沒有什麼隔間，除了宴客廳以外，只有一個小廚房。

「你知道這裡以前發生過什麼案件嗎？」陸以洋翻著廚房每一個櫃子問。

「這裡不是我的管區，我不清楚。」高懷天靠在牆邊看他翻廚櫃。

「是喔？我們這樣會不會算擅闖民宅呀？」陸以洋拉開牆上的鐵櫃，原來是個小型電梯，大概是運送食物用的。

「不是吧，小Ｅ說他們拿鑰匙開門進來的，應該是認識的人的房子。」

「……原來如此。」

陸以洋把頭伸進電梯口去看，拿手電筒往下一照，嚇然看見一張蒼白的小臉，陸以洋怔了怔，看那孩子伸手往上指，陸以洋疑惑的往上一看，電梯像是斷線似的，飛快掉落下來，眼前瞬間閃過好幾個畫面。

「哇啊！！」

高懷天聽見陸以洋慘叫連忙把他扯出來，「怎麼了？」

陸以洋抓住高懷天，深呼吸了幾下，才開得了口，「嚇、嚇死我了……」

「你看到什麼嗎？」高懷天拍拍他的背問。

「電梯……掉、掉下來了……」陸以洋撫著胸口再仔細看看，但沒有電的電梯當然不會動。

「電梯？」高懷天疑惑的看著那個動也不動的電梯。

「嗯，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陸以洋抓抓頭，「不過我得找人幫忙。」

陸以洋自言自語的走出廚房，高懷天默默跟在後面一起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