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妳聽我說啦!不要跑啦!!」
陸以洋滿屋子追逐著夏亭亭,已經連續四天都是這種情景。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啦!除非槐愔來不然我什麼都不要聽!」
陸以洋累得扶著櫃子喘個不停,「亭亭妳饒了我吧……」
「你好笨喔,你不追亭亭就不會跑啦?」高曉甜坐在櫃子上悠閒晃著兩隻腳說風涼話,絲毫沒有想幫忙的意思。
「可是……她不……不聽我說話呀……」陸以洋喘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隻血淋淋的手從地上冒出來,就要往他腿上爬,有了過去幾天的經驗,陸以洋眼明手快的往旁邊一閃,怒吼著,「走開啦!!你不要每天來好不好!」
「……幫……」
「滾啦!」一個字都沒說完,高曉甜就衝過來一腳踩下去再轉了好幾下,「你不煩我都煩了!」
聽見遙遠的碰的一聲,知道他應該是又掉到下面去了,陸以洋鬆了口氣,等他再爬上來大概要一個半小時。
「我以前不知道妳這麼兇悍耶。」陸以洋靠在牆邊休息,盤腿撐住下巴看著高曉甜。
高曉甜狠瞪他一眼,「什麼兇悍!要不是你那麼膽小,也不用我自己去趕那個鬼東西。」
陸以洋縮了縮,「我也不想那麼膽小……我有努力看動物頻道跟探索頻道,也去看了傳說屍體很可怕的CSI了……可是就是沒辦法習慣那種,那麼噁心的……」
「你那個沒頭娃娃你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好怕的……」高曉甜翻了翻白眼。
「就說不要這樣叫她了,她叫小宛。」陸以洋碎碎唸著,「我見到小宛的時候,她沒那麼可怕……唔……也不是說不可怕,總之,我怕那種血淋淋的,還有東西會滴下來掉下來的那種……其他的就沒那麼怕了。」
「反正就是膽小嘛。」高曉甜再瞪他一眼,「對了,那個盒子你有好好收在身上吧?」
「嗯,有呀。」陸以洋正想把盒子拉出來,高曉甜尖叫起來。「啊──不要拿出來啦!笨蛋!」
「喔,我忘記了。」陸以洋記起,似乎不要在鬼面前拿出來比較好。
「妳怕這個盒子嗎?」陸以洋摸摸胸口轉頭問她。
「嗯,那東西好像會把我吸走一樣,好可怕。」高曉甜想起那天,陸以洋打開滿是咒文的箱子,將它拿出來那一刻,整個人暈沉沉的好像就要被吸走,還是甦拉了她一把,把她推到遠處才沒事的。
「是喔,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不過槐愔說,我把盒子放在身上的話,那個壞執行人就不敢找我麻煩了,難怪這幾天我都沒看到他跟我那個叔公。」陸以洋稍為開心了點。
「……那是她在休息吧,她被關那麼多天,不休息一下怎麼戰下一輪。」高曉甜不以為然的開口。
「是、是喔。」陸以洋情緒馬上低落起來。
高曉甜忍不住一掌拍下去,「你振作一點好不好,幹嘛不找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呀?」
陸以洋摸摸被她打疼的肩,原來鬼打人會痛,「就想不出來嘛,想得出來我幹嘛要煩惱。」
陸以洋停頓了會兒,最近都沒提到叔公,所以他也沒多想,現下記起就順口問她,「高曉甜,我記得槐愔說過可以搶執行書什麼的,妳知道那是什麼嗎?」
高曉甜想想杜槐愔告訴她的話。「每個執行人身上都有執行書在,槐愔說下面只認執行書不認人,除非是高階執行人。跟著你叔公的那個比較特別,聽說她以前是高階執行人,犯了錯才降階的,所以她得靠執行書才有能力工作,沒有執行書她跟普通鬼沒兩樣,所以槐愔說我要是搶了她的執行書的話,我也可以變成她,而且很快可以恢復成高階執行人。」
陸以洋思考了下,不曉得槐愔以後幫下面「工作」的時候,是什麼階級的執行人?
「不用想了啦,槐愔將來要回下面的話,等級絕對比高階還要再高。」高曉甜知道他在想什麼,直接就回答他。
「咦?真的喔。」陸以洋想想又問,「可是,畢竟做人……比較有趣吧?」
「我現在是不覺得啦,死了好像也沒差。」高曉甜爬回櫃子坐下。「這樣自由的很,愛去哪就去哪,也不用唸書交報告,不用擔心畢業就失業了,我覺得好得很。」
「妳不覺得寂寞嗎?」陸以洋愣愣的回了句,看到高曉甜一瞬間浮上的神情,他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對、對不起。」他低頭反省無數次自己怎麼這麼沒神經,老挑高曉甜傷心的講。
「有什麼好道歉的,我才不寂寞!」高曉甜滿臉不悅的吼了過去。
「是我覺得寂寞啦,謝謝妳常常陪我。」陸以洋對她露出笑容。
「……誰、誰要陪你呀,是你、你自己一直擅自跑來的。」被陸以洋這麼一說,高曉甜反而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一句話斷了三、四次。
結果兩人都沉默下來,高曉甜坐在地上,雙手環膝低著頭說。「我可以幫忙唷,你想搶執行書的話,槐愔教過哦。」
「可是,妳搶了執行書以後,我叔公不就變成妳的任務了?」陸以洋皺著眉。
「說你笨還真的很笨,你可以談判呀,我搶了執行書以後,那個執行人就拿你沒辦法了,你趁機跟你叔公談判,看他要什麼就給他什麼不就好了,如果真的說不聽的話,反正任務變成我的了,我愛花十年二十年完成誰理我呀,槐愔說小案子下面不會管那麼多。」高曉甜說起來一副挺輕鬆的模樣。
陸以洋想了半晌,覺得似乎可行……不過……
「我叔公會聽我說嗎?」陸以洋下巴靠在曲起的膝上,心裡還在猶豫。
「會啦,你只要認真說話,沒有鬼不聽的。」高曉甜神情一副理所當然。
「小良也這麼說過。」陸以洋想起他們當時的對話。
「所以啊,你要有自信一點啦。」高曉甜用力往他背上一拍。
「唉唷!」陸以洋哀嚎一聲,撫了撫很疼的背,想背上該不會有鬼掌印之類的。
高曉甜把她的領巾拆下來,綁在他手上,「這給你,這樣你隨時叫我,我都可以馬上過來。」
唔……槐愔說不能送東西給鬼……沒說不能收鬼東西……
「謝謝。」陸以洋朝高曉甜道謝。
「嗯,我要走了,你自己玩吧。」高曉甜有點不好意思,回應一聲轉身就消失了。
「再見、啊!幫我勸勸亭亭啦!」陸以洋大叫,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看看錶,時間也差不多了,他還約了人吃飯,只好嘆了口氣的離開那裡。
◇
衝進餐廰正好七點半,陸以洋在滿滿的人頭裡尋找,馬上看到高懷天對他招手,他開心的跑過去,「對不起,讓你等了。」
「不要緊,是我早來了。」高懷天笑著把菜單遞給他。「先點菜吧。」
見他點好菜,高懷天看著陸以洋笑著問,「今天是單純吃飯嗎?」
陸以洋抓抓臉,不好意思的笑,「是想順便請教你一個案件,但今天保證不去任何奇怪的地方,也沒有任何案件!」
「說吧,什麼案件?」高懷天笑了起來,「可以說的我就告訴你。」
「嗯,我想請問你知不知道六年前發生在我們學校的無頭女屍案,我們獸醫系的助教,就是她男朋友當時是嫌犯,也曾被逮捕過,但最後有不在場證明被放回來了。」陸以洋壓低聲量問。
「記得,無頭女屍案並不多。」高懷天從回憶裡找出案件資料,「當時嫌犯因為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就釋放了,可是也找不到其他可疑嫌犯,我們只好朝臨時起意殺人的方向去進行,但是臨時起意還把頭砍下實在無法解釋,我們也懷疑過會不是掩人耳目,其實受害者不是我們所想的人,可是家屬從她身上的胎記確認那的確是她本人,記得……是姓余吧。」
家人?
「她有家人?」陸以洋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有哪些家人?」
高懷天仔細回憶,「那是六年前的事,記得來認屍的是她媽媽跟哥哥,好像住在台南的樣子。」
「那遺體呢?回去安葬了嗎?」陸以洋急著問下去。
高懷天苦笑著搖搖頭,「因為屍骨不全,家人堅持不肯領走,一定要我們把頭找回來才肯領回安葬。」
陸以洋張大了嘴,「他們就把屍體丟著不管?」
高懷天側頭想想怎麼回答合適,「也不是不管,總之,得到家屬同意先將部份屍首火化之後,保管在當時驗屍的法醫那裡。」
「哪有這種的……」陸以洋皺著眉,這也許就是小宛一直流離失所的原因,她從來沒有回家過。
「我們也沒辦法說什麼,畢竟我們沒把她的頭找回來,無法讓她屍骨齊全的走。」高懷天嘆了口氣,「那個女孩很可憐,根據法醫報告,她的頭被砍下來的時候人還活著。」
陸以洋愣在那裡說不出話,震驚得不知所以,腦中突然閃過小宛驚恐無比的臉,他記得他好像看過……是槐愔讓他忘記的……
高懷天頓了下,馬上發現自己多話了,要不是陸以洋問起,他平常從來不跟一般人談案件,他反省起自己在陸以洋面前太過放鬆,馬上道歉。「對不起,我說太多了,你沒事吧?」
「嗯……嗯嗯,沒事。」陸以洋勉強擠出笑容,「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高懷天望著他不太自在的神情,溫和的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問這個案件?你認得那個女孩嗎?」
陸以洋沉默了會兒,他不想說小宛的事,卻也不想說謊,於是只點頭沒有說話。
結果一頓飯吃的有點沉默,陸以洋有一口沒一回的把盤子的食物都吃下去,想了好久,在腦中轉換各種詞彙,最後開口還是道歉,「對不起。」
高懷天笑了,「為什麼要道歉?」
陸以洋想了半天,因為……好像把氣氛弄糟了,可是這麼說出來好像又有點奇怪。
「不想說話就不用勉強,能一起安靜的吃飯也不錯。」高懷天笑著喝了口餐後的咖啡。
陸以洋突然晃然大悟,雖然這頓飯吃的沉默但是他並不覺得尷尬,因為高懷天的態度很自然,所以才能吃的這麼自在。
陸以洋不好意思的笑,果然……高懷天是成熟的大人呢,比較起來自己果然是個小鬼……
陸以洋吁了口氣,也沒說什麼,就順著安靜的氣氛把餐後果汁喝完,因為約在學校附近的餐廰,他們飯後就在校園裡隨意散步。
天氣還算不錯,已經接近夏天,滿天星星閃閃發光,是在市中心裡難得看到的景像。
陸以洋打破寧靜的氣氛,伸手指著他們實驗室大樓,「我的實驗室就在那棟的三樓。」
高懷天看著那棟樓,想起年初的時候這裡燒起來過,死了好多人。
陸以洋知道他在想什麼,笑笑的開口,「年初的時候起了火,好多同學都走了。」
陸以洋看著已經重建好,又開始使用的大樓,「就是那時候開始,我才覺得我一定得做點什麼的。」
高懷天沒說什麼,只是摸摸他的頭。
陸以洋覺得臉又熱了起來,趕緊開口,「要上我們實驗室去看看嗎?」
說完就覺得後悔了,實驗室有什麼好看的,而且深更半夜的整棟樓有亮起來的燈一隻手都數得出來,請人家上沒人的實驗室幹嘛……
陸以洋這下覺得有點尷尬了,但是高懷天只是笑著回答,「我很想去看看你的豆子,不過我明天值夜班,得早點回去才行。」
「嗯,那謝謝你今天陪我吃飯。」陸以洋笑著朝他揮揮手。
「下次再約吧。」高懷天也揮揮手,獨自轉身走向校門口。
陸以洋深吸了口氣,再長長的吐出來,「……幹嘛老是這麼緊張呀……」
陸以洋搖搖頭,轉身跑上實驗室,「小宛~~」
把燈開了,陸以洋先看看昨天種的豆子,確定全部沒問題才開始記錄。
沒多久小宛晃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扯他綁在手上的領巾,陸以洋才想起來,人看不見這條鬼用領巾,但是鬼看得見,他連忙阻止小宛,「欸,不能扯啦,那是曉甜給我的。」
小宛的臉色有點不好看,陸以洋偏頭看她,猜她大概是在不開心。「不要生氣啦,她是為了要幫我耶,我綁幾天就還她了。」
小宛轉頭繼續在實驗室走來走去,也沒說話。
女孩子都這樣嗎?
陸以洋不解的繼續做記錄,沒兩分鐘又想起高懷天說的話。
她的頭被砍下來的時候,還活著。
陸以洋放下記錄本,看著小宛晃來晃去的身體,不知道過了多久,才下定決心的開口,「……小宛,妳來一下。」
小宛轉了一圈朝他走來,陸以洋緊張的吞嚥了下,「我們再試一次好嗎?上次的……」
小宛稍歪歪頭,像是在思考,但是陸以洋知道她是無法真正思考的。「沒關係,我們試看看,我想知道兇手是誰,我想送妳回家。」
……家……?
小宛像是有點疑惑。
「嗯,送妳回妳媽媽跟妳哥哥身邊。」陸以洋認真的開口。
……媽……媽媽……
小宛像是想起了什麼,緩慢抬手伸向陸以洋。
陸以洋深吸口氣,伸手握住小宛的手。
像是硬被扯了一把,陸以洋站在和上回同一個場景裡。
小宛哭泣著,白色的洋裝染滿污泥,她突然抬頭,原本悲傷的臉變得驚恐。
就是這裡……
陸以洋想起來了,上次就是這裡,理論上應該沒感覺才對,但是他卻覺得從背脊一路涼上了喉頭,他迅速轉身。
一張因為過於憤怒而扭曲的臉就在身後呎尺。
「哇啊!」陸以洋嚇了一大跳退後幾步卻跌坐在地上,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和小宛重疊在一起,小宛的悲傷、難過、不被信任的感覺,和突如其來的驚恐害怕一起襲捲上來。
恐懼卡在喉頭,讓他無法開口說出任何一個字,那張過於扭曲的臉,高舉著閃閃發光的斧頭,用力的朝他揮砍下來,他聽見斧頭劃過時帶起的風聲,可以感覺到冰冷銳利的刀鋒切上頸部的感覺,他叫不出來,也來不及叫。
和他想像的不同,那種感覺並不是痛,他無法出聲,喉嚨像是被什麼給塞住,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看見小宛的頭滾了下來,順著刀鋒落下之處直直滑落。
小宛的身體慢慢倒下,頸部噴出來的血就像恐怖片一樣,灑得他全身都是。
那個人一手拿著斧頭,喘著粗氣,走過去一把抓起小宛的頭髮,把她的頭提在手上,邁開大步的離開,直到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等到能叫出聲的時候,那個人已經看不見了,血流了滿地,小宛的白衣染成了血紅色。
「不要──」
一陣劇烈的搖晃,把他晃回現實,他喘著氣淚流滿面,渾身都在發抖。
「你怎麼了?」溫柔的聲音,厚實的手掌輕撫著自己的臉。
陸以洋哽咽著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要急,慢慢呼吸,沒事了。」高懷天凝眉的模樣帶著擔憂,臉上的神情卻還是很溫柔,他的手一直不斷的拭去他臉上沒停過的淚水。
一直到他能哭出聲為止,高懷天才把他攬進懷裡,輕拍他的背讓他大聲哭,不停的抽泣著。
「你呀……真是麻煩……」高懷天帶著苦笑環抱住他,溫柔安撫他後背的手一直沒停下。
陸以洋只是放聲大哭,在把所有的驚懼與悲傷都拋出去之前,他都緊緊抓著高懷天不放。
◇
「沒事了嗎?」高懷天不太放心的再問他一次。
「嗯……」陸以洋點點頭,幾乎不敢把頭抬起來。
他只記得自己哭得昏天暗地,還是高懷天帶他離開實驗室,回到他的車上,然後送他到家樓下。
「你又讓人附身了嗎?」高懷天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看著他。
「唔……也不算……」陸以洋的頭越來越低。
他只記得高懷天說了,自己好麻煩……
「你想把頭藏到哪裡去?」高懷天笑了起來,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陸以洋瞬間整張臉都紅了,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在車裡被高懷天吻過。
高懷天微怔了怔,馬上鬆了手把頭轉開,「別再做這種事了好嗎?對你自己並不好。」
陸以洋輕輕點點頭,「對不起……又麻煩你了……」
高懷天苦笑,出口的話帶著嘆息。「這不是我麻不麻煩的問題。」
「我下次會小心,不要再這麼麻煩你的。」陸以洋小小聲回答,突然如其來的難過和委屈又湧上來,眼眶一熱忍不住淚水,低頭急忙就想下車,手臂卻被一把拉住。
他有點訝異的回頭,看見高懷天苦笑著,看起來是真的很困擾很困擾。
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對不起……我、我不是……」
話沒說完,高懷天的唇就貼了上來。
跟上次有點不太一樣,很溫柔很溫柔的吻,輕柔的吮吻他的唇瓣。
陸以洋不由自主的停止呼吸,直到高懷天離開,他才覺得能夠開始呼吸。
上一次的吻是為了送走那個同學,那這次的吻是什麼?
安慰嗎?
陸以洋有點暈頭轉向的搞不清楚,高懷天的臉就在眼前而已,他的神情也十分的困擾而且苦惱。
陸以洋不曉得該怎麼反應,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開口。「我、我該……回、回去了,晚安。」
說完就衝下車跑進大樓,按了電梯站在那裡直喘著氣,伸手按著胸口,抑止狂跳的心臟。
「以洋?」
「哇啊!」
陸以洋驚叫了一聲,他今天實在受過太多驚嚇,「是、是冬海……嚇我一跳……」
陸以洋想起手上的領巾,高懷天看不見可是葉冬海是看得見的,他連忙把手上的薄外套捲在手上。
幸好葉冬海一直看著外面,沒去注意他的手,「剛剛那是我學長嗎?」
葉冬海奇怪的看著陸以洋,「你認識高懷天嗎?」
「嗯……嗯嗯。」陸以洋胡亂點點頭,「偶、偶然認識的…」
「認識多久了?怎麼你們都沒告訴我?」葉冬海有著不好的預感,自從跟高懷天商量過春秋的事情後,他發覺學長的性向,才意識到學長過去往來的朋友之間,有些可能是交往的對像也不一定,更尤其是他另一個學長……
「就……沒機會說……哈哈哈……」陸以洋乾笑幾聲應付過去。
「你哭過嗎?」葉冬海剛剛沒注意看陸以洋,直到他抬起頭來才發現,他從眼睛到鼻頭都是紅的,肯定是哭過好一陣子。
「……唔……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啦。」陸以洋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總不能把小宛的事說出來。
電梯剛好開啟,他們一起進電梯,葉冬海不知道是誤會了,還是另有想法,總之他沒再追問,陸以洋覺得鬆了口氣。
電梯快到的時候,葉冬海才突然開口,「學長他……從在學校的時候就有個交往的對像,也是同校的學長,他們那時候是室友,是因為我的關係才當了室友。」
葉冬海停頓了下,確定陸以洋還算冷靜,才接著說,「他們分分合合很多年,最後仍然在一起,我不曉得你們是怎麼回事,不過還是不要對他抱有期望比較好。」
安靜了半晌,陸以洋抬起頭來對他微笑,「就說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我是在捷運上碰到色狼的時候認識他的,上次學校學長撞鬼的事件,我請他幫忙,所以今天跟他吃飯謝謝他,剛好學校發生一些事我有點難過,所以他安慰我而已。」
嗯,他只是在安慰我……吧。
葉冬海點點頭,陸以洋的情緒比他想的要來得平穩,也許真的是自己誤會了。
他伸手摸摸陸以洋的頭,「那就好,春秋在樓上觀雲,你先回房間洗把臉,給他看到又會擔心了。」
「嗯,謝謝。」陸以洋感激的朝葉冬海笑笑,想著實在是幫了大忙,冬海的感覺沒有那麼靈敏,但是春秋的話,一定會馬上發現曉甜給他的領巾。
進門之後他迅速溜回房間,鎖上房門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我到底……在做什麼呀……
陸以洋閉上眼睛,全身力氣好像都被抽光了,刀鋒劃過頸子的感覺還留在喉頭,讓他連吞嚥都感覺困難,小宛的悲傷留在他的身體裡,他覺得好痛苦。
你呀……真是麻煩……
他記得高懷天抱著自己時說的話。
那到底為什麼要親我……陸以洋抓起綿被把自己埋進去,忍住大叫的衝動。
他想把自己敲昏好忘記今晚所有的事情。
只可惜他一件也忘不掉,輪番出現在他的夢裡,讓他整夜翻來覆去難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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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昨天的份貼長一點,給小陸配圖總想配暖暖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