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遛狗。
一只灰色的小型贵宾犬。
与幼年时陪伴我的,健美壮硕的大陆北方土狗不同,它小小的,像个黏人的玩具,英国人称它们为toy poodle。
小狗天性会喜欢在我以为肮脏的地方闻来闻去,甚至舔舐。每逢此时,我便会把它拉开,无论它的欲望多么热烈,理由多么充分。
近来疫情严重,即使据说那病毒对小狗儿并无影响,我也不希望它将那些致命的病毒带回家,危害我的家人,。
这些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使我有些惭愧。
我以为。
我的家人。
我的利益。
是不是很熟悉?
狗想去哪里,想做什么,甚至它们想什么,都需要经过人类的同意。我们曾经为了培育对人类没有攻击性的斗牛犬而屠杀了数百万斗牛犬,几乎所有的纯种犬都终生忍受人工选育所带来的遗传病的折磨,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将狗称为“人类的好朋友”。
这就像中共在三年困难时期饿死三千万百姓,继而开展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之后,仍自称人民公仆一样无耻。
人们总喜欢将自己的思想和审美强加于他人,以或暴虐,或温和的方式。我们为这些方式起了各种听起来没那么丑陋的名字,例如“思想改造”或“艺术熏陶”。
所以我们有了各种所谓“品种纯正”的宠物,我们有了没有尾巴的腊肠犬,我们有了头大如斗的斗牛犬,我们有了小如茶杯的茶杯犬。哦对了,我们还把天生猎手的猫改造成了见到老鼠会吓一跳的,地主家的傻儿子,然后再称他们为“英短”或“美短”。
共产主义者将亵渎神灵和残忍屠杀称为“革命”,而我们称之为“人工选择”。
在我看来,那些“人工选择”的产物丑得一逼,它们看起来像一座座活着的,会移动的坟墓,里面埋着人类的良心。
人类何时才能抛弃这种愚蠢的想法和实践?
如果我们不对这种思想加以钳制和打压,人类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别以为人类只对改造宠物感兴趣,1917年西方才鼓励妇女停止束腰,目的是为了节约28000吨金属造军舰。1921年孙中山才向全国发布禁止缠足的命令。中国田径队那些半男不女的队员至今还在服役,中国游泳队的孙杨这个月才刚刚禁赛,鬼知道他们会把自己嗑成什么样子!
豫章书院的孩子们,女德学校的女童们,还有那些满世界喊着CNMB的战狼们呢?
我们都参与着“人工选育”,或主动,或裹挟,亦加害人,亦受害者。
我无意诋毁我的祖国,以及在那里生活的人民。但我们必须面对人性中的丑恶,并防止任何人利用公权力将其影响扩大到无以复加之境地。西人曾经束腰,至今育犬,土澳亦有人写历害文。但西方媒体拍出了诸如《纯种狗之殇》的纪录片,有为小动物争取权利的政党,且有大批专业人士防贼一样盯着政府和执政党。
有人知耻而后勇,有人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反观中国的弱势群体和小动物,几乎从未被人青眼有加。倒是那些位高权重者,自仓颉造字以来,我的同胞们从未停止过对他们歌功颂德,最近还愈加潮流,愈加数字化起来,给人一种数字化大字报的赛博朋克既视感。
作为回报,独裁者们也变本加厉地执行对人民的豢养与改造,让他们更加蒙昧无知,让他们更加不辨是非,让他们踩在被收割者的尸骸上,继续对人民领袖们唱着忠心歌,跳着忠字舞。
我们关怀弱者,除却大义,亦有私心。因为我们可能在任何时刻成为弱势的一方,没有人会永远强势下去。
独夫镰刀之下,四海皆是弱者。
我写这段文字的时候,家里小狗儿正蜷缩在我脚边打着盹,它今年13岁,还算健康。只是癫痫和气管狭窄的问题会偶尔折磨它,这是人工选育造成的遗传病,大部分贵宾都会有,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我老婆的宝贝儿。
无论人类多么位高权重且骄横愚蠢,也无法取代自然和神灵,并完成他们的工作。而无论身体或思想的改造,都将带给受害者伴随终生的屈辱和痛苦。而放纵独裁者暴行的民族和国家,也必将受其反噬,荼毒最深。
愿世间再无豢养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