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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咒戀》第二章、救人：貳、壞消息

何秀娜睜開眼，心裡充滿恐懼，她覺得意識有點混亂，有點不對勁，感覺自己已經死了，不應該出現在人世，但靈魂被禁錮在肉體裡，無法自由地移動。她看見葛蕾絲坐在床邊編織毛線，不時看看她的狀況，卻沒發現她已經睜開眼。

或許，我以為自己是醒的吧？何秀娜心想。她漸漸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支離破碎的回憶已慢慢地拼湊起來，她覺得很難受，不禁嘶吼尖叫、啜泣，葛蕾絲仍沒注意到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位身穿黑色衣裙的老婦人走到床邊看她，老婦人從原本的一瞥，像注意到了什麼似的，彎下腰將臉貼近自己。何秀娜眨了眨眼，聞到老婦人身上有股特別的香味。

「她醒了。」

何秀娜聽老婦人對葛蕾絲說。「她的靈魂已經醒了，肉體卻成了牢籠。」

「這什麼意思？」葛蕾絲看著何秀娜蒼白沉睡的臉龐，驚訝又不解。

凱特沒理葛蕾絲的詢問，她打開黑色手提包，拿出幾種香草全都綁成一束，燃起一根蠟燭後燒著香草束，輕煙裊裊，她拿著香草束讓輕煙繞遍何秀娜的全身，口中吟唱著古老的詩歌，又將香草束的灰燼與不知是何種動物的血液混合，點在她的額頭上，瞬間，何秀娜眼前一黑，感覺自己被捲入了漩渦中，再度睜眼時，望著葛蕾絲與凱特這兩人的注目，她嘶啞地說了聲：「嗨。」

葛蕾絲緊握著她的手，眼角泛淚，凱特則板起嚴肅的臉孔問：「妳在這城堡裡做了什麼事？」

「沒有呀，我不知道。」何秀娜被凱特嚴厲的口氣嚇到，像個犯錯的孩子，趕緊否認，話才說出口，腦中憶起被匕首劃傷手指的那一刻，便下意識地將受傷的手藏起來。

凱特很快抓住她的手怒問：「這怎麼受傷的？」何秀娜只好支支吾吾說出那夜進入詭異房間內發生的小意外。

她聽完，嘆了口氣道：「雖然沒有成巫儀式，但血剛好就滴在金杯裡成了獻祭之物，妳現在不當女巫就得當個靈媒了。」

「天哪！」真是個壞消息，何秀娜哭問：「不能反悔嗎？」

「反悔！說得容易！」她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又想到艾德，艾德可能需要這個女孩成為他的女巫，凱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我得好好想想。」這可讓她陷入了兩難，不過，她知道艾德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讓所有女孩都離開的，現在這樣的發展態勢，似乎不妙。凱特將草藥交代給葛蕾絲，要她按時給何秀娜服下之後便離開房間，想走到古堡裡的藏書室，翻閱古籍看看有沒有什麼解決方法。

她才走到大廳，就看見形體龐大的艾德，他披著斗篷將狼頭蓋住，只露出一雙眼，似乎在等她。

艾德不等凱特開口便問：「要怎麼召喚出那隻可恨的魔鬼？」

「你想做什麼？」

「我想跟祂談談條件，就像當初我們的祖先那樣。」如果可以，他當然想擊敗祂，解除魔咒，可是他卻不知該怎麼做，而且，他有能力對抗惡魔嗎？他懷疑。

凱特冷冷地說：「就算召喚出來也沒用，你的靈魂早握在祂手上，根本沒有任何談判的籌碼，現在你該做的只有不將詛咒轉移到其他人身上，自己下地獄去吧。」

「我早有覺悟了，可是在我之後，詛咒還會轉移到其他人身上，祂手上不只有我的靈魂，更有我們整個家族的啊。為了榮華富貴，這數百年來，犧牲了多少人，死了之後靈魂還不得安寧，我要讓此事畫上句點，讓悲劇到我為止。」艾德語帶憤怒。

她讚賞艾德的決心與勇氣，但自己能幫他多少？自己卻也打了個大問號。世人總推崇她是法力高強的女巫，孰不知她的能力平庸，僅僅只是因為她幸運活過了大半輩子，活在女巫即將絕跡的時代。

「我現在要去藏書室，想找找關閉靈通的方法，也許你可以在那些古籍中找到如何破除魔咒。」她說。

「那個女孩醒了？」艾德這時才想到她。

凱特點頭，她邊走邊對艾德說明何秀娜的情況。聽完之後，艾德搖搖頭道：「這下情況變複雜了。」

「沒錯，如果只是體質問題那還好解決，偏偏是用那把匕首，又將血滴進金杯之中，你說，這是巧合嗎？」兩人走到藏書室的大門前。

艾德沒有回答，他打開藏書室的門，整個黑暗的空間頓時發出細碎地竊竊私語。他痛恨古堡的夜晚。

凱特打開燈，一切都安靜下來，她走進一排排高大的書櫃間，伸出手指輕輕滑過一排書背。每次來到這裡，每一本書的位置都會改變，編碼與分類在這裡是不起作用的，找書也成了麻煩事，相對的也會有驚喜就是了。

她與艾德各自分頭找尋有用的資料，凡是有稍稍沾到邊的，全都搬了過來，將幾張大桌子堆滿了書，花了大半夜閱讀都無所獲。

「我不懂，為何有關你們家族歷史的記載這麼少？尤其是始祖，最初與魔鬼訂下契約的祖先。」凱特闔上書，揉一揉雙眼。

「不願意紀錄吧。」艾德語帶憂傷，心想，頂著顆獸頭就算擁有人心，在如此漫長的歲月中，獸性、野性仍不斷地侵蝕著自己，能保有理性而不瘋狂，可不容易啊，想起父親與爺爺，一個暴虐，一個瘋狂，巴瑟家的名聲向來令世人恐懼。

「誰說沒有記錄，那個櫃子裡就有。」桌上一本陳舊的羊皮書突然發聲。

那個上鎖的書櫃嗎？凱特似乎想起什麼，迅速起身走到藏書室深處一個陰暗的角落，站在一個十分不起眼的胡桃木書櫃前。艾德也走向前，看著這個他從沒注意過的小書櫃，伸手想打開櫃門卻打不開，轉頭疑惑地看著凱特。

「我的老師曾打開過。」凱特喃喃自語，「艾麗娜告訴我，她成為新娘的前一晚，老師帶她來這裡，打開一個上鎖的書櫃……」

艾德在一旁等著，等她繼續說下去，但只見凱特嘆了一口氣道：「我忘了。」

「什麼？」艾德不可置信。

「我想不起來艾麗娜之後說的內容，就像一段記憶被抽離似的。一開始我只是疑惑，直到老師與艾麗娜猝逝，我繼承女巫導師的職務多年之後，我才明白，這是個遮蔽魔法，為了守密所施的魔法，但她倆都沒機會傳承于我打開書櫃的方法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