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青春殘酷，也要活下去：電影《青春電幻物語》

看完重映的《青春電幻物語》後，始終無法很快地為這部電影寫下隻字片語。經過一週時間的沉澱，似乎總算能說出些什麼了。對我來說，這是一部太過殘酷的作品。岩井俊二導演的電影，從《情書》、《燕尾蝶》到《花與愛麗絲》等等，似乎都散溢著一股青春的苦澀滋味，而《青春電幻物語》則極致地揭示了青春不只苦澀，更是殘酷的真相。

正如電影海報上的標語所言，這是關於一群十四歲初中學生的現實。被同學無情霸凌的蓮見雄一（市原隼人 飾）；從被霸凌者變成霸凌者的星野修介（忍成修吾 飾）；被迫援交最後自殺的津田詩織（蒼井優 飾）；遭到同學性侵的久野陽子（伊藤步 飾），電影裡，所有十四歲的青春少年、少女，都有著令他們傷心絕望的故事。但我們卻不忍加以質疑或指責他們的脆弱和不堪。即使勇敢如雄一與陽子，在最後當他們作出「活下去」的選擇時，我們也仍舊無法直視他們曾經遭受過的苦難。因為，那是我們一生都不能想像也不願經歷的殘酷的青春。

電影裡，那個被視為孕育萬物的「以太」，以及以太的使者「莉莉周」，雖然都不曾現身，但卻彷彿同光和箴言一般，盤旋縈繞在這幾個十四歲的孩子心中，同時也貫穿了整部電影。是什麼，能讓十四歲的孩子們魂牽夢縈，熱烈崇拜？也許是想要回到羊水裡的原初慾望，是渴求能自由飛翔的卑微念想，又或者僅是想要忘卻傷痛趕緊長大的殷切期盼。當生命有太多不能承受之重，而青春卻又是必經之路，儘管殘酷也必須面對時，肉體的折磨既然無法消解，那便只能依靠靈魂的昇華與超脫來成全自身。就像電影《霸王別姬》曾經說過的：「人，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我們無法決定出身，但我們可以活成自己最想成為的樣子。

一直到現在想起《青春電幻物語》，德布西「阿拉貝斯克第一號華麗曲」悠揚動人的旋律，仍然會在耳畔緩緩響起。那優美流動的樂聲，彷彿在哀悼這殘酷的青春，卻又像正讚頌著，在這殘酷青春裡勇敢活下去的每一個可愛的生命。縱使生命如電如露，如夢幻泡影，但是生命中曾經歷的種種，卻將成為永遠無法替代的養分和勇氣，讓我們得以繼續面對這殘酷的人生，這無情的世界。

如今，若有人問起青春如何？我想我的答案大概會是：青春甚好。活著更好。謝謝《青春電幻物語》，提醒我要記得這個世界，還有廣袤遼闊的綠色稻田，無邊無際的藍色大海，耀眼明亮的金色陽光。讓這看似百無聊賴的生命，雖然有著些許疼痛，但疼痛終將會化成最美麗的人生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