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一年,他十六歲了,她才十歲。
「辛蝶!」卞聞聖叫住那個剛從外頭衝進來的小個子,外頭正下著大雨而她竟然連把傘都沒撐的就衝進來!
辛蝶在心底咕噥著,被抓到了。只等停住腳步等著挨罵、挨打。
唉,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總之自從自己出院之後,那個奇怪的哥哥搖身一變就變成了自己的褓母大哥,一天到晚管這管那的害得自己一點自由都沒有。
爸爸說這個哥哥是好人會好好照顧自己,又說他很忙不能夠成天看著自己所以讓大哥哥來照應,而媽媽呢?她總是回家拿錢而已,她心情好時會摸摸自己的頭,她心情差時連理都不理人。
「妳沒帶傘跑去哪裡了?」口氣不是很好的問著,難怪今天一整個下午都沒見到她的人,原本以為她轉性了在樓上做功課看電視,沒想到是跑到外頭去了!
「我…我去隔壁家玩。」吞吞吐吐的說著話,垂著臉一副做錯事的模樣,雙眼緊緊的盯著自己的鞋子不敢隨意亂瞟。
「從隔壁跑回來全身會濕成這樣子嗎?」手拉了拉她溼答答的衣裳,還在滴水呢!這叫做去隔壁家剛玩回來?請問她所謂的隔壁是指在地圖上台灣隔壁的大陸嗎?
敢情她把自己當成跟她一樣只有三歲大的智商?咦,等等,這個只有三歲智商的小個子會對自己撒謊了!
自己是該放個鞭炮慶祝她終於學會了另一項人生必備的生存技能,還是該好好的揍她一頓要她以後不敢對自己撒謊呢?思考一秒鐘後他決定選擇後者。
「說實話!不然小心妳的屁股了。」
語帶威脅的低沉磉音很清楚明白的表示著,自己再不說實話到時候可不是一頓打就能了事了。
「我…我去書局了。」
下午利用他在洗碗的時候偷溜去的,那時候天氣好得不得了,沒風也沒雨的,誰曉得等她看完書後外頭的大太陽竟變成了風雨交加的畫面,雖然也想在書局裡等到雨停再衝回家,可是那雨似乎真的是跟自己做對一樣,不但沒有稍稍停歇的意願還越下越大,不得以自己只好從書局跑回家啦。
本來以為算好時間這時候卞哥哥會在廚房忙著準備晚飯吧,誰料到他竟然會在雜貨店前面坐鎮!
「去書局?怎麼去那麼久?」卞聞聖還在懷疑她所說的話。
「我在書局裡把書看完才剛要回家外頭就下雨了,我本來打算等雨停了再回來,可是…」
「可是雨不但沒有停止還越下越大,對不。」
「嗯嗯。」連忙點頭如搗蒜般的抬起頭看著他。
他好高呀,這兩年自己很努力吃東西了還是比他矮好多,看著他一直抽長長高的而自己的身高好像一直沒有變過,搔搔溼答答的頭髮,其實一直很想問他,他要是這樣繼續長高下去會不會比天還要高啊?
啪,他伸手重重地拍了下她的頭。
「痛呀。」她趕緊用手捂住被打的地方,那地方剛好是兩年前的傷口呢。
「廢話,不痛的話我打妳做什麼?」卞聞聖口氣不是很好地繼續說道:「現在,上樓去洗個熱水澡。」等她洗好澡還有事情得問問她。
「喔。」垂下頭緩慢地爬上樓梯,唉,有點想念以前那個一個人的日子,要去哪都沒人管,可是有卞哥哥在也不錯啦,起碼媽媽不在時他可以煮飯給自己,好過以前的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
看著辛蝶有些吃力的爬上樓梯,卞聞聖摸摸下巴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就這樣子長不高了,她比她八歲時才高了五公分!自己這兩年都長高了十五公分,不管怎麼看她老是一副號稱一二○的身高一點都沒長高過,以前她有一餐沒一餐的吃飯才會長成這樣子,現在自己也很盡責地讓她三餐溫飽了怎麼還是長成這樣子?
有些無奈地搖頭,卞聞聖想要拉上雜貨店的鐵門準備上樓去瞧瞧辛蝶順便煮晚飯,也好,反正在自己家裡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吃飯的現在全跟這小個子一起吃了。
想起那個寂寞的家卞聞聖的臉迅速變的極冷,彷彿走進冰庫一樣,望了望外頭的大雨有抹嘲弄的笑浮現在臉上,隔壁腳踏車店的老闆正好走了出來看外頭的雨抽著煙。
「現在正是梅雨季節啊,難怪會下大雨呢。」腳踏車的老闆這麼說著。
「是啊,現在是梅雨季節了。」難怪一天到晚的都在下雨,下得自己都厭煩了。
「我記得你叫…叫什麼聞聖的,是不?你的姓在台灣很稀少我老是記不住。」老闆嘴裡叼著煙手指著卞聞聖似乎真的很努力的想憶起他的姓氏。
「你叫我阿聖就好了,姓什麼不重要。」卞聞聖不認為一個姓氏而已會有什麼重要性。
最後老闆還是放棄了,指著天說道:「我剛剛看到你照顧的小孩子從外頭跑進去,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啦?」
哦,原來是怕發生虐童事件啊,哼,還當老闆怎麼這麼有興致跑出來看雨勒。
「她說她去書局看書結果回家的時候就下雨了,我剛叫她去洗個澡。」說完將外頭放糖果的架子拖進屋內準備關上大門休息不做生意了。
這間雜貨店自己本來是不打算經營的,畢竟也不該由自己接手經營才對,剛來時自己確實沒有興趣,但他發現一項很有趣的事情,辛蝶的母親很好賭,她一賭博就會好幾天不回家睡覺,而往往那幾天家裡除了一堆要賣的雜貨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好啦,問題來了,這時候辛蝶要吃什麼?
於是,他很認命的被這家人給凹下去,除了當褓母之外還要兼顧店!
沒辦法,誰要他欠人家一條命!
「啊,我想起來了。」老板突然拍腦袋手朝卞聞聖指了指叫道:「你姓卞!跟那個前一陣子老是出現在電視上從英國來的有貴族血統的卞姓商人是同樣的姓!」
卞聞聖的臉上有抹氣惱更有抹難以解讀的思緒,隨便地朝老闆應了聲便用力的將鐵門拉上,留由下有些錯愕的老闆喃喃唸著:「這小子在不爽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