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員市同安分隊的大家庭,是在「替消防員發聲」的宣教框架下,仰賴演員們的演技與默契,成為《火神的眼淚》有血有肉的核心。
看了《火神的眼淚》,會開始想像聽到救護車聲音的那台車裡面的急救人員跟家屬之間的緊張是消防隊工作的日常,這樣相較於一般人朝九晚五的上班可能早就像呼吸一樣自然的例行公事(除了像目前疫情的特殊狀況)。
《火神的眼淚》這樣帶有某種窺視的奇觀性,卻並非像許多類型電影那種特殊情況可以讓觀眾置身事外,而是就在我們生活之中,如同時常聽到那早就不足為奇的救護車或消防車聲音,以及在路邊遇到救護車,頂多只是禮貌性的讓路,也不能多做些什麼。
這樣稱作「職人劇」特殊性,同時跟老百姓息息相關的安全與生命的「界線」,卻又不像警察那樣,執行律法規範的職責與權力以至於許多警察故事的情節往往早已是社會與政治上的衝突矛盾。亦或是醫護人員,同樣也是拯救生命,但在醫療體制與生命存亡之間,戲劇上早就不是完全在描述醫療人員的辛苦,更是背後更複雜,卻更有戲劇性,或許更貼近現實的無力感,讓人傷心、憤怒的時刻。
逼真的火災場面,讓不在場的觀眾更有身歷其境的恐怖感,也替台灣職人劇執行水準增添更多的信心。
也許是議題上的「新」,也就在這樣的「單純」,與某種揭露消防員不為人知的辛苦的「善意優先」之下。也就不難想像《火神的眼淚》會是某種變相的政令宣傳(propaganda)鑲嵌在職人劇的戲劇性當中,明顯「功能性」的劇情安排與結構關係,俯拾皆是的例子:像是第一集中,由劉冠廷飾演的「羚羊」在救火時對民眾說「裡面還有人,不能亂射水啦」,卻在事後受到民意代表的質疑。消防隊員在情節中受到委屈,卻又經由新聞報導的方式得到平反。這類故事都像極了政府機關製作的微電影,會看到背後有個教育民眾的意識形態。而《火神的眼淚》呈現火災現場真的會出現無知的群眾,也引起網友好奇為何不能噴水,並藉由媒體的討論中獲得新的消防知識。
這些或許都是田野調查的現實事件,但就戲劇的藝術性來說往往並不是呈現甚麼樣的現實,而是「如何」呈現「真實」。不過自己也並不是將觀看心態放在看藝術電影或者美術館的錄像藝術,那樣有多麼關心影像的藝術性是甚麼。而是在意《火神的眼淚》反而藉由我們周遭現實的關懷去體恤消防員辛勞的「正確性」,這樣帶有電視劇的社會責任,又並非像上述如莒光園地那樣僵硬的宣教。也許就如同過往王小棣的戲劇般,盡量呈現現實人物的真實,這有賴於這些演員自然的演技,並營造一個消防分隊大家庭有歡笑有淚水的真實性。
林柏宏飾演消防員張志遠,利用心理劇幻象拉出過去的創傷,並在親眼目睹自殺女子跳樓成為「創傷後壓力症候群」,但因為結構上為多線敘事,無法深入探討其面臨「活著如果更加痛苦?」的存在疑問。
從這樣不忍苛責的「關懷」,如何去看藉由反映現實,危害到戲劇中消防隊員的安全,從而讓入戲太深的觀眾感到憤怒(或是早就知道了?)同樣是劇中俯拾皆是的例子,不斷出現的刁民讓人越看越生氣。或是劇情描述市府預算不足,無法更換新的裝備,卻導致接下來救火現場發生狀況。又或者同樣預算不足,無法聘請心理醫生替壓力過大的消防隊員免費諮商,另一方面又鋪陳其中一個隊員的成長經驗與職業的雙重創傷造成精神疾病,乃至於影響到出任務而出現非常危險的狀況,種種替消防員「發聲」的方式構成了這樣「憨直」的劇情。
又或是十足正義感「羚羊」兩次的明顯態度轉變,一個是指責酒空流浪漢不值得救援,卻又在後來發現他另有隱情。另一個是「氣姑」鄭志偉飾演算是唯一分隊中微反派角色,身為學長的他倚老賣老、性別歧視、酸言酸語,讓「羚羊」看不下去,卻在發現學長內心埋藏很深的創傷之後,「羚羊」看待學長轉折的方式已經不只是十分生硬的功能性了,甚至那個表現「羚羊」眼神的鏡頭都變得有些憨呆的好笑。(尤其是要般無法走路的病患下樓梯,脊椎有問題那一段)
這樣「壞」學長「變好」的平反,以至於這樣讓所有的消防分隊員如此「無害」的設定,相對於並不感到意外的官商勾結組成的「壞人陣線 」。用這樣刻板印象去表達「做為基層消防人員總是被犧牲」。乃至於到最後,以每個活生生角色面臨死亡關頭的戲劇性去表達真實消防員的「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