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日,我們相約在台中新時代見面。這是畢業後的第一個暑假,已經有人召集要舉辦第一次同學會。前一天晚上,手機訊息不斷彈出畫面,要幾點出門才不會太早?有人要一起過去嗎?你怎麼不來呢!以往死寂的聊天室突然冒出生機,一年未見,彷彿只是回家放了年假,等假期結束後再次回歸學校,所有的一切,又是一如初見。
炙熱的八月天,讓女孩們清涼的衣服有了透氣的機會。公車站附近沒有遮陽的建築,我們頂著火熱的太陽尷尬相視一笑,前一晚輾轉難眠想到的話題,在嘴裡細嚼慢嚥三十下後又再度吞了回去。其他人陸陸續續抵達,彆扭的情緒總算散了一些。這時,公車也隨著熱浪來了。
公車上的人很多,我們一群人上去後,簡直像罐頭裡的沙丁魚,只能站得直挺挺的握著附近的把手。幸好冷氣開的夠強,沙丁魚的味道才沒從罐頭裡飄散出去。上車後,男生女生各自佔據公車的前半段和後半段,我們像在風中等待曬乾的濕衣服,一路搖搖擺擺的在車裡生存,偶爾在車子停紅燈時對到視線,我們也默契的趕緊轉頭,之後又轉回來對對方笑一下,然後……就沒然後了。
新時代的冷氣比想像中的強,踏進來之後我直接打了個噴嚏當作到此一遊。看著對方身上有備而來的外套,我突然想起學校的籃球場上,那件帶著沐浴乳香味的藍色外套、腳邊立著的礦泉水、在跟人鬥嘴的男孩,以及站在他身邊的女孩。
聚餐的主角永遠不是美食,而是人與人之間的八卦。當天客人不多,我們合併了三張大桌子,依然是男生佔據前半段,女生坐在後半段。我們聊了各自的新學校,不在現場的人的八卦,偶爾調侃感情狀況之外,我們聊得最多的依然是過去的回憶。一年的時間不夠改變相處三年的友情,不夠改變當時的無畏無懼,和潔白無瑕的感情。於是當我們有了第二年,有些回憶開始變成只能是回憶,有些東西,終究只能永遠停留在過去。
第二年前來參加同學會的人數減半了,但我和你仍然應約前往。只是我們變得不再談論過去,我們反而開始迷戀未來。曾經的勇往直前變得瞻前顧後,當初的惺惺相惜也變了味道。畢業後的第二個暑假,我們不約而同將回憶留在過去,與更多彼此都不認識的人開始了新的未來。
再一次畢業,我們已許久沒有連絡。偶爾從朋友口中聽到你的消息,心裡只剩下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澀。我們相遇在不完美的時候,但我們彼此都在最完美的時候分開。時間沉澱了當初不成熟的我們,也沉澱了那段美好的回憶。
最後一次畢業典禮,我會將這段青春藏在你寫的畢業紀念冊裡,等到我們再次被時間拉回過去時,我會笑著對你說,我曾經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