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Tuber的死與新生——於桐生可可會長畢業前

這就是桐生可可會長與我們所做的三個約定。

然後這位總是帶著陽光燦爛大笑容的會長，這位在一年半裡以不可思議的龍爪與龍焰再次拓展看似即將陷入死水的VTuber圈的巨龍。

就要在2021年的7月1日，再次展翅前往約定之地。

離開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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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正文之前，先來點廢文吧。

由於正文的重點是在可可會長宣布畢業的那天，直到真正要畢業的前一天為止，我自己所觀察到的狀況與感受，所以我不會在這裡講述太多關於VTuber基本知識與歷史的內容，也不會講到太多可可會長創造的歷史與傳說。

如果真的很想認識可可會長的一生，可以先參考巴哈姆特的這篇文章：記錄：桐生可可

這位作者很用心地，而且充滿感情地寫下了可可會長一路走來的故事。

其他更詳細的內容，就請各位先自己查詢相關資訊，或是等以後我有心情再來寫得更詳細。

其實也可以參考各家新聞媒體曾經做過的報導就是了。

畢竟VTuber的支持群，其實早就滲透到各大媒體裡了。

那麼在廢文之後，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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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生可可會長宣布要畢業了。

就在6/9日這一天。

在7/1的正式畢業演唱會之前，我們還有2/3個月的時間，可以繼續分享她作為桐生可可的快樂時間。

毫不意外地，6/9這天，至少半個地球的網路討論可說是一片哀戚。甚至一些平常在影片裡非常冷靜理性，能言善道的VTuber，都直接無言無語，或無法開台面對觀眾們必然的慌亂與擔心。

隨著時間過去，6/9當天的那種衝擊與痛苦，似乎也在會長宣布畢業之日後，反而得以更為自由的直撥活動裡，逐漸平息。但我不知大家是否有感受到——這段過程其實跟安樂死有非常相似的特性。

安樂死跟自然死最大的差距就是，安樂死有個明確決定好的大去之期。

而且還會有一群被明確告知告別時間的，愛她的人們。

說到這裡或許有人會想起，以前有部叫做「一路玩到掛」的電影。兩個走到生命盡頭的老人約好，在人生的最後，在等待死亡的最後這段時間，要把人生想做卻沒做的事情列成表，然後瘋狂地、盡情地，拼命做完。

不過等待自然死亡，跟預告明確時間的安樂死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會長的畢業其實就是一種安樂死，是VTuber角色的安樂死，這次陪伴會長走到畢業的最後這段時間，就是讓我們所有人預習那未來或許說不定會開放的安樂死的過程。

是「我們必須在這天對自己所愛的人告別」的預習。

VTuber是二次元的角色，通常來說，除非角色的故事走到終點，不然這個角色不會死亡。

但VTuber裏面的卻是三次元的靈魂，跟我們所有人一樣，有情緒，有需求，有目的，有困惑。所以當三次元的靈魂感到疲憊或是無法伸展的時刻，那麼二次元角色的死期也就到來了。

可可會長宣布畢業後，也接著說了不少為何選擇畢業的緣由。

其中我聽到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已經無法跟從前一樣快樂地笑著直播了」。於是只能選擇畢業之路。

確實，可可會長一路走來的所有活動，全都是為了帶給觀眾更多的快樂，是純粹的快樂主義者，或著說快樂主義龍。

可可會長那已經成為傳說的初次直播，更是直接用簡單的小動畫，演出身為巨龍的她，是如何莫名其妙摔進「指定暴力團Hololive」的事務所裡，把樓房整個壓垮，把CEO兼未來的best girl兼迷因素材的Yagoo送進病房，為了償還債務而不得不在Hololive裡作為開心可愛的巨龍少女偶像而展開活動。

要一個以快樂為行動前提的人捨棄快樂，那就跟叫對方去死沒什麼兩樣。

所以可可會長確實選擇了死亡。

或許有人會說吧，說畢業不代表死亡。

但是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們有看過幾個畢業後的VTuber，又是原魂原皮回歸的嗎？

雖然我們可以從角色設定上，推算出「啊，這頭偶然來到地球的巨龍，終於成長到連地球都無法容納她，所以巨龍必須起飛了。」這樣充滿浪漫感的角色結局。

但實質上就是，這個角色等同於死亡了。

VTuber是一種很特殊的表演形式。他不是聲優對應角色那樣，直接以技術或氣質服人。而是三次元的靈魂與二次元的肉體結合，誕生了二點五次元的角色與生命。

Hololive這群在天時地利人和下爆紅的角色們，以「班上坐隔壁那個瘋癲的好朋友」的形象與觀眾們達成了一種無需言喻的默契。所以當這個好朋友預告即將永遠離去時，那就等同於面對喪禮。

會長自己在等待畢業前的唱歌直播中，也選擇了「secret base 〜君がくれたもの」這首來自動畫「未聞花名」的送朋友永遠轉學的催淚歌，作為明確若有所指的暗示。

不過她最後也選了動畫「創聖的大天使」的主題曲，直接表明即使過了一萬兩千年，也會繼續愛著她的支持者們，就算兩萬年後也如是。

而為了笑著送會長畢業，也有海外的龍之子們，買下了兩顆星星的命名權，分別命名為「桐生可可」與「龍之子」，這下真的500年後也能相會了。

而且還買在天龍座那邊。

能夠看著會長的最後時間已經逼近，世界各地的紀念與歡送創作也開始上線。

台灣也好，日本也好，香港也好，世界各國支持會長的龍之子跟桐生會舍弟們，想必都已經開始準備明天的正式告別。

會長的畢業是很幸運的。

過去有無數的VTuber畢業，而且畢業後往往連努力開拓過的頻道內容，以及推特帳號，都無法留下來。

而會長的頻道內容，除了會員限定的部分會消失之外，包含推特帳號在內，全都會繼續保留。

也就是會長努力開拓過的痕跡，永遠不會消失。

不會只能存在於俗稱「烤肉組」的熱情翻譯片段裡。

而且會長也有一百三十萬個龍之子，一大群被她創造的快樂吸引過來的朋友，會一起為她的離去而悲傷。

過去的那些VTuber們，多半也沒有像會長一樣，在一個大家都認為之後會更加閃耀的時刻，猛然一個大大的振翅就離開了地球。

在偶像的生涯中，這通常被稱為急流勇退。

能夠急流勇退的偶像，多半都會成為傳說。

桐生可可正是這樣一條傳說之龍。

她帶來的快樂不限於自己，而是不斷地拉著其他人，一起跳入其中。

「從沒見過這麼為夥伴著想的人」

會長的前輩，Hololive的0期生，櫻巫女曾經這麼評價過會長的性格。

跟會長同期的角卷Watame，更是直接在會長畢業前的生日慶祝直播裡，明確地表達了對會長的感謝與敬意。

要我說會長為Hololive，或著說VTuber的世界帶來了什麼樣的影響的話，我會說：

她創造了「大家都可以開心打成一片」，肝膽相照的夢想之地。

一種在這個「最終你不得不對他人失去熱誠」的現實世界裡，最被需要的夢想之地。

你可以說這只不過是為了滿足觀眾的想像而演出的效果。

但電影與戲劇也同樣是為了滿足觀眾想像而誕生的創作。

只是VTuber這個創作，比電影跟戲劇更貼近我們的生活。

也因為VTuber是個創作，所以一但失去裡面的靈魂，中之人，就跟故事失去了作者一樣。

說起來，VTuber這個作品是具有很好玩的矛盾性的。

雖然以實際的時間序列來說，VTuber們開台實況的當下，才是他們工作的時間。但是以角色的角度來看，他們開台實況的當下，其實是「角色工作完畢的幕後時間」。

這種台前幕後的反差，造就了Yutuber不會有的一種樂趣，也讓角色與角色裡面的人，得以玩出一種真實人生與虛構人設之間的緩衝區域。觀眾們就是在這個緩衝區域裡，得以跟VTuber透過實況開台這個媒介，玩在一起。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回到了台北地下街大家都還會聚集在那裡坐著打電動的時候一樣。我們共享著彼此的娛樂時間，而那段娛樂時間的娛樂效果也會因此巨大化。VTuber的開台與演出，一直給我這種大家一起玩耍的感覺。

看別人玩遊戲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特別是看別人玩出自己沒有玩出來的東西時。

看著新手犯下新手才有的錯誤，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但是真人遲早會進步。

而角色可以不用那麼進步。

YT跟VT在此處就產生了一個微小的差異。

就算被允許，但依然會想要不那麼丟人的真人。

以及即使丟人也可以推給「角色設定」的角色。

VT比YT多了一個角色的皮當緩衝，所以也可以更自由的表現自我才是。

即使那是與角色調和過的自我。

也因此一但這個玩耍的條件不再成立，那麼遊戲的時間就結束了。

遊戲終究是會結束的。不管遊戲的過程多開心，多令人投入。我們最後都是要看見那個game over畫面的。作為一個成熟且負責的玩家，我們遲早都要面對的。

遊戲的終結。

或是支持的VTuber的畢業。

一般故事的角色，他們的人生在故事結束後也結束了。

那個故事通常只屬於作者，不屬於讀者。

但是VTuber的故事，是跟觀眾一起做出來的。所以參與了一部分創作過程的觀眾們，才會特別的有所感觸。才會因此面臨跟重要之人死別相似的痛苦過程。

會長確實是條不得了的巨龍。她用無需言喻的形式，扛下了觀眾們只能靠通靈或些許線索來推敲的壓力，變成「你們只要記得這個就夠了！」的堅定無比燦爛笑容。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全力地，真的是全力全開地做著「如果早點這麼做，大家肯定會更開心」的各種事情。

然而一直扛下壓力的羽翼終究還是會感到疲累不已。

持續遭到束縛的巨龍，終究不是地球可以留住的偉大生命。

這確實不是任何人的錯，特別不是觀眾們——與桐生可可為友之人的錯。

我們能做的就是，在7/1之前，盡可能地記住那比龍焰更閃耀的笑臉。

然後在7/1這天，親眼目睹巨龍升天。

請這篇感想的讀者們記住，明天，就在明天。

明天7/1的日本時間晚上8點。

台灣時間晚上7點。

請撥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前往YouTube的桐生可可畢業演唱會。

因為那巨大無比的龍就要離開地球重力的束縛了。

希望她再也不會有需要束縛羽翼才能施展利爪與龍焰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