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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拿掉戰前的大倉財閥,或是戰後的ホテルオークラ不談的話,對於了解近現代日本休旅文化的發展,甚至東亞的旅行史,就會是無法補完的空白。只是,目前手邊的材料不足,大倉容後再談。
在關門海峽間的旅行,小倉一直是個起訖點的角色。對旅人而言,在小倉車站周邊走跳,這裡就是小倉,「北九州市」這個實際的城市名稱,則不是太重要。
2012,寒假。
搭上大阪啟航的渡輪離開關西,在瀨戶內海漂了一夜,次日天未亮,九州初上陸之際,閃避著寒風,鑽進港口的接駁巴士,從新門司港來到小倉車站。
紺屋町一家鮮少有外國旅客光顧的平價老旅館,是當時在小倉停留兩晚的住處。請櫃檯收下我的膝蓋,欸不是,其實是行李,輕裝出門閒晃。往後數年間,各式風格又目不暇給的青旅,逐漸翻轉了小倉的旅宿生態。時移事往,再訪時老旅館已然歇業。
即便外觀與內裝充滿歲月的痕跡,坐在公共空間的老沙發上,看著掘北真希主演的NHK晨間劇「梅ちゃん先生」,吃的是旅館提供的極簡隱藏版早餐,這是已經再也回不去的おもてなし。
爬上小倉城天守閣,俯瞰城下風景,兩位正打算離開的台灣女生,正在討論待會往何處覓食。誰知道,接近傍晚在旦過市場,又與兩人迎面偶遇,聽著他們走在我背後大聲說道:
欸!前面的女生不就是早上在小倉城的那位嗎?
欸!前面的女生不就是早上在小倉城的那位嗎?
欸!前面的女生不就是早上在小倉城的那位嗎?
嘿嘿嘿!其實我聽得懂你們說甚麼,只是我不想認親而已。在國外使用母語,來談論現場的特定對象時,不能小聲一點嗎?
2017,夏末。
搭上了釜関フェリー,在對馬海峽顛簸了一夜。從下關上陸之後,輾轉又來到小倉投宿。只是,選到一間網路評價不算差,環境卻有點微妙的青旅。
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來日期間,落腳於城市裡夜生活豐富的街巷。不過呢,這家位於繁華街某住商混合大樓的青旅,營業空間實在令我出乎意料。
受付櫃台設於樓層中的公共區域,大概就是在梯間,放個接待櫃檯,給住客辦CI的概念。男女分開的宿舍房,以及廚房、盥洗、交誼區,屬於不同的門牌號碼,有別於通常承租一整個樓層營業的青旅或商旅。
雖然會給住客鑰匙,管制每個門牌的進出,基本上非住客想要進去小憩片刻或洗個衣服,也不是甚麼難事。宿舍隔壁的門牌,經營的是キャバクラ,當樓層目測有兩、三家,其他門牌則為一般住家。
吼,這樣也行喔!
因為人進人出的,實在是不好拍照,大家就自行想像那個空間配置吧!
第一次遇到這種跟一般住家還有キャバクラ混在同一個樓層的青旅。網路的評價裡,倒是沒提及青旅這種奇妙的營業空間,看到實際的環境也很難不訝異。
「從台灣來旅行嗎?」被STAFF這樣問。
「從台灣先去韓國,再過來這裡,明天要去山口。」(不想透漏太多行程細節,其實是要去島根)
其實我是很想問:「你們這樣把櫃檯放在公設區域裡,那這間青旅到底安檢合不合法?」話都到嘴邊了想到自己日文渣,這位STAFF也還算和善,又在表訂的入住時間前,先安排了一個下段床位給我,不然當下有點想跑去找網咖,三千日幣的房租就當成遺失了。
一來這裡有洗衣機可用,我也需要清洗累積多日的衣物,二來也只在這窩一個晚上,就勉強湊合吧!把行李鎖進櫃子,躺進床鋪放空片刻,躺在一個隔壁就是キャバクラ的宿舍間實在太微妙了。
小倉已經來來去去太多次,這一年的舊地重訪,也極為隨興,隨興到連手機都懶得拿出來拍照,連鷗外故居都是誤打誤撞,傍晚路過時發現有開館,才臨時進去參觀,補完了初訪時撲空的缺憾。
微妙的旅宿,雖無損我之後再訪小倉,但至少這回並沒有讓我賴著不想走的誘因,決定早點洗洗去睡,何時睡醒就何時起身,收拾細軟離開。次日清晨,在月台與EVA列車不期而遇,搭上EVA列車抵達新山口,再換車到津和野,展開期待已久的山陰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