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歐洲首個台灣代表處,立陶宛打什麼算盤

2021/08/05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7月20日,台灣親綠媒體《自由時報》獨家披露,台灣將在立陶宛設立代表處。台外交部長吳釗燮亦於當日證實此消息,表示「駐立陶宛台灣代表處」(The Taiwanese Representative Office in Lithuania)即將成立,是繼「台灣駐索馬利蘭共和國代表處」後,全球第二個以台灣為名的代表處。
如此動作,自非台灣一意孤行可成。早在2021年3月,立陶宛便曾透露,將在2021年底前至台設立經貿辦事處,並於6月22日宣佈贈台2萬劑阿斯利康疫苗。如此舉措,雖一度遭「應台要求捐贈」的疑雲籠罩,進而引爆「政府自導自演」等系列醜聞,卻仍被民進黨的大內宣劇本吸收,與成立代表處的消息交織共融,將「台立友好」敘事推向全新高潮。
雖說就台立的經貿合作量體觀之,成立代表處應是象徵意義多過實質進展,卻依舊是對「一中原則」的擦邊球,自會引發中國關注。7月20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於記者會上表示,中方堅決反對建交國同台灣進行任何形式的官方往來,包括互設「代表處」。然而回顧過往,這已非立陶宛近期首次槓上北京。
歐洲的貶華先鋒
2021年2月9日,中國與中東歐國家領導人峰會召開,包括立陶宛、愛沙尼亞等6國,皆未派出國家元首或政府首腦級別官員與會,彼時便已引發些許爭議;3月則傳出立陶宛有意退出中國與中東歐「17+1」合作機制的消息,立國即將來台開設貿易代表處的新聞,也由此發酵。
4月22日,立陶宛議會舉行「新疆問題聽證會」,並於5月20日發表涉疆決議,決議中既敦促聯合國調查所謂的「集中營」,更要求歐盟委員會審查與中國的關係,同時呼籲中國撤回港版國安法,可謂同時挑動了新疆與香港兩大敏感議題。此項決議雖不具法律約束力,卻為西方媒體提供了報導與宣傳素材,立陶宛更成為繼美英與加拿大後,官方認定新疆發生「種族滅絕」的國家。
5月22日,立陶宛宣佈正式退出「17+1」機制,接著便是諸如「代表處」等一系列台灣牌出場,顯然有意加大刺激北京的力道。
要而論之,在經貿層面,立陶宛對中國幾乎沒有反制話語權,所為也至多是退出自己並未深度參與的「17+1」機制,以及以國家安全為由,禁止機場使用中國同方威視生產的行李安檢裝置;但在政治層面上,立陶宛的行動乘載了某種風向意義,從退出「17+1」會否帶動中東歐退群潮,到在台成立「代表處」能否引發骨牌效應,外界難免要度量小國的每一步意味深長,同時預測背後大國的博弈風向。
反共與反俄情結的催化
平心而論,自中國與立陶宛於1991年建交起,如此劍拔弩張還是第一遭。
2017年11月,中立兩國簽署「一帶一路」諒解備忘錄;2018年11月,立陶宛時任總統格里包斯凱特(Dalia Grybauskaitė)專程訪華。長年以來,中立雖非各自主要的貿易伙伴,立國卻也不至於對中國拒斥嫌惡,之所以在近期劇烈轉向,深層的驅動因素,還是對俄羅斯的地緣恐懼,以及對美國承諾的不安全感。
自1944年蘇聯重新佔領波羅的海後,立陶宛便開始了近10年的游擊隊反抗運動,雖說此舉未能推翻蘇聯統治,也無阻當局持續將政治犯流放至西伯利亞,卻有助型塑一代立陶宛人的反蘇記憶。
而在獨立後的對外政策中,立陶宛與俄羅斯雖有外交關係,卻相當疏遠淡漠。2009年格里包斯凱特擔任總統時,曾有意加強與俄羅斯的務實交往,甚至於2010年赴赫爾辛基同普京(Vladimir Putin)會晤,卻終究沒能撐過2014年的克里米亞危機衝擊,「反俄」由此重回立陶宛的政治正確核心。
2014年5月,格里包斯凱特表示,對俄羅斯的天然氣依賴已是立陶宛的「生存威脅」;2015年,立陶宛宣佈恢復已在2008年終止的徵兵制,好抵禦「俄羅斯入侵」;2018年6月,格里包斯凱特稱,西方只有遭受俄羅斯入侵後,才能真正「甦醒」。如此氛圍也影響到民眾的投票行為,2020年10月,立陶宛舉行議會選舉,中右翼祖國聯盟-立陶宛基督教民主黨人黨主導的執政聯盟上台執政,「反共反俄」的對外立場,自會比過往鮮明。
中美博弈下的投名狀
在此境況下,確保美國的安全承諾,成了立陶宛政治的重中之重。
川普(Donald Trump)政府時期,美國與西歐在軍費、貿易等問題上齟齬不斷,外溢的戰略紅利改由中東歐承接,北約在波蘭、羅馬尼亞和波羅的海的軍力部署皆有所提升。然而拜登(Joe Biden)上台後,美國與西歐大國的協調合作再成重點,華盛頓對中東歐的重視度自然下降,不僅未落實川普政府對「三海倡議」(TSI)的投資承諾,更在「北溪二號」等關鍵問題上同中東歐國家唱反調。
而在克里米亞入俄、烏克蘭東部持續衝突外,中俄的持續交好亦讓立陶宛如坐針氈,雖說中國不至對其構成地緣與經濟威脅,「共產政權」的既視感卻喚起部分立陶宛人的反蘇情感,併為有心政客提供了炒作藉口。故自2021年起,立陶宛開始了對美國的竭力示好,響應拜登的圍堵中國政策,搖身一變成了抗華急先鋒。
從退出「17+1」機制、炒作新疆與香港議題,到轉打「台灣牌」,立陶宛的轉向迅猛而急,為的便是提升自己在美國戰略規劃中的角色,好換取更多資源挹注。
台灣雖視其為「天外飛來的盟友」,將「代表處」渲染為「外交突破」,但整起事件歸根結底,台灣只是立陶宛的手段、而非目的。而有鑑於其國家量體,上述種種亦無法對中國造成巨大傷害,能否換得美國重視與承諾,仍在華盛頓的一念之間。

原文發表於2021/7/26《多維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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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賓鴻
祁賓鴻
香港01,國際分析與政治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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