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之禍害 歷史不停重演
當望著阿富汗人民在機場追上美軍的飛機,不期然令我想起一套以真實事件改編而成的電影《突襲安全區》(臺譯《阿依達的救援行動)。這電影以1992至1995年期間的波斯尼亞戰爭(Bosnian War)為背景,重現了在1995年7月的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殺(Srebrenica Massacre),塞族部隊強闖入聯合國劃定的安全區,帶走和殺害超過八千名波斯尼亞男性。這可是近幾年較少同時描繪戰爭禍害和種族滅絕的電影,電影雖沒有太多戰爭殺戮的畫面,但是透過導演強而有力的敘事,令觀眾看到寫實而悲壯的場境,也赤裸裸地反映出戰爭下普羅百姓的無助,以及顯示出聯合國維和部隊的窩囊。
在這場「內戰」中,塞族共和國軍隊攻打聯合國指定禁止交戰的「安全區域」斯雷布雷尼察城,可是塞族軍頭並沒有理會聯合國禁令,聯合國安理會一次又一次的譴責也無阻塞軍的瘋狂轟炸,市內難民惟紛紛湧入荷蘭為領導的聯合國維和部隊基地尋求庇護,當時荷蘭籍的指揮官托馬斯•卡熱曼斯(Thom Karremans)不斷尋求總部的支援,但每每都受到托詞推搪,塞軍將領姆拉迪奇(Ratko Mladic) 眼見維和部隊資源短缺,根本無力抵抗,所以膽敢直接強闖基地,片中的主角聯合國維和部隊翻譯員Aida及其家人,與部隊成員和三萬名難民生命危在旦夕。
不義的聯合國 黎民可以如何安心?
荷蘭海牙的前南斯拉夫國際刑事法庭在2011年審訊了潛逃16年的前塞軍將領姆拉迪奇,最後被判處終身監禁,而海牙國際上訴法庭亦裁定荷蘭應至少對大屠殺中喪生的三名男子負責,包括被下令離開基地的維和部隊電工的穆斯塔菲克(Rizo Mustafic),而指揮官更被事件死難者親屬團體「斯雷布雷尼察的母親」(Mothers of Srebrenica)擬提起訴,可是最後卻不了了之。
聯合國自成立以來,不時被人詬病無能,聯合國歷年雖然有不少議決,例如在1971年的孟加拉大屠殺、其後的以巴衝突、達爾富爾衝突、敘利亞危機等,已經令數以十萬平民死亡,聯合國對這些反人類、侵犯人權行為卻不能做出有效制止。當然,這也是和各國的博弈有關,有時常任理事國會不顧一切行使否決權,以及有各自的考量而口惠而實不至,所以不少社會事件實在不能單靠聯合國了。
靠人不如自救
正如片中主角,深知聯合國也救不了,所以惟有用盡辦法自救,在基地內外的百姓都陷入孤立無援之際,她都要執緊拳頭去保護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雖然她的舉措會令人覺得她是公器私用,但都是顯示出她對拯救家人的堅毅人性和活下去的意志。
一個地方如果宜居宜活,實在沒有人願意放棄根基和成長的土地而遠走他國,近日面對環球上不同的難民或移民潮,其實都反映著一個像女主角Aida的無奈,究竟我們可以到何處去,究竟何處才是長居的安樂窩?
電影的英文名為《Quo Vadis, Aida?》, Quo Vadis 原為拉丁文,意指是「你往何處去」,而這個字亦在次經《彼得行傳》的一個故事,耶穌的門徒彼得為逃避羅馬帝國的逼害而離開羅馬,途中遇見已經被釘十字架的耶穌,彼得便問耶穌「quo vadis?」(袮會那裡去?) 耶穌回應就他要走到羅馬「再次被釘在十字架上」,彼得聽了後感到羞愧,便掉頭返回羅馬,最後被倒掛釘在十字架上而殉道。這個次經的故事令我們看到彼得勇敢地面對艱難的抉擇,Quo Vadis 本身有離開與重回的含意,有時我們需要面對現實,作出艱難的選擇,可能需要遠走它方,但總可能有希望如故事的結尾,女主角都有和倖存者都有機會重回家鄉。
守護歷史 還完真相
在暴政之下,每個人都會盡力逃生,也許不知何年才能回到故土。誠然,就算可以回到家鄉,像女主角般發現已經是人面全非,自己的家已被人佔據了,公義當然也未得到彰顯,犯法者仍然是逍遙法外。可是我們應該相信只要倖存者一息尚存,守護著受難者僅餘的證據和點滴,就算她仍然要與加害者在同一天空下生活,仍然要懷著信念,就算這一代未能還完真相,也要把史實和那股精神代代相傳,去令後世有所警惕。那在逃16年的軍頭最後也被移到審訊檯上,雖然這個公義遲了,未必能挽救到死者的亡靈,但是起碼都可以替死難者出了一口氣。
作為黎民,我們有時沒有太多的選擇,只有在政治利益和大國的博弈下苟且偷安。電影展示的慘劇,正好叫我們能直接面對歷史,而非扭曲史實,一個國家的人民和領袖,若是不能反思善惡,只是令人民終日生活在惶恐和無望中,那個國度還是理想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