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席地而坐,終於敢放膽地面對人生的難

2021/10/04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胡波總共出了三本書,至今除了有包含短篇〈大象席地而坐〉的《大裂》之外,《牛蛙》和《遠處的拉莫》我都讀過,所以電影版的《大象席地而坐》我等於是在完全未知——劇情、演員、風格——的情況下,直接觀看,我總愛這樣任性地用白紙狀態去看書或電影,看能思出個什麼想來。
終於辛苦看完 230 分鐘的片子後,我當下念頭:果然就是他的書(以我讀過的兩本來說)的電影版,全然忠誠。自己的書自己拍,能把寫作時腦海中的諸般設定忠實再現於影像,從這一點來看胡波是幸福的。於我可能因為已算熟悉,還好心理衝擊沒有太大。最叫人驚豔的是怎麼能夠第一次出手就把氣氛和情緒拿捏地這麼精準?這是真正的天才,抑或曾和魔鬼做過交易,就像 Robert Johnson 做過的事?胡波年僅 29,我寧作此想。
當然之後定會去讀《大裂》,胡波存世作品非常有限,能看一個是一個。他的書大家都能放心去讀,可他的電影是無庸置疑的藝術片類型,淺焦長鏡頭佔了大部分篇幅,畫面晦暗失序、步調緩陳沼泥,但疏離的表象下卻異常容易聚積情緒。但重點是,所有這些皆乃必要,不都說很多東西「需要時間去沈澱」嗎?習慣用 1.5 倍速看片的人,你看《大象席地而坐》可能更得 2 倍以上,那恕我直言那你根本別看了,谷阿莫 6 分鐘瞅一片比較適合你,不要浪費你人生的 4 個小時。
不耐藝術電影的人你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我會推薦你去看看胡波的書。也許你會像我一樣,在讀完《牛蛙》後就很期待《大象席地而坐》,不想一等竟是兩年多。
而《遠處的拉莫》讀後小感則容我複製貼上舊文一篇(之前沒貼過)。看看我摘的幾句,若挪為電影對白,亦不違和,對吧?

【原文作於 2020 年 3 月 7 日 】
值此肺炎時期,將胡遷文字代入對岸氛圍,真會有「先知」之嘆。
他的才華讓人讚賞,每次看他的作品時我都會想,還只有這樣的年紀而已呀,如果慢慢撐慢慢撐,讓年歲像擠牙膏一樣漸漸攢大一些,會不會世故與冷眼也就多一些,那些尖銳的透徹鋒芒也會漸漸磨融一些,但積累的智慧也許就能讓自己心裡的門扉逐漸寬敞開了呢?對他是好是壞難以有數,但讀者應該會有更多的作品可欣賞啊。(結果到頭來我只是個自私的讀者 😛)
摘幾句我喜歡的:
人們罵政府罵了幾千年,但你看到了,人就是這樣,要有比他們自身更糟的東西在上方控制著他們,才能不處於瀕死狀態。
是政府在拯救所有人,但這些蛆蟲還不知道。在任何一個地方,任何的時段,不論是現在,還是二十年前,還是兩百年前,都得讓大部分人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現在狀況是這樣,本來都該死在水溝裡,是我們拯救了所有人,我們既然拯救了所有人,難道不該享受點福利嗎?
那些聰明人,從古至今追求著智慧的人,他們令文明得到進化,逐利使文明得到擴張,擴張代表著侵蝕、封鎖、屠殺,然而仍有奔向智慧的人,一切糟糕的結果由他們而起,他們進化著文明的同時,讓更野蠻的力量得以無限擴張。
很多時候,你都不知道為什麼構成眼前一切的這些元素,這些水泥、直線、垃圾桶、霓虹燈,為什麼能把每一天構造得那麼無聊而又毫無辦法。
真正的批判是不計後果的,是行為不是姿態,當下的環境看不到那些真正批判的人。

我現在覺得,固然可以很輕易將胡波作品打卡到中國,但誠如劇中一句對白所言:「你站在這可以看到另一邊的那個地方,你覺得那邊一定比較好,但你不能去,你不去才能解決這裡的問題」,「這裡」其實可以代入世上任何地方,「那邊」則會因人與地而異,唯不可能沒有。往高處的「那邊」走是正常人性,這無妨,怕的是不承認溷汙的「這裡」。
人生大概就是個「希望」和「失望」組成的輪迴:年少時懷抱希望,繼踵而來現實的失望;嚐盡炎涼後不得不藉希望維生,直至盡頭再無希望與失望。就像李宗盛謳人生以山丘,要不斷翻越才看得到最終風景。胡波筆下的人物大概只到第二階段,可能因為他本身也僅止步於此。後半段的路程不見得精彩,但沒走過哪知道呢?說不完的這人生,何必只說一半?
說到音樂,本片配樂不算多,在綿延無涯的低氣壓中很是畫龍點睛。大部分是以一把電吉他為主體,但這平時狂躁囂雜的電物,就像 Neo 和 Trinity 在《Matrix 三部曲》最後駕機衝出霧霾重見陽光,卻在片中有著救贖的溫暖力量,花倫樂團的功力叫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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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年夏末,台灣最知名的披頭四達人馬世芳連續第三年帶團去英國,走訪披頭四相關景點,可謂道道地地難得的搖滾樂進香團。我看了兩年,也盼了兩年,終於在這年初下定決心去報名,圓我身為披頭四粉絲的一個大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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