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世明燈】翻譯究竟是不是好出路？──焦慮的父母與沮喪的小孩

很久沒見的同學突然說有事想要跟我請教，看到這個起手式我大概想得到跟日文有關。不是我太看得起自己，只是因為我大學不是本科系畢業，所以身邊會日文的人不多，同學會馬上想到我也很正常。我們聊了一陣子，我突然覺得這個問題應該是很多父母和小孩的問題，跟同學確認可以公開分享之後，才寫了這一篇文章。

事情是這樣的，同學劈頭先問我：想請教目前在台灣日文翻譯人員的需求狀況。

這個題目太大，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回應。「日文翻譯人員」的職缺一直都有，數字銀行打關鍵字就有很多工作跳出來，如果產業不拘，要找「和日文有關」的工作應該不難。問題是，要找工作的人，有沒有具備符合這些職缺的能力，還有預期的薪水雙方有沒有共識。畢竟我是個吃了誠實豆沙包的人，我必須說工作滿街都是，但重點在於你是否被需要。

同學告訴我，他遇到一個長輩朋友，小孩日文系畢業，現在想知道這個行業目前的概況。小孩已經三十歲了，去年才大學畢業，據說是放飛自己有點久，現在願意回頭來努力，簡單來說是個有大學文憑、日檢有Ｎ1的孩子。

我看到這個背景，第一個想到的是三十歲起跑不算太晚，但是三十歲大學畢業絕對是劣勢。除非你能給雇主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對方懷疑你的能力也很正常。放飛自我那段時間，小孩到底做了什麼？最後有什麼體悟才會想要回到社會體系去找工作呢？我個人是很好奇，但畢竟不是我認識的人，所以也不好深究。再者，這個問問題的人不是小孩，而是為小孩擔心的父母。在解決小孩的問題之前，應該要解決父母才對。（笑）

我以前看到長輩位小孩的未來擔憂的時候，通常都會苦勸長輩：「兒孫自有兒孫福。」父母不懂得放手，小孩要怎麼長大？快要三十歲才從大學畢業，沒有打工也沒有工作的話應該是啃老族。啃老族從哪裡來？從那些不願意放手的父母來啊！

不過，我現在會比較願意體諒這些捨不得孩子吃苦的父母，這或許就是他們人生的功課。但是，恕我直言，父母的過度干涉，只會讓小孩更失能。

再說，長輩想知道的是「台灣目前的產業現況」，是不是表示他覺得自己的小孩很好沒有問題，只要產業現況好，我的孩子肯定找得到工作？如果這個產業狀況不好，那就要叫小孩趕快另謀出路，不要在翻譯圈掙扎？其他的圈子我不敢說，但是以接案討生活的角度來看，即便日文程度很好，要入行也不容易。（有興趣可以參考我的心路歷程《小譯者的入行之路（一）》以及編輯如何挑譯者的文章《【翻譯講堂心得２】編輯為何那樣》。）

我稍微針對「三十歲、大學畢業、有Ｎ1程度」這幾個條件來分析：

首先，小孩要對自己三十歲前才大學畢業這件事情有交代。放飛自我的過程中總有些體悟，你才會願意回到社會體系中求生存不是嗎？放飛自我不是壞事，但是放飛太久就不是好事了。這是致命缺陷，但好好包裝一下，或許還有人願意給機會。

再來是大家覺得可能有優勢的「大學畢業有Ｎ1程度」──其實非常普通。是「非常」普通喔！走在路上隨便一個路人都可能會幾句日文，其他科系的人也能像我這樣自修日文，這個乍看之下有優勢的條件在翻譯產業頂多只是個低標。很多人有Ｎ1程度但是聽說讀寫都有問題，我當年考試通過之後也是有問題的傢伙啊。更何況，放飛自我那麼久，除非你是去日本發展，不然看履歷的人懷疑你的日文能力也是情理之中。

也就是說，父母如果要焦慮，不是要焦慮產業狀況好不好，而是小孩的專業能力。

其實最了解這一點的應該是小孩本人。他應該很快就發現「好歹我也是大學畢業、有日檢一級的人」在找工作的時候會到處碰壁，因為手上的牌只有兩張普通牌，還有一張「快三十歲」的鬼牌，就沒有然後了。（關於三十歲這個關卡，可以參考一下《這歲數是殘酷分水嶺？她說超過這年紀找工作易觸礁》這篇文章。）

我堅信無論幾歲開始都不會太遲，但是你必須放下一切，包含你的自尊和幻想。拋棄「好歹我也是大學畢業、有日檢一級的人」這種想法，不管幾歲這個條件就是社會新鮮人。順帶一提，以行政院主計處的統計資訊來說，二十五歲以下的平均月薪是三萬，三十歲左右的平均月薪是四萬五千元。如果你帶著對三十歲薪資的期待找工作，肯定會很沮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