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孔雀做錯什麼事？

[越南]

自從放棄自己做越南菜之後，人生就寬廣了。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就是在形容我跟長谷川目前的心境，勇敢的面對自己的無知與無能，才是人生的大智慧。

沒錯！就是這麼無恥。

自從花了一整個早上只學會煎蛋，我們就體會到，料理博大精深，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進入的境界。於是我們決心追逐美食到越南中部，這個出產宮廷料理的地方。

對！就是宮廷料理。越南在古時候也有皇帝，也有宮廷，當然也有華麗的宮廷菜。18到19世紀，越南古代的西山朝跟阮朝定都在順化，這時候是越南宮廷文化的顛峰時期。宮廷飲食自然跟我們這些賤民不同，食材必須珍稀，食器也也必須考究，這時候的皇帝每餐要上50道菜，而且要包含孔雀春捲、鳳凰肉餅、犀牛皮、鹿茸鹿筋、猩猩唇、大象腳、燕窩，這八樣稱為「八珍」。

以上八珍除了燕窩尚可理解之外，其餘完全不知道在做什麼。為什麼要特別吃猩猩唇？大象腳不會太硬嘛？犀牛皮是誰咬得動？孔雀做錯什麼事？鳳凰去哪裡抓？

這些問題都太難了，重點是現在越南人早已經把這個八珍做成越南宮廷菜的套餐，花一點小錢就可以獲得皇室的尊榮。

我跟長谷川換好體面的衣服，傍晚就端坐在宮廷菜的餐廳。越南中部這樣的餐廳很多，通常內部裝潢得古色古香，有小橋流水的庭院，跟南洋風味的椰子樹，非常有中國味，但不時跳出來的越南字，又非常的有異國情調。

後來我們發現，不是裝潢古色古香而已，連服務人員長得也古色古香。年輕的越南妹妹穿著古裝，搭配斜角約30度的單鳯眼，非常親切的來幫我們點餐。

「兩位是否來一套八珍呢？」古色古香的妹妹說道。

我跟長谷川微笑點頭，表示我們可是有事先做過功課的，什麼八珍十六珍都給我來一套。

「鳳凰振翅嗎？孔雀浴火呢？鮮鹿足跪著可以嗎？」古色古香的妹妹問道。

這下子我們就傻眼了，這到底什麼跟什麼。沒關係，裝懂也不可恥。我們用力的點點頭，反正就是把菜端上來就是了。

大概20分鐘後孔雀飛過來了，而且真的還浴火！這道菜把鳳梨挖空，鳳梨頭當做孔雀的尾巴，裡面點火後透出一閃一閃的亮光。紅蘿蔔雕出一個鳥頭，還有比例非常奇特的翅膀，這實在是太好笑了。

真正能吃的部分在孔雀身上插的一小串春捲，有點軟掉。可見廚師太忙了，又要做鳥頭，又要點火，耽誤了春捲最好吃的時間。

接下來這應該就是鳳凰肉餅了，但是我跟長谷川卻笑到快要跌下椅子。這隻鳳凰單薄到不行，說他是一隻呆頭鵝可能還貼切一點，搭配旁邊令人哀傷的肉條，我想皇帝如果真的吃到這道，廚師應該會被推出去斬了。

接下來出現的犀牛皮是煎餅，猩猩唇是荷葉包肉，廚師為了認真的說故事，都搭配紅蘿蔔做雕刻，但可能是食物雕刻都是重複使用的關係，猩猩都已經不猩猩了。

我跟長谷川看著孔雀最後一點點火光消失，把孔雀的翅膀裝好，讓他好好安息。

還是當個凡夫俗子，吃碗河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