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長篇小說】 聖泉 3 迦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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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迦爾

光彩奪目、繽紛絢麗的宮殿,今晚是中陸王李奧‧里昂與濱海之王狄倫‧德爾瑪拉的聯盟酒席。

當年卡瑪女巫殺了王之後,天下大亂,此後大陸上再無人稱王。除了在奪冠會上沒受到什麼迫害的南北兩大家族,其餘家族幾乎都在奪冠會那時互相殘殺,至今盡數凋零。

南北勢力最大的兩家各居一方,除了南北安定,中間陸塊皆處於紛亂狀態。但近來,卻讓一個後起之秀一手平定。李奧‧里昂,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聽過他的名字。里昂家只是個不大不小的尋常家族,沒什麼勢力,像這樣的家族在中間陸塊上不勝枚舉,李奧卻能在兩年內將各家掃平,成為中間陸塊上的王,並自封為中陸王。

李奧(Leo),他的名字本來就是取獅子之義,里昂在他出生地的古語也是獅子的意思,他的家徽也是獅子。但是在李奧迅速竄起前,沒有人聽過里昂家的名字,甚至也沒人知道李奧,眾人都說李奧在此之前是沉睡的獅子,一朝醒了,才開始四下征伐,因此給了他「睡獅」的稱號。這稱號確實適合他,畢竟李奧今年都三十多歲了,卻於兩年前才聲名大噪,那他早些年去哪了?不禁讓人覺得,他在此之前都在沉睡。

睡獅甦醒,然而他不是一個人,他帶著獠牙利爪席捲中陸。他的家臣倚牆立在他身後,宛若石像。

南北兩大家各據一方,中陸由李奧稱王,西邊以龍焰山為屏,群山環繞,由於地勢險峻,至今除了兩大民族在那裡,也沒有人敢冒然進犯。東邊是沿海一帶,靠近海上諸島,飽受海盜和外島人的侵擾,一直以來是最亂的地帶。狄倫‧德爾瑪拉自封為濱海之王,也只不過是沒人要理這塊向來紛亂的地帶,唯獨他自己吃力不討好,才能在此稱王。

濱海之王今日就是為了治理的事與中陸王結盟。

觥籌交錯,酒酣耳熱,兩人相談甚歡。

兩人並排坐在主位,兩人年輕貌美的妻子坐在各自身旁。濱海之王狄倫今年六十多歲了,他年輕的妻子坐在身邊倒像他的孫女。

「李奧,這事就這麼說定了!」狄倫敬李奧一杯。

李奧也舉杯回應,「當然,我軍一定會盡力相助。」

狄倫早就習慣外島上的漁民時不時的騷擾,畢竟他們只是零散的群體,打著游擊戰,撒點錢與食物就能擺平,造成的傷害並不嚴重。他當然不是請李奧來替他打這些盜賊,而是請他來對付海盜一族。兩軍與其說是結盟,不如說是濱海之王在向中陸王求援。

海盜一族是個有組織的集團,非烏合之眾,他們的進攻皆有戰略,更可怕的是,至今為首的海盜是紅髮艾德。

紅髮艾德當年曾在奪冠會上與威廉親王以彎刀一較高下,兩人使刀不相上下,紅髮艾德因此聲名大噪。紅髮艾德很久沒登陸了,最近卻頻頻打劫濱海一帶,狄倫怕在這樣下去,艾德真的會登上陸塊,將濱海一帶收歸己有,加上最近傳說海盜一族中出現一位擁有不死之身的戰士,驍勇善戰,百戰百勝,這對濱海一帶領土與狄倫無疑是一大威脅。但好在據說最近不死戰士被艾德派出去辦事,他人不在這裡,機不可失,狄倫忙向李奧求救,希望能藉助中陸王的兵力,趁不死戰士不在時徹底將海盜一族剷除。

狄倫:「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看來今晚可以一覺好眠了。」

李奧點頭,卻沒看狄倫,眼睛直盯著狄倫身旁年輕的妻子,「咕咚」一聲,將酒一飲而盡。他直勾勾的眼神盯著濱海之王的妻子梅莉迪絲,喉結上下滑動著。

梅莉迪絲長得頗妖嬈,一顰一笑間盡是風情。她密長的睫毛顫動,李奧覺得就像是小刷子往他心上直搔,撩撥的他心癢難耐。

梅莉迪絲與李奧的妻子艾琳娜‧荷莉簡直像兩個極端。梅莉迪絲嬌柔嫵媚,艾琳娜則與她的姓氏荷莉(Holy)一樣,聖潔的不可方物。艾琳娜像皎潔的月光,但此刻李奧的心卻被名為梅莉迪絲的黑夜緊緊包裹著,沒有一絲光線能透進來。

李奧此時背向艾琳娜,艾琳娜看不見他的神情,只以為他正看著狄倫。

狄倫將李奧的神情盡收眼底,微笑:「對了,李奧,你曾見過我們這裡最有名的娛樂表演嗎?」

李奧恍惚的重複:「娛樂表演?」目光仍是離不開梅莉迪絲,他看得入神,對自己此刻的行為有多無禮毫無意識。

狄倫:「是啊,我們這裡最有名的娛樂表演,就是由最美麗的女孩跳出最美麗的舞蹈。你可曾聽過「錦緞舞」?」

李奧愣愣地搖頭。

狄倫笑:「好極了!今日就讓你見識!」說著轉身對梅莉迪絲說:「中陸王沒見過錦緞舞,妳表演給他看。」之後又在妻子耳邊小聲叮囑些什麼。

梅莉迪絲聽完,點頭起身,走至餐桌前方空地,從身旁侍者手中取來一長條緞帶,將緞帶往身上一繞,向李奧與艾琳娜行禮,樂聲驟然響起,梅莉迪絲挾著緞帶,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梅莉迪絲身形婀娜,隨著音樂扭腰擺臀,柔軟的身姿渾若無骨,她像是條蛇,往人心匍匐前進,將人的心當作獵物,緊緊纏繞,嘶嘶吐信,就攝人心魂,將所有人的目光牢牢繫在自己身上。眾人從她飛舞的裙擺之間,看見那雙若隱若現的赤腳,正在地上賣力的飛躍。

緞帶很長,梅莉迪絲隱身在緞帶之間,纖纖玉手輕輕揮舞著緞帶,緞帶柔柔亮亮,纏繞著梅莉迪絲的指尖,任何人看了,都會希望自己是梅莉迪絲手裡那條緞帶,能輕觸梅莉迪絲身上每一吋肌膚,又能這麼光明正大的與她親密無間。

梅莉迪絲更是有意無意的,對李奧送上柔情曖昧的眼神與笑意,這讓李奧坐立難安,他額前滲出細汗,鼻翼微微顫抖,身子不住打顫,只覺得酒勁上來了,又熱又躁,不禁拉了拉領口。眼前畫面讓他受不了,他既想看又不敢看,忍得很辛苦,遂閉上眼睛。雖然閉上眼睛,腦海裡還是不斷浮現梅莉迪絲跳舞的身影。

心煩意亂之際,艾琳娜溫柔的聲音傳入李奧耳中:「我喝多了,去外面透透氣。」

李奧張開眼睛,只見艾琳娜白皙的臉泛着紅暈,粉白的樣子很可愛,艾琳娜不勝酒力,為了陪自己赴宴席,已達到她飲酒的最大極限。

艾琳娜像隻玉雪可愛的白兔,誤闖與她格格不入的酒池,她要抽身回森林了。

李奧也想藉機離席,這裡太躁了,無論是這酒還是這舞,他覺得梅莉迪絲手中的緞帶已一路從她指尖纏繞至他心上了,她輕輕一拉一扯,都能讓自己生死不能。

「我陪妳去‧‧‧」李奧正要起身,卻被艾琳娜輕輕按著肩膀止住了。

艾琳娜:「我一會兒就回來,我們兩個同時離席,對濱海之王不禮貌。」不等李奧回覆,艾琳娜晃著身子出去了。

白兔親手將她的獅子推回蛇的面前。

李奧回頭往身後一看,果見剛才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家臣與預料中一樣,與妻子一同消失。

李奧冷笑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光放肆的往梅莉迪絲身上望去。

***

艾琳娜走出宮殿,來到宮殿外的花園。今晚是個晴朗的夜晚,滿天繁星,但晚風很急,一陣涼風襲來,艾琳娜打了個噴嚏。

艾琳娜忽覺一暖,身上給人罩了件外衣。

「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就跑出來。」清冷的聲音,卻流露著關切。

艾琳娜輕輕一笑,「謝謝你,迦爾。」

迦爾是艾琳娜的家臣,隨著艾琳娜嫁給李奧,也跟著投身至李奧麾下,成為李奧最勇猛的將領。

睡獅之所以能席捲中陸,全是因為他金色的獠牙利爪─人稱黃金勇者的迦爾。

迦爾身穿黃金鎧甲,手持黃金神槍,據說這一副黃金武裝是當年鐵冠留下來的神兵器。

奪冠會被毀,四頂王冠流落人間,能帶來神兵器的鐵冠落在培里儂─艾琳娜的故鄉。神兵器認主,不是主人挑武器,而是武器挑主人,唯有被神兵器認可的人才拿得起黃金神槍,黃金鎧甲壓在黃金神槍下,得先拿起黃金神槍才能拿到黃金鎧甲。

培里儂是個和平的地方,沒有英勇的騎士,也沒有強悍的戰士,眾人都認為神兵器落在這裡實在可惜,看來會永遠葬送於此,成為培里儂著名的當地景觀。

誰也沒想到,最平靜的土地,卻能孕育出最勇猛的將士。

神兵器成為培里儂的傳說,多年來沒人能拾起,傳說最後卻終結在一個八歲小孩手裡。迦爾拾起黃金神槍時只有八歲,瘦小的孩童卻能舉起多少個大人合力也抬不動的神兵器,當時震驚了整個培里儂。迦爾身穿黃金鎧甲,提著黃金神槍去見培里儂王─艾琳娜的父親,從此效力於艾琳娜家,成為她的家臣。

迦爾比艾琳娜年長六歲,初見艾琳娜時她只有兩歲。艾琳娜的父親很慈愛,將迦爾當成兒子看待,他怕孩子那麼小就練這麼重的武器對身體不好,便讓迦爾跟在身旁做些跑腿打雜的差事,直到迦爾長到十五六歲,艾琳娜的父親覺得差不多可以習武了,才讓迦爾碰黃金神槍。神兵器認主,主人一碰武器就能上手,迦爾一拿起黃金神槍就得心應手。

迦爾和艾琳娜從小一起長大,兩年前艾琳娜嫁給李奧,迦爾也隨著艾琳娜一起去了里昂家。

擁有神兵器的人天下無敵,當年的銀鍊聖手威廉親王如此,現在的黃金勇者迦爾也是,李奧便是靠迦爾替他將中陸的各個家族打下,一舉成為中陸王,睡獅的迅速竄起,他金色的獠牙利爪功不可沒。

迦爾天生就有著異於常人的蒼白,與其說是蒼白,不如說是銀白,他的皮膚白淨透亮,泛著銀光,披肩的長髮也全是銀白色的,眉目疏朗,兩瞳孔有著不同的顏色,右眼呈藍色,左眼呈金色,像臉上鑲著兩顆不同顏色的星星。迦爾身長玉立,削肩的下巴與瘦長的身形,使整個人看起來很清瘦,讓人難以想像,這修長的雙臂是如何撼動威震天下的神兵器?迦爾給人的感覺像淙淙清泉,冷冽澄澈,也像銀河般遙遠清冷。

這麼一副冰冷的模樣,在艾琳娜眼中卻是再熟悉溫暖不過,最有家的味道。

迦爾替艾琳娜攏緊大衣,站在她身側替她擋住所有的風,「妳怎麼跑出來了?喝多了?」

艾琳娜嘻嘻一笑,「你都看出來啦?」

「那當然。」迦爾手掌輕輕覆上艾琳娜因為喝多了發燙的臉,他的四肢長年冰冷,這麼一觸將艾琳娜凍了個哆嗦,迦爾一愣,忙將手收回,埋怨:「妳從小就不會喝酒,偏偏今日要喝這麼多。」

艾琳娜:「今日陪著李奧出來談事情,當然要盡到職責啊。」

迦爾沒好氣的問:「什麼職責?喝得爛醉?妳認為這樣的中陸王夫人才體面?」

艾琳娜醉醺醺的說:「我只是想‧‧‧更像個大人‧‧‧更像中陸王夫人‧‧‧李奧才不會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看‧‧‧你看濱海之王的妻子,多妖豔啊!一站上場,就吸引全場目光‧‧‧我真想像她一樣,也成為李奧引以為傲的的妻子‧‧‧」

迦爾心想:依我看來,濱海之王並不以這樣的妻子為傲‧‧‧

艾琳娜:「你有看到剛才濱海之王夫人的舞蹈嗎?好像挺好看的‧‧‧不過可惜我喝的太多了‧‧‧覺得那舞越看越頭暈,越看越不舒服‧‧‧才跟李奧說我得出來透透氣‧‧‧」打了個嗝,又繼續說:「那舞是不是有什麼魔力?讓人看了就醉‧‧‧還是其實我醉的是酒‧‧‧」艾琳娜神智不清的嘀咕。

迦爾淡聲說:「那舞本來就讓人不舒服,我可沒醉。」暗自喝采:好險她喝醉了,沒看到李奧和那女人在那裡眉來眼去‧‧‧難得這次醉的好!

艾琳娜:「你回去酒席吧,回去保護李奧。我在這裡坐一下,醒個酒就回去‧‧‧」說完又打了個嗝。

迦爾皺眉,「妳這個樣子我怎麼回去?李奧在裡面喝酒好好的,需要什麼保護?」

艾琳娜邊打嗝邊說:「我在這裡坐著‧‧‧嗝‧‧‧也好好的‧‧‧嗝‧‧‧需要什麼保護?」

迦爾:「我是妳的臣,又不是李奧的。」

艾琳娜聽了,笑著輕聲說:「迦爾‧‧‧你真好‧‧‧嗝‧‧‧」說完就倒在迦爾胸前睡著了。

迦爾用外衣將艾琳娜整個人包得緊緊的打橫抱回去,經過大廳門前,往酒席瞄一眼,不見李奧,卻在宴席中央,發現滿天飛舞的緞帶下,兩個人影在緞帶裡擁吻,雖然一旁彩帶紛紛落下,迦爾仍是能從一片五彩繽紛認出那兩團黑影─李奧與梅莉迪絲。而狄倫正坐在他的位子上,替兩人鼓掌。

迦爾看見這幅場景,眼中亟欲噴出火來,雖然艾琳娜正睡著,他仍是用手將艾琳娜的眼睛遮住,不讓這噁心的畫面滲入懷中無瑕少女的夢鄉一絲分毫。

***

狄倫一面鼓掌一面走到妻子與李奧身旁。

李奧此時才如夢初醒,忙放開梅莉迪絲,驚恐萬分,「狄倫,我‧‧‧」

狄倫搖頭,「沒事,沒事。本來這妻子就太過嫵媚撩人,不適合我這老頭子。倒適合李奧你這般的青壯年。兩位郎才女貌,很配,很配。」又鼓了掌,在李奧耳邊低聲說:「這女子是我最近新得,我還沒碰過她‧‧‧要是你喜歡,就送給你了。我早就聽聞中陸王不僅愛江山,也愛美人。中陸王傾力相助我方,你身為千金之軀,什麼在你眼裡算得上回報?我想,大人能從她身上找到答案。」說完指著梅莉迪絲。

李奧沒有接話,驚疑不定,他分不清楚狄倫說的是真是假。直到狄倫又再三解釋,梅莉迪絲本來就是準備來答謝李奧出兵剷除海盜一族的回禮之一,加上今晚的宴席上,
狄倫與梅莉迪絲兩人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更像是王與屬下的關係,兩人之間的確看不出什麼情愫,李奧才相信狄倫所言屬實。

狄倫:「大人也不用為難,我知道你有妻子,還是這麼純淨無瑕之人,不過,水飲多了,終究寡淡,偶爾不會想換換口味,嘗嘗酒的滋味嗎?還是這種不飲自醉的烈酒?你的事我耳聞不少,這都沒什麼,年輕人就是這樣嘛,我能理解。」

話都說到這,李奧在推辭就顯得虛假了,他只好說:「‧‧‧那就多謝大人的好意,我一定會善待梅莉迪絲‧‧‧」

狄倫搖頭,毫不在意,「不用,不用。我給你那就是你的東西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只不過,」他加重語氣,「請中陸王務必派兵助我方擊退海盜一族。」

李奧點頭,「這個自然。」

狄倫微笑點頭,對梅莉迪絲說:「妳先去替中陸王鋪床,他是我們重要的客人,務必好好服侍。」

梅莉迪絲應聲退下。

狄倫:「對了,我有一件事想確認‧‧‧」

李奧:「什麼事?儘管開口。」

狄倫:「剛才跟在你身後的將領會親自討伐海盜吧?」

李奧:「迦爾?當然。」畢竟靠他才有勝算。

狄倫眉心稍緩,「那我就放心了,剛才他與尊夫人一起離去,沒將武器帶走,大人回去時,替他拿去吧!」

李奧搖頭,「就讓它放在那裡吧,迦爾的武器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拿的動。」

狄倫好奇,「竟有此事?」

看來這濱海老頭沒聽過黃金勇者,李奧也不以為意,「大人若是不信,要不要拿拿看?」

狄倫來了興致,「好極,只不過我這老骨頭恐怕沒力氣‧‧‧猛虎!」回頭一叫,一名高壯魁梧的士兵上前,「你跟我來!看拿不拿的動對方的寶物!」

三人來到剛才迦爾站立的角落,卻沒看見剛才一直悄立在牆邊的黃金神槍。

狄倫狐疑,「奇怪‧‧‧剛才那金槍如此閃耀,幾乎是全場唯一奪目之物,我從剛才就一直在看,是什麼時候‧‧‧」

李奧:「想必是迦爾拿走了,畢竟只有他才拿得動。大人若想看,我喚他來?」

狄倫忙擺手,「不用了,中陸王今日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這金槍嘛,有機會再看就行了。」

李奧又與狄倫寒喧兩句,才轉身離去。

狄倫看著李奧離去的身影,對猛虎說:「終究是年輕人‧‧‧美人有什麼好?」

猛虎:「恕屬下直言,中陸王有一個傳說‧‧‧恐怕大人的夫人這一去,凶多吉少‧‧‧」

狄倫看著猛虎,緩緩搖頭,「你也終究是年輕人‧‧‧妻子可以再娶,權貴可不保證永存‧‧‧」

猛虎遂不再言語。

***

李奧推門進屋,他沒去本來安排給他和艾琳娜的房間,而是進了狄倫為他與梅莉迪絲準備的房間。

房內一片漆黑,梅莉迪絲躺在床上,上半身藏在棉被裡,只露出兩條修長的腿。

李奧見這副情景,笑問:「妳包成這樣能呼吸嗎?害羞了?」低聲一笑,「還是妳不舞緞帶,改舞床單了?」

梅莉迪絲沒有回應,一動也不動。

李奧覺得奇怪,上前掀開棉被。

棉被下梅莉迪絲的人頭不知去向,只剩一大灘血與梅莉迪絲少了人頭的屍身。

李奧大驚,忽覺房內多了一人,看來那刺客還在,李奧手按劍柄,猛然回頭,卻在看清來人時,放鬆了戒備。

「‧‧‧原來是你啊‧‧‧迦爾,」李奧將手從劍柄上移開,「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艾琳娜呢?她睡了嗎?」說完將棉被重新覆上梅莉迪絲的屍身。

迦爾:「她喝多了,早就睡了。」

李奧點頭,「早點休息也好‧‧‧對了,濱海之王說想看你的黃金神槍,你明天拿給他看吧?」說完起身看向迦爾。

迦爾沒拿黃金神槍,而是提著另一件東西,黑暗中李奧看不清楚。

李奧:「你拿著什麼?」

「咚」迦爾將那物重重往床上一放。

只見迦爾手掌按著的正是梅莉迪絲的項上人頭。

李奧大驚,「你這是幹嘛?」

迦爾冷聲說:「這句話是我要說的,我才想問你在幹嘛?談軍事談到床上來?你要是再不停止這種行為,就等著收集這一顆顆收藏品吧!」說完將梅莉迪絲的頭用力往地上一擲,他這一擲力氣甚大,梅莉迪絲的腦骨頓時碎裂,迸出的腦漿四溢。

李奧沉聲問:「停止這種行為?」

迦爾:「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你以為你那一個個情人都是憑空消失嗎?」

李奧一聽,恍然大悟,「你殺了她們?」

迦爾沒有回答,「你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傳聞嗎?」

李奧:「哼,全天下除了艾琳娜,誰不知道那可怕的傳聞?眾人都傳,中陸王不僅愛江山也愛美人,但風流薄倖,縱使娶妻,也不安分。他和夫人情深愛篤,卻治不了他愛四處拈花惹草的毛病。為了聲譽,加上病態的佔有慾,凡是和他有關係的女子都會一一消失‧‧‧眾人傳說是我殺了她們,但我沒有,我從來沒殺過她們任何一個。我與這些女子都只有一面之緣,我既沒殺她們,卻也沒再見過她們。我對這可笑的傳聞嗤之以鼻,只以為是哪裡來的手下敗將故意製造謠言,或是被下了詛咒‧‧‧」冷笑一聲,「卻沒想到,那個詛咒竟然是你。」

迦爾:「我不管什麼詛咒不詛咒,我要你向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今日的行為。」

李奧聽了,放聲大笑,笑聲中卻無絲毫笑意,「你以為你是誰?迦爾?看看你這狠戾的樣子,正牌夫人捉姦也沒你這氣勢吧?你那麼大的本事,為什麼不乾脆把我也殺了?」

迦爾:「我不想讓艾琳娜傷心,任何可能會讓她掉淚的事我都不會做,殺了你她會難過,」迦爾往前走一步,咬著牙說:「這是我不殺你的原因,也是你得以苟活至今的原因。」

李奧失笑,「為了艾琳娜?哼,果然,你們不是普通主人與下屬的關係。」

迦爾:「我不許你侮辱艾琳娜。她對你一片忠心,她的眼裡只有你一個。」說到最後,迦爾黯然神傷。

李奧:「她的眼裡只有我一個‧‧‧那你呢?」隨即大聲說,「你的眼裡不也只有她一個嗎?哪個下屬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主人?艾琳娜是瞎了嗎?這都看不出來?」

迦爾往李奧臉上揮了一拳,李奧頓時整個人摔在地上,但迦爾仍是看在他是艾琳娜丈夫的份上,手下留情,不然這一拳絕對能打斷他幾顆牙。

迦爾蹲下身一把掐住李奧的脖子,寒聲說:「你要是再敢說一句對艾琳娜不敬的話,就別怪我。」說完憤怒放開李奧,他的手勁大,險些沒把李奧頸骨捏斷,李奧咳個不停。

她不是瞎了‧‧‧只是從小到大看習慣了‧‧‧才無從分辨這情感‧‧‧

迦爾起身,「這濱海之王不是什麼好人,別幫他了。」

李奧吐出一口血沫,咳著站起身,「我幫誰‧‧‧咳‧‧‧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迦爾:「你的死活我向來不在乎,但艾琳娜在乎,你死她會難過,所以你不能死。你若是執意要幫濱海之王,到時候我只會保護艾琳娜,不會參戰。你仔細想想你歷來的戰役都是怎麼獲勝的。」

李奧聽了驚怒交加,迦爾是他麾下第一戰士,歷來戰役都是靠他才能獲勝,若他不參戰,便毫無勝算。看一眼床上梅莉迪絲的屍身,知道要離開也只能趁今晚了。

李奧沉吟:「狄倫知道我毀約一定會很生氣,或許會以此為由向我宣戰‧‧‧」

迦爾:「不用擔心,到時候有我在。」

這句話極具說服力,李奧曾無數次聽迦爾對艾琳娜這麼說,他在一旁聽著只覺得這是哄小孩的話,也只有艾琳娜從小被他哄到大才會因為短短一句話感到安心。直到此刻,他才體會這幾個字的份量,短短幾字,繫著千鈞重的承諾,聽了卻讓人輕鬆,李奧如釋重負。

李奧:「艾琳娜呢?」

迦爾:「我早就將她藏好了。走吧!」說完率先出房門。

李奧咬牙,對迦爾又愛又恨。愛他為自己打贏每一場勝戰,奠定自己今日的地位;恨他只聽艾琳娜的話,不僅不受自己控制,還威脅自己,而自己卻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到底誰才是主人?誰才是下屬?

血從李奧嘴角滲出來,他剛被迦爾擊中的臉頰早已高高腫起。

可惡的迦爾‧‧‧現在或許拿你沒辦法,但總有一天,我要你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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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大家好,我是Ethan😊 相近大家都知道保濕是皮膚保養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無論是在畫室裡長時間對著畫布,還是在旅途中面對各種氣候變化,保持皮膚的水分平衡對我來說至關重要。保濕化妝水不僅能迅速為皮膚補水,還能提升後續保養品的吸收效率。 曾經,我的保養程序簡單到只包括清潔和隨意上乳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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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森未曾過問影帝後生的出身來歷,就是最忙的時候,至少三個月一次,景耀會來他這兒夜宿,他們一道選了客廳的新燈飾,不如原先的八爪燈華麗,勝在功能性,以及中央那盞唱K時最適宜的橙光;此外,劉少也自發性地每半年上門一回,給他的老卡拉OK機更新曲目。 這些點點滴滴鮮少訴諸言談,似直覺,也似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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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年輕,景耀卻不是近灘洶湧的海潮,言行間帶有不符那個年齡的世故,縱使無意算計,也像虛實難辨的暗流,高城深池,迫人無法親近,只得遠觀;就是偶一暴露符合年紀的笨拙,很快又掩於過份嫻熟的打秋風之下。 有時周森看著景耀,會不合時宜地感到憐憫,因為那讓他不由得想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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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演戲本身並無偏好,但綜合外型、過往戲路,以及多年來的媒體廣泛評價,周森堅信自己擅長演繹情深之人,縱然是秦璧這樣充滿餘裕且情感層次細膩的角色,應當也不成問題—— 「卡!」在王導眼裡,他那些手法可能也就夠騙騙家庭主婦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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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之前,說起未來的想望,周森還存有十多歲少年的輕狂,渾身一股不識世事艱難的天真。 他只「想得(ㄉㄜˊ/dé)到」也只「想得(ㄉㄜ˙/de)到」一朦朧人影站在窗前,朝陽自其背後打入室內,沙金色地毯一般滾落滿地,而那人什麼也不做,只消安恬地、婉約地、好似永恆靜止於此刻地深深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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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珂不知他們先前聚過,以為這後生影帝得戚了就要跟他家藝人曬命,氣得要死。 周森見他在氣頭上,下意識隱瞞了這事,只道人多景耀也拿他沒法兒,臨時拒絕和人鬧掰對名聲不好,匆匆安撫幾句才掛斷電話。時候晚了,他轉過身時人潮已去,曲終人散。 幾米開外,景耀倚著牆看他,好似當年在牛棚中靜靜觀夜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