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短篇]姑爺

「嘿我聽說，衛城府的劉家四子要成親了還是皇帝下的旨，是哪家姑娘呀？」

「哪是姑娘呀，是個男的」

「什麼？！」

衛城府劉家四子劉子謙，母親係劉家大房奴婢，出身低微，但因大房與其母感情甚好，對其多有照拂，因而與大房所出長子劉子山手足情誼甚深。

出身武將之家，兩兄弟算劉家將相之才，南征北討下來，年紀輕輕便立下不少汗馬功勞。

但因其出身，即使不少姑娘看上這位相貌英俊戰功赫赫的少將，人家父母卻瞧不上，而身份稍低的，就換劉老將軍瞧不上了，殊不知這最瞧不起他這兒子的便是他自己，酒醉時曾胡言說起，這是他醉酒而出，明白人就知道，他強要了自己大房的陪嫁婢女，卻說的好似人家爬上他的床一樣。

劉家四少忽然傳出這喜事卻甚是低調，原因就是因為他要結親的對象是個男的，敬康府同是武將出身的恭家六子恭家希，這恭家六子非武將，不但不是，還是個病子，長年體弱，足不出戶，這點到像個姑娘家，要說起兩人的共通點，就是這六子一樣不受待見，出身沒落貴族，與劉子謙一樣早早喪母，唯一就差在，當今聖上的母后，是其母的表姑，其母當年家族沒落之時，曾寄住在表姑之家，新帝即位，他母親的表姑成了太后，為了避免喪母的家希受苦，曾讓他寄住在太后娘家一陣子，這也才讓恭家老將軍雖不待見卻還是得把這孩子供著。

如今兩家為何會聯姻？

一則說是兩人為了鞏固勢力不擇手段，但劉恭兩家掌事的都是心高氣傲的性子，早年兩人出於同一師門，表面看起來有同門情誼，實際上當年因為同時投入門下，其輩分也就隨意定下，為了這誰才是師兄兩人積怨已久，不知情的人自然不曉得，知情的就知道這兩人不可能聯姻，即使要，好面子的二人也不會選這個方法，就算選了這方法也會為了誰該嫁給誰吵得不可開交。

這緣由要從劉老將軍隱疾說起，劉老將軍早年在戰場受過一箭傷，箭上有毒，毒入心脈，留下隱患，要根治需要一株草藥，名喚泉靈草，生長在南方叛族之地，恭家曾偶然得到四株，是當初太后為了治療家希所賜，如今還有兩株，礙於面子問題劉老將軍死活不願去討，一日心又絞痛當場倒地，子謙不忍大娘為父憂愁，前去討藥，本不抱太大希望，但待其深夜歸來懷中一木盒便是這泉靈草。

雖然兩家老將軍勢不兩立，但偏偏子女不論文武基於他有我也要有的心態全都投於同門，因此情如手足，不像兩家父親如此不對頭。

或許是因為如此才能拿到這草藥，本來嘛瞞著上頭這兩位應該就沒事，可人算不如天算，還是讓恭老將軍知道了，嚷嚷著定要討回人情，一日下了朝堂不知發生什麼吵了起來，吵的不夠還當場動起武，好幾個文官武官前來勸架，驚動還未離開的皇帝，皇帝看著一個個狼狽不堪的文武百官，怒問兩人何以像地痞一般大打出手。

果不其然恭老將軍要討人情，劉老將軍礙於救命之恩，說讓四子娶其女，恭老將軍一聽，我救你一命還要送你一個女兒，而且還是婢女所出之子，擺明佔他便宜，於是要他兒子入贅，這四子雖然不受他待見但好歹戰功赫赫，面子問題自是不肯，當著聖上的面又吵了一次原話，一個說你兒子怎麼不入贅，另一個又說你兒子才該入贅，聽的皇帝頭疼，近來太后身子不好，加上好幾個地方都在鬧旱災，皇帝已經很煩心，這位少帝年輕有為，因此一直治理得當，但今日實在煩的很，一拍龍椅，說出連他自己事後都后悔的混話。

「夠了！你們兩個這麼喜歡讓兒子入贅，那朕替你們圓了心願，擬旨！恭將軍有恩劉將軍，讓劉家一子入贅，娶了恭家一子！就娶太后表姪孫給太后沖喜！」

百官跪拜，齊聲望聖上三思。

皇帝在氣頭上，完全不管不顧當場喊退朝，這聖旨還罕獲殊榮，皇帝親自頒給他倆，只不過是用丟的。

下了朝不說兩位將軍後悔莫及，皇帝也後悔了，招來信任的臣子跟國師商討，還放下姿態說反正沒有宣告都是朝廷上的事，就撤了也好，畢竟他也不想在史書上被記上這種荒唐事，看了多年帝傳，他怎會不知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古的道理，何況是這種荒唐事。

但國師卻說，聖上威嚴不可損，再者他回去算了算，這是天賜良緣，劉恭兩家雖是冤家，但冤家宜解不宜結，今日吵到聖上面前，是天緣，兩人生辰八字相合為青龍返首，飛鳥跌巢，前者青龍帶水可解旱象，後者飛鳥還巢，象徵老太后能得轉機，皆有利於國運。

皇帝聽著依舊擺手搖頭道太荒唐。

一旁臣子卻道，不荒唐，以前曾有皇帝英明神武卻有男寵，更有一古史記載，亂國之時，龍涥國軒陽城因皆為男丁無女，以繼子之名兩者結假姻之親，皆對外宣稱各有嫁贅，鞏其邦誼，藉此名往來，而後日漸強大，吞併八國合成一國，成國後其子皆各自嫁娶，被後人稱巧計，一來以龍陽姻親引他國小見（小瞧），二來掩人耳目而聯合。

看聖上聽的入迷，臣子接著說，讓皇上以恭家希體弱不宜大張旗鼓為由不去驚動太后，再者還能說二人皆納妾，不過同時迎娶，這樣即使民間有什麼傳言也不過會被當作閒談笑話，因為沒有人知道聖旨的內容，畢竟是皇上當下頒佈而非命人到府，不是很正式，兩家老將軍都很好面子，自然也不會大張旗鼓，等到以後他們各自嫁娶，就當沒這回事，反正就是曾跟對方聯過姻都是妾，就算以後立了一個正室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也不會有損聖威。

劉恭兩家皆是覺得荒唐至極，劉子山更是氣得說要面聖，願用一身軍功求聖上收回成命。

但子謙並無二話，還力勸大哥為劉家為父母為嫂嫂都切莫自毀前程。

成親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木已成舟，這回任誰都不能再更改，除了聖上，但不論聖上還是太后都沒有再多說什麼，太后的人甚至帶來了賀禮。

聖旨不過下來幾日，太后身子忽然轉好，本還有所懷疑的少帝，又再幾日後地方官送來的公文彙報得知，連個好幾晚下起大雨即時解了旱象，趕在了收成前，這民生問題就這樣神奇的解決了，這也就是為什麼聖上沒有收回成命，只能讓兩家再委屈些時日了，雖然少帝也問過國師，國師卻說，天命不可違，聖上還是先把天下放在首位，而太后那也事先囑咐過，太后便一直以為她的寶貝孫侄竟然可以納妾了，這一高興身子更是好上許多，若不是皇帝力阻，還對太后說等立正妻再祝賀，納妾太后去了，未來這正室恐怕就不好找了，太后才僅囑咐送上許多昂貴的賀禮，這些都是兩位老將軍不知道的。

皇帝允許兩家簡單辦理，兩家雖然辦喜事，卻辦的像喪事，極為低調，沒有任何禮俗，甚至比一般人納妾還要低調，太陽落山，恭家的姑爺劉子謙穿著紅喜服騎著自個兒的愛馬，一路來到恭家，說是來娶妾，實則來入贅，某些好事的看著一臉嚴肅的劉少將，更加相信這入贅娶郎之說了。

把愛馬安頓好，幾個下人將子謙帶到家希門前，便請姑爺自行進門，恭老將軍有言不可鋪張無需伺候，下人們帶著同情可惜的眼光離開家希的住所，一名老僕人在離開前告訴子謙恭家男丁一旦成親就要出外立府，太后早已替六少爺建好宅邸，但若是子謙要帶走六少爺到自己的宅府，恭老將軍不過問，老僕聽聞子謙不少戰功，所以對其很是佩服敬重，離去前大嘆可惜，勸慰子謙將相本無種，讓子謙不要為這一時的屈辱而萎靡，也懇求子謙好好照顧六少爺這個苦命病子就當認了個弟弟，莫為了長輩的恩怨傷害這個善良的孩子，子謙一路無話，唯聽見這個囑託信誓旦旦表示絕不負六少爺，會照顧他一輩子，老僕老淚縱橫，更覺得這一表人才的劉家四少真是有情有義，望老天有眼，讓他有朝一日可以一雪前恥。

待人全離去，子謙輕輕推開門，走入，只見家希一臉煞白的坐在大紅喜床，也是一身紅色喜服。

子謙闔上門趕緊坐到家希身邊，握住他的手才發現他手如寒霜。

怎麼回事？你病了？我去喊人。

家希拉住子謙道：

沒事，我只是有點緊張

聲音有些沙啞。

沒想到真的是你。

不然你覺得劉家四子能是誰？

家希嘆道：

委屈你了

子謙道：

我去幫你弄點熱水。

家希趕忙阻止：

不用了，很晚了，大熱天的我平常也不用熱水的，我真的只是緊張，看來人是你我就沒事了。

子謙握了握家希的手確實沒這麼冰冷。

家希道：

你爹還好嗎？

子謙蹲在地上把家希的鞋襪脫下邊道：

好多了，謝謝你肯給我草藥。

沒事，反正我也用不到，之前沒有救活你娘抱歉...

子謙沒抬頭僅笑道

你還記得

家希看著他的手，左手手上有個明顯不是刀傷的疤痕。

看到你的傷我就記得

子謙來找家希的時候，心中很是忐忑，幼時那一別，便一直沒再見，家希一直都有皇家的師傅前來教導他，他這身子也不用習武，子謙第一次跟著大哥去習武沒有很期待能見到家希，但去學堂時他就探頭探腦，四處張望，尋到大哥子山都察覺不對，問他在尋何人，後來跟幾個與子山大哥交情不錯的劉家子弟交好，便大膽的問了幾句，引起了懷疑他便拿大哥塘塞，幸好大哥也沒問過他什麼，也許也是劉家也沒多事去詢問。

我來的時候，嚇著你了？

子謙拉起家希的手幫他擦手。

我的房間很少人來

子謙不語僅是微笑。

擦好手，退去外衣兩人躺在大紅床上，家希的房間偏僻寧靜，子謙能一下就找到，也是因為他偷偷夜探好幾次，曾經還裝成新的下人，替了他人給家希送飯。

也是從下人哪裡知道泉靈草一直放在家希房裡，其實家希給不給，他不在乎，他只是想以自己的身份見家希一面。

兩人躺在床上看著對方

家希道：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這樣多丟人，我就算了，你有這麼好的名聲

子謙道

你怎麼知道？

我聽大哥他們說起的，其實我跟太后求個情，太后每個月都會派貼身的人來看我，我可以...

這是聖旨

我知道，但還是能...

你不喜歡我？

子謙這麼一問，家希就臉紅了

子謙又道

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喜歡怎樣的？

家希懦懦道

我這樣的，人家喜歡我就很好了，哪輪的到我喜歡人家

所以只要人家喜歡你，你就喜歡他？

家希點點頭

子謙道

我娘說做人要知恩圖報，你有恩予我

家希笑笑

是你先救我的，不然我就給狗咬了。

子謙道

不是，是你先幫我的，記不記得你在燕青巷丟的石子？

家希又笑

我不知道那人是你

子謙淺笑：

我還記得你大喊大叫的模樣

兩人相視而笑。

家希不知道，就因為他替自己解圍那群畜生便放了狗襲擊家希，所以自己應該替他被咬上這一口。

你看，我應該是要來報恩的，可是不管是草藥，還是結親，我都覺得好像你比較吃虧，你說這恩，是不是還不完了？

沒事的，你看我們現在這樣，你還能慢慢還，還到我們解除這個姻親。

那如果一輩子都不能解除呢？

那...那可以還一輩子...

子謙靠近家希，伸手撫摸家希過於白皙的臉頰。

你剛剛說，只要人家喜歡你，你就喜歡他？

家希愣愣的點頭

我劉子謙只喜歡你恭家希一人，此生再無第二人，天地為證，若違誓言願...

家希摀住子謙的嘴，但被子謙拿下握住。

子謙將額頭與家希緊靠道：

願受天打雷劈，我是真心的，不論你是不是只喜歡我一人我都不變。

從沒有人對家希說過這樣的話，家希胸口砰砰跳。

家希道：

我恭家希既然跟你劉子謙成親了，不論這是否有違禮俗，我全當是天定，我也像你一般只喜歡你一人，絕不違背誓言否則天打雷劈。

子謙沒想到家希會如此道，不能自己的抱住了家希。

懷裡的家希又道：

子謙，雖然我們已經對天地立誓，但若將來我們不必再守著這個婚約，我會放了你，你也放了我，但我此生不會再有第二人，可我也不想再與你相見，你可明白。

既然立了誓言，全無你一人信守的道理，你這麼說，豈是要讓我天打雷劈？

我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有大好前程。

我的大好前程沒有你就沒有意義。

子謙...

子謙看著家希道：

家希，你說我能用一輩子向你報恩？

嗯.

那我可否讓你再吃點虧？

什麼虧？

你看我們都成親了雖然沒有拜堂但也算跟天地立了誓言，你知道一般夫妻拜堂成親後要做什麼嗎？

要...要洞房...

子謙小心的親吻家希。

兩人一夜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