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應該要有一張圖」,基於這種奇怪的信念,畫了一張很隨便的圖。畫得不好看可能很丟臉吧,但是沒關係啦,我還沒有丟臉的本錢啦。
藝術家創作的時候,總是可以看出一個作者的內涵,由內出發的更容易建構出作品本身概念、架構的完整性,所以這種作品特別多,也容易獲得感情上的共鳴,也從古至今海量地、持續地堆疊著,(理所當然地)也代表了它最不容易突破,也最容易收到藝評者的唾棄。其他國家我不知道,但不是走在被鋪好的路上的台灣藝術家們,強健的心靈通常從被唾棄開始建立。
探討社會觀感的作品,容易透露出作者對於議題的理解的程度。不過就算理解程度很淺薄、知識量不到位甚至敘事上透露出偽善,也不代表這種作品應該被譴責至死,畢竟它不一定是生來便用作譁眾取寵的,也可能是作者在了解議題的路上的一種學習手段。
但我想要談的主要是:從創作過程的初始至終結,皆不屬於藝術家本身精神、又無備生活實用性的作品。這種作品,注定被切斷或強植脈絡、注定作為商品存在、注定在幾年後支離破碎地躺在商業市場準備好的墳墓。那是一具活屍,活屍的誕生的目的本就與其它創作不同,許多藝術家存活的第一要務,便是把死靈法師當成副職。
先建立一個前提:活屍本來是人。人死了以後,成為了可以無限次復生的活屍材料。
最近和朋友們聊起,所以漸漸想起前年還是大前年去看了藝術博覽會的種種。方便交易的、打包性商業藝術的冷冰冰的機制,是因為作品們被創作出來的主要目的不是用為尋找觀者,而是用來圈分析過的客群、成為被買賣的商品的漂亮包裝紙。現今藝術市場商品的保值,不在於商品本身是否擁有恆久性的藝術內容,而是在於操作者對萬千藝術家浮沉的市場摸得通不通透:像是建立一個大師標籤贏得聲譽、推敲吸引人的手法、試著解釋出本來就不存在的獨特性等等。若要以奇幻的方式來形容的話,那就是身處一片巨大的、有歷史的古墓,參加一個不祥的集會,死靈法師以做出巨魔、海怪以至巨龍殭屍為目標,儘管不少人打從心底認為自己是格格不入的白教祭司。
所以呢,身為台灣藝術界這個迷幻世界的一員,不要再教導大家特定作品有不有趣了,個人對作品有共鳴的原理或許是理性的,但出發點還是經驗性與感受性的,成熟的藝術創作者為了依賴藝術活下去,在某些情況下需要不情願地遷就市場,為了應付這些為了飽肚的逼迫,大家可能已經拚了老命。欣賞者們傳達身為個人的喜好給作者知道,不一定要具備鑑賞的知識量,就已經夠滋潤、夠補充本身施法用的魔法值了。
某些業餘藏者很靠北,它會問你這藝術家你有沒有聽過,它買的東西有沒有藝術價值。而且,因為有藝術作為階級標籤這個惱人的枷鎖吧,儘管想要直接問,也不會直接提出:「這轉賣會不會賺」的話題。在藝術市場身為一顆韭菜的藏者,這種人會認為活屍是真人,直到它實實在在地看出了活屍的面目。
某些老師很靠北,在創作不是上課作業的前提下批評你的藝術品,又沒有能力具體地說出為什麼。那為什麼不乾脆說喜不喜歡就好呢?這種人真的有辦法當老師嗎?十幾年後的今天,我還是覺得這種人只是誤認別人給予的聲譽是屬於自己的,並用其打壓人還沾沾自喜,殊不知你站的地方收不到負面評論是因為政治理由而不是專業與藝術程度。這種人會告訴大家活屍是活人,但他們是不是自己也這樣深信,我不得而知。
某些藝術家很靠北... 我想我不會這樣說。藝術家很可能如一塊玻璃、價值觀支離破碎,但我不相信那是自己造成的,而是被其他因素輾壓的。
我也是一個支離的創作者,同時也是一個失敗的死靈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