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除靈師

　　這是一個除靈師的時代。

　　末法時期，所有的修行人都失去了力量，不再長生，也沒了排山倒海的能力。

　　這對於萬物蒼生本該是一件好事，俗話說：一鯨落而萬物生。許多人得自這些修行者散功的幫助，女的越來越漂亮，男的越長越俊。什麼G、三十公分更是滿街都是。

　　可是，那些修行者的靈魂卻徘徊不去。他們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力量，也不願意放棄和修行有關的所有好處。

　　他們成了這個世界最大的恐怖，人類社會中的毒瘤。

　　因此，除靈師應運而生。他們倚靠著各自的獨特技法，行走於世界各地進行除靈。

　　這一天，號稱世界十大凶地的惡靈公寓，迎來了一群除靈師。

　　這座公寓裡，曾住著一名光頭體修，沒有人能在他手上走過一招，是一名舊時代極富盛名的修行者。

　　在他消失後。此地迎來許多生前挑戰他卻失敗的惡靈，他們的執念就是戰勝這位光頭體修，所以死後才會下意識遊蕩到這裡，變成這個地方的惡靈。

　　由於惡靈數量眾多，因此鬧得附近居民都民不聊生，所以集資想請世界上著名的除靈大師來除靈。

　　可是，這邊的都是窮人，就算集資又怎麼請德來世界上著名的除靈大師？

　　很快，一個叫易休的男孩站了出來。

　　他用雙手食指插進耳朵裡挑出耳屎後，告訴其他人：我想到辦法了！不如我們就用這筆錢，來舉辦一個世界第一除靈大賽！

　　只靠金錢不能打動的除靈大師，我們加上名氣如何？

　　於是，一場世界第一除靈大賽就這樣轟轟烈烈被舉辦了。

　　而現在，公寓外湧進大量賣爆米花、熱狗和珍珠奶茶的攤販，就等參賽的除靈大師出現了。

　　沒有遊客和觀眾？這裡可是凶宅，怎麼會有那些東西？

　　不過有大量的記者跟攝影機就是了。

　　「開始了開始了！世界第一除靈師大賽開始了！大家好，我是播報員小王，我生前只有練氣期，死後當鬼最大的願望就是娶一個金丹期的鬼，然後認一個元嬰期的當兒子。請大家多多指教，目前家裡人有給我燒了一間大房子，裡面有車又有傭人，還有十來億紙錢，如果那種修行得早，後代都死光的女前輩沒有房子，可以找我，記住條件是要金丹期。我的聯絡方式是：0998161642......」

　　「等等等等，這裡可不是你徵婚的地方啊！小王！」

　　「啊，抱歉，最近後人逼急了，老是叫我趕快完婚然後趕快升天，不然他們過年過節要燒很多紙錢，對地球環境破壞很大......」

　　「好好好，其他事情等你直播再向觀眾說明，讓我們先回到除靈師大賽好嗎？」

　　「好的，小莉姐。」

　　「我也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徐莉，生前是......總之，我和小王一起搭檔今天的播報，請大家多多指教哦！」

　　說著，一個仙風道骨，眉鬢發白的老者穿著飄逸長袍在公寓外出現。

　　「出──場了！出場了！第一位出現的是來自落葉觀的白眉道人。道長很低調，容我先向觀眾介紹一下，這位白眉道長可是成功除靈了一百三十二次，是世界除靈紀錄保持者的第三名，因此又有人稱他白老三。他最擅長的是......」

　　小王還在介紹，白眉道人就已經跨步走進公寓。而白眉身後的道童們也連忙拿出幾個金缽，走到各大攤位前開始化緣。

　　一時之間，熱狗、香腸、雞蛋糕、爆米花被丟進缽盆裡，讓缽盆瞬間就滿了。幾個道童也原地就坐，一臉滿足的吃了起來，似乎是對白眉道人很有信心。

　　然而，沒過幾秒，剛剛進去的白眉道人就含血噴天，踉蹌地跌出公寓大門

　　「可惡的妖孽，竟然圍攻我一個小老兒！」白眉道人憤恨地罵道。

　　誰知，公寓中竟然真的傳來回話：「和你這種白頭髮的還要講什麼江湖規矩，你上車看到有人坐博愛座，會和對方講規矩嗎？」

　　白眉道人氣不過，又仰天噴了一口鮮血，然後就倒地不省人事。

　　幾名道童嘴裡喊著「師傅！」，神色驚慌，三口併兩口的把食物塞進嘴巴裡，不是他們不過去扶師傅，實在是不能浪費食物，免得遭到天打雷劈。

　　電視機前的觀眾和播報員，看見長眉道人的下場，都是倒吸一口氣，沒想到這猛鬼公寓裡面的鬼這麼猛？

　　「糟、糟糕，沒想到白眉道長也不是猛鬼公寓的對手。好了別拍了，導播幫我把畫面轉到第二位選手那邊好嗎？這種倒在路邊的老人有什麼好拍的？對對對，拉遠一點不要這麼近，我都看到他鼻毛了。」

　　只見，畫面迅速轉向一名穿著休閒服的男人身上。

　　他腦門上綁著白色布條，上面寫著斗大的「抗議」兩個字。

　　「等等等等，導播你拍錯了！是門口那邊，怎麼拉到公寓後面去了？那邊正在舉辦公費抗議，你不要拍人家，等等我們被要轉播費......」

　　這回，畫面裡終於出現一個穿著裸著上身的異國人士。這位異國人全身用顏料畫滿神秘的符號，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能解除什麼鬼封印的除靈師。

　　他出現後，小王明顯更興奮了。

　　「這、這位是......傳說中的阿樸辣基拉，他是一位草原風格的除靈師，據說他除靈的能力來自於部落祖先的啟示。他們對於除靈儀式並不叫除靈，而是稱之為引靈，具體做法是導引惡靈到天上，等惡靈出了大氣層之後，沒有大氣的保護就會被陽光燒死，也就完成了除靈的動作。」

　　在小王介紹間，這位阿撲辣基拉已經邁步走進公寓。

　　然而，小王還是繼續介紹著：「這位阿撲辣基拉的世界除靈紀錄為一百三十次，比剛才的白眉道長還少兩次，不過這兩次是極小的差距，他有可能拿出更厲害的手段嗎？讓我們拭目以......」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猛鬼公寓的頂樓處突然噴出一個人影。

　　那赫然正是剛才走進去的阿撲辣基拉！

　　阿撲辣基拉被噴出大氣層，消失在地球上。

　　「咳咳......看來我們的阿撲辣大師也沒能從惡靈公寓裡討得便宜，但這兩位大師的失敗同樣讓我們知道，猛鬼公寓不是浪得虛名，不知道接下來還有哪位大師要挑戰？」

　　「我來！」此時，攝影棚忽然出現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等等，你是？不對，你怎麼進來的？這裡是攝影棚，你要去的地方是猛鬼公寓......」

　　「我走錯了嗎？不好意思，初到貴寶地，有點不認得路。」

　　「沒事沒事，這位道長您也要挑戰猛鬼公寓嗎？」

　　「是，我家傳的驅鬼靈丹，只要一顆下去，走到哪裡都是鬼神辟易。」

　　「是、是嗎？這麼好用？那價格如何？」

　　「哼，本來這藥是不賣的，不過走錯路，也算你我有緣，我還一個不小心，被你發現我有這等靈丹妙藥......既然你都問了，我也只能老實說了。」

　　「貴、貴嗎？」

　　「不貴，只要999，省下的一塊還可以捐進我們道觀裡的香油錢桶裡。」

　　「一瓶？」

　　「一粒。服用後保你不管面對什麼鬼，都能趨之避之，就是副作用有點大。」

　　「這價錢有點貴阿，還有副作用？」

　　「是，服用後可能會異常充血，形成金槍不倒的狀況。」

　　「這這麼好......？不，我是說這個副作用會持續多久？」

　　「咳咳，兩個小時。不過如果你嫌貴，我這邊還有一把桃木劍，都是經由道長親手選出最有靈氣的枝段親手雕刻，絕對不是像土豆一樣讓電腦挑選，一把現在破盤價，只要19999，省下來的一塊同樣可以捐進我們道觀裡的香油錢桶。配戴之後可以驅邪，副作用則是會大幅增長桃花運......」

　　「啊！這樣豈不是既買到想要的東西，又成全了信徒的虔誠？大師你們道觀也太為人著想了吧？我這眼淚......竟然就流下來了，不是為了別的，就單純是被大師感動到了。」

　　「恩，我聯絡電話留在這裡。如果有需要的可以打這支電話，接下來要去大展身手，先行一步。」

　　「好的，道長再見。如果有需要的觀眾朋友想買，請撥打這支電話。」

　　說著，道長都還沒退出攝影棚，公寓外忽然出現一個穿著祭司袍的女人。

　　她腰間插著一把長刀，冷冷地看著公寓。

　　「這、這位是......難道是來自北方的鬼刀子大人？這位鬼刀子擅長物理驅鬼，如果遇上砍不死的鬼，還會呼叫砲彈支援。在驅鬼排行榜上的紀錄為一百三十六次，比剛才的白眉道長還多了四次，是排行世界第二的驅鬼大師！」

　　女人站在公寓外，繼續靜靜地看著公寓。

　　這時，攝影棚傳來徐莉的聲音：「不好意思，我剛才去上了一下廁所。小王，現在情況怎樣？鬼刀子大師這是在......」

　　畫面裡，鬼刀子依然站在公寓外，用凌厲的眼神注視著公寓。

　　「小莉姐，這妳就不知道了吧？這位鬼刀子大師正在凝聚氣勢，等氣勢攀上顛峰後，她就會拔出腰間神刀，衝進猛鬼公寓裡。屆時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鬼來超渡鬼！」

　　「原來是在凝聚氣勢嗎？難怪能從這位鬼刀子大師身上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殺氣呢！」

　　小莉說完，播報後台人員立刻拉來一片黑中帶紅的霧氣籠罩在鬼刀子身上。

　　「沒想到小莉姐懂這麼多，這黑中帶紅的殺氣極為不祥，想必公寓裡的惡靈們大概也都瑟瑟發抖了吧！」

　　「沒錯，小王。這位鬼刀子大師可是少數的女性除靈師。她代表現代女性展現的自信，以及獨立、自由意志，不再是男人的附庸。從她身上可以看到這股殺氣裡黑中帶紅，這同樣展現出一種陽剛，誰說女陰柔、男陽剛？不，我們鬼刀子大師就向所有人展現出了她的陽剛！」

　　畫面中的鬼刀子依舊沉著地站著，兩個播報員只好開始聊起廢話，以免觀眾轉台。

　　「啊！原來鬼刀子大師身上的氣勢這麼講究，如果不是小莉姐的解釋，我想我一輩子都參悟不透呢！」

　　「呵呵，最厲害的還不只如此。你看劍鬼刀子大師的眼神沒有？」

　　鬼刀子還是站著，但那股黑中帶紅的氣勢卻緩緩被拉大，逐漸覆蓋了她周圍的空間。

　　「看見了，這眼神真是銳利無比。我剛剛看見的時候，腿都要軟了，差點跪了下去，果真不愧是鬼刀子大師......」

　　「不！那只是表象！」

　　此時，後台人員收到小莉發去的指示，那是一張鬼刀子雙眼被塗上立可白，噴向大樓的照片。

　　後台人員一尋思，立刻明白播報員的意思，連忙在螢幕上拉出兩道白光噴向惡靈公寓。

　　「看見了嗎？那兩道光束！鬼刀子大師其實早就已經動手了！」

　　「啊這......這是......」

　　「沒錯，難道你以為鬼刀子大人就只是站在那裏看而已？也太天真了吧，小王！如果見識這麼淺薄可是沒辦法保住播報員位置的哦！」

　　「受教了，真不愧是小莉姐，沒想到鬼刀子和惡靈公寓之間的深奧較量都能看得出來。」

　　「自然，我們同為女性嘛。」

　　就在兩人播報時，鬼刀子動了。所有人都以為鬼刀子是要進入惡靈公寓除靈，她卻一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現場。

　　「這......」

　　突如其來的舉動，不只觀眾，就連兩位播報員都一時之間忘了反應，那兩條白光和黑中帶紅的氣勢也在螢幕上多留了幾秒，才被率先反應過來的後台人員消除掉。

　　「我懂了！」

　　「小莉姐，你懂了什麼？」

　　「這很簡單，剛才不是看見鬼刀子大師那龐大的氣勢了嗎？」

　　「是，可是......」

　　「你可知道為什麼鬼刀子大師會直接離去？」

　　「難道不是鬼刀子大師覺得不敵，所以才.....」

　　「錯、錯、錯！完全錯誤，小王啊！你會這樣想就太年輕了！剛才鬼刀子大師的氣勢不是黑中帶紅嗎？」

　　「小莉姐，難道還有什麼我沒想透的地方嗎？」

　　「那當然，鬼刀子大師的殺氣本該是一片濃郁的黑暗，那代表惡靈極致的絕望，一點光明都沒有的未來。可是剛才卻黑中帶紅，你就沒有一丁點的聯想嗎？」

　　「小莉姐的意思是......」

　　「鬼刀子大師，肯定是好朋友來了！」

　　「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如果按照小莉姐這樣講，那就完全可以說得通了！」

　　「不是鬼刀子大師除不了靈，只是女性本身就有諸般弱勢。這樣你懂了嗎？」

　　「完全懂了！」

　　「好，那麼讓我們看接下來是哪位大師......」

　　兩人討論完後，再度將目光放回惡靈公寓外。

　　此時，惡靈公寓外出現了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僧，一身素色的僧袍讓他看上去反倒有種禁慾系的吸引力。小僧的手臂上綁著一條白布，似乎是受過傷。

　　「唉，一個受傷的小僧侶竟然想要挑戰惡靈公寓？」

　　「小王，你看他......」

　　「小莉姐，我看到了，看上去文文弱弱，又沒有多少經驗。大概是一個楞頭青，以為自己可以透過僥倖而一舉成名，妄想一步登天的初學者。」

　　「我不是說那方面，你看他僧袍下那個凸起的部分......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已經死了，可是我卻感覺到一陣心跳加快。」

　　「哪裡？小莉姐是說那個......哇！他是吸了多少靈氣，長這麼大！」

　　「這麼大，想必那方面也很厲害......」

　　「小莉姐是說除靈嗎？」

　　就在這個時候，小僧忽然從腰間掏出一把軟劍，那把軟劍一直纏在他腰上，磕得他有些難受。

　　而伴隨著他抽出軟劍，播報台卻傳出小莉失望的嘆息。

　　「小莉姐，怎麼了嗎？」

　　「什麼？沒、沒事，只是我以為來的是一頭大尾巴狼，沒想到只是帶著牛角的小綿羊。」

　　「是指這位年輕的僧侶嗎？」

　　「咳咳，我們剛才說到哪？」

　　「啊，是這樣的。我剛才發現他手臂上綁著布條，沒想到連受傷的年輕僧侶都敢來挑戰惡靈公寓，這未免也太看不起這場比賽了。要知道前面白眉道長和阿不拉撲拉都已經失敗了！竟然還有人心存僥倖，這實在......」

　　「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人家這麼帥，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要裝什麼動個手術就好，只要有錢......」

　　「咦，小莉姐妳在說什麼？」

　　小王發現，自從這位年輕僧侶出現後，身旁的小莉姐就一直在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而小王本人卻是越看這個僧侶越不順眼，絕對不是因為他看上去很英俊的關係。

　　就在他們正在探討這位年輕僧侶時，年輕僧侶已經邁步走進惡靈公寓。

　　僧侶走進公寓後，公寓內忽然傳出奇怪的聲音：「哇！這麼大！」

　　接著又是一聲：「這也太大了吧？」

　　然後是：「唉，走吧走吧，世間有這麼大的人，我們長生還有什麼意思？」

　　最後：「同去同去，本來我肉海一條龍以為自己如果再生，肯定可以過上種馬的幸福日子，沒想到......世間竟有這般人，既生他，何生我啊？」

　　在這些聲音消失後，整座公寓忽然開始劇烈搖晃。

　　緊接著，公寓的窗戶一齊敞開，一道道金光就從裡面向外射了出來。

　　然後，又是一陣：「這、這就是升天的感覺嗎？」

　　跟：「太舒服了，太舒服了......沒想到升天這麼舒服......」

　　還有：「如果早知道升天這麼舒服，那我也不會......」

　　以及：「這種暢快感，沒想到竟然會在被打擊之後體會到......」

　　大合唱：「我們一起，升天啦──」

　　在這聲惡靈的合唱下，天地間的金光緩緩消散，歸於平靜。然而那棟先前看上總覺得汙穢不堪的公寓，此時卻顯得潔淨無垢，一塵不染，彷彿被從裡到外清洗乾淨了。

　　年輕僧侶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此時，一陣大風颳來。

　　他手臂上的布條被風吹開、捲飛，然後露出底下閃耀著金光的兩個大字。

　　──「牛寺」！

　　「竟然是......牛寺出來的除靈大師！」播報台裡，率先響起的是小王驚訝至極的叫喊。

　　「竟然是牛寺！那個專出除靈大師，世界第一除靈大師──牛昂星的寺院！」

　　「沒想到是牛寺！那個專出特級除師的牛寺！」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同時在攝影棚與小販之間響起，他們紛紛摀著嘴，驚訝又崇拜地看著這名年輕的僧侶。

　　只因他來自那個地方──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