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還抓噬頭女不?」我想乾脆殺到黑風洞去,揪出幾隻符元亨手下的密探,直接暴打一頓,對破案更具效率。禽滑撩了撩烏麗黑髮,滿臉壞笑,道:「當然抓啊,我還沒報斷頭之仇呢。」剛到馬來西亞第一晚,禽滑就讓噬頭女嚙下頭,我不屑道:「哼,一大男人,竟如此愛記仇,嘖嘖,反正是被咬上面的,又不是咬下面的⋯⋯總之上下都保住,拿出點紳士風度吧。」禽滑回嘴:「上面也好、下面也罷,哥哥我不是在意被女人咬,而是被哪種女人咬地。」
嬀盤聽我倆越講越污,眉頭蹙緊、兩眼神益加陰險,我不敢再亂掰,忙轉正話題:「嬀大哥怎知噬頭女藏匿濕地,我們馬上去會會她吧。」嬀盤比了個禁止手勢,說:「不可,該處濕重非常,寒氣易入骨髓、滲臟器,迫使人體捨陽蘊陰,而人卻不覺。然一遇正午烈陽之熾,陰陽對沖、熱寒相斥,人體便急速失調而亡,常人是無法進入濕地的。孟勝追蹤噬頭女至濕地,亦不敢冒進,先聯繫我來知會你們,後接到腹朜聯絡,便趕往黑風洞去。」
「只是⋯⋯。」嬀盤輕露動搖性的情緒:「他們已兩日未捎消息。」我心頭隱約浮現不安,禽滑、嬀盤、孟勝、腹朜四人做為我的護神,講白,二十四小時都應該繞著我團團轉,經嬀盤提醒,才注意到孟勝、腹朜沒回覆我任何相關此案的訊息。禽滑沉吟:「難不成黑風洞裡也出了凶險?」我猛搔頭:「人滿為患的觀光景點裡能有什麼凶險⋯⋯要不嬀大哥,請你先行支援孟大哥和腹大哥,等我們捉住噬頭女、質問符元亨後,大夥兒再會合。」嬀盤憑空掏取一頂黑絲禮帽戴上,道:「甚佳,我先行一步。對了,小淳鉅子,切記今晚噬頭女會由高岩處襲擊。」我奇道:「高岩處?」嬀盤道:「孟勝要我轉達給小淳鉅子。」語畢,嬀盤咯咯邪笑,躍樹離去。
「每次看見依舊覺得很神奇,你們護神們服裝秀般的行頭,完全是變身系動漫的主角。主角都有一個極像日常生活用品的魔法器具,唸唸咒,然後戰鬥服配備四面八方黏上身,閃亮亮登場。不像我,這套白T恤加牛仔褲已經三天沒換洗了。」正自感傷時,我突然又敲了自己一記腦袋,禽滑如同讀心術的精準:「是啊是啊,若符鳳銜不在噬頭女那兒,你根本找不著人了,明天第四天啦,你趕不回學校的,叫少兒去幫你跟老師賠罪吧。」等學校成績單寄到我媽手上時,普天下再沒任何怪物能令我恐懼,我將變得無比強大──你問我為何?白癡啊,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媽才是正宗的怪物教母。禽滑短嘆,憐憫地凝視著我。
與司庭蒔碰面前,嬀盤已沙盤推演好噬頭女今夜行動路徑。晚餐過後,尋一排飯店造景用的假棕櫚樹坐下,三人慢飲外帶杯的可可漿,司庭蒔略低頭、亂絞手指,出神。我輕輕推了她一下,說:「別發呆啦,早知道剛才就買馬尿給妳喝,反正妳發呆也喝不出可可漿的滋味。」司庭蒔卻抬頭看向禽滑,禽滑說道:「妳看我幹嘛呢,我們就是知道噬頭女會從帝際飯店西南角來。反倒是妳,該說出妳知道的真相了吧,妳不說,待我們抓到她,一樣紙包不住火。」
司庭蒔看錶,十一點三十七分,這類奇數數字組成的時刻,完美展現凝滯氣氛,她終於下定決心,字字句句鏗鏘:「知道瞞騙不了你們,我唯一知道的真相⋯⋯噬頭女並非山裡妖怪,而是水裡,不知幾時訛傳為山妖。」我和禽滑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