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丁學文
最近遇見朋友，最常發生的談話就是，一方面感嘆一年怎麼過得這麼快，但卻又忍不住希望詭譎多變的2021年趕緊離去，可以讓自己迎來一個煥然一新的2022年。
但說實話，面對著越來越逼近的2022虎年，我相信大部分的人其實和我一樣，真正抱著的是一個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矛盾心態。原因很簡單，就像上週《經濟學人》提及的「Predictable Unpredictability」（可預期的不可預測性），太多的不確定，橫亙在我的眼前，在疫情與極端氣候折騰了兩年之後，我只是更加體會了人類的渺小，我明白，明年的我們仍然很難撥開雲霧見青天，但我確幸這個世界的游資仍將瘋狂的追逐少數具有未來題材的想像空間。
因為耶誕假期而停刊的這個禮拜，作為《經濟學人》訂戶的我仍然收到了總編輯Zanny Beddoes的一封News Letter，郵件中有關2022年的金融預測「Five financial surprises in 2021五個在2021年的金融意外」讓我感覺特別的應景。
事實上，在即將離去的2021年中，所有出人預料的意外，仍然留下了一些值得推敲的蛛絲馬跡，可以讓我們摸索出一個2022年的投資密碼。
意外1、供應鏈中斷
在《經濟學人》提出的五個意外中，排名第一的就是供應鏈中斷。文章說到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Paul．Samuelson 曾開玩笑說，分析師成功預測了過去五次經濟衰退中的九次。
是的，那些經常擔心著供應鏈中斷的人們現在也正面對著類似的嘲笑。2020年初的疫情，爆發出乎意料的並沒有讓全世界的供應鏈體系分崩離析無法運作，真正的特點來自於廣泛的商品短缺和由供應不足驅動的通貨膨脹飆升。
在政府努力遏制Covid-19的努力下，中國和東南亞的工廠和港口中斷也沒有讓全球經濟陷入危難。大部分的動蕩加劇其實來自於對商品的爆炸性需求：自 2020 年初以來，美國耐用品支出增長了34%。
但我相信隨著美國大手筆刺激政策的退位，這個差距將進一步縮小，供應鏈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擠壓才可能恢復正常，但瘋狂採購將在2022年平息。
意外2、中國市場反轉
第二個意外就是中國市場的反轉。中國市場的運作邏輯也在今年被顛覆。在過去10年，全球投資者莫不歡天喜地的買入中國資產，尤其那些依託互聯網發展的中國科技企業。
但2021年的監管使得MSCI中國科技100指數股價自年初以來下跌了近1／3。電商巨頭阿里巴巴的股價更是腰斬。2021年恆大的債務違約更是一下子讓大家都懵了。
監管活動如何進行全都取決於中國那個不透明的政治，看來到2022年底，情況不會有太大的改變。所以靠中國復甦帶動的投資機會不再，中國政府政策的口徑變化將讓你在決定2022投資時，成為一個繞不過去的坎。
意外3、企業獲利大爆發
第三個意外來自企業獲利的爆發。企業復甦的規模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測。2020年的12月下旬，普遍預期S&P 500指數的每股收益在2021年可以增長22%，但實際的股票增長則達到了45%，甚至高於2010年全球金融危機後40%的漲幅。
隨著2022年的開始，這會讓股市處於更加困難的境地。分析師預計S&P 500成份股企業的獲利增長幅度將開始縮小為9%。明年再次大幅增長將是一項艱巨的任務。
由於股票指數的定價已經高於正常本益比20倍，這可能會是限制股價進一步上漲的主要關卡。
意外4、金融市場瘋漲
第四個意外則來自金融市場的瘋狂。在2020年的大部分時間裡，銀行家們都在抱怨疫情中的運營困難。但因為與客戶的實體會議減少、IPO路演的缺乏以及經濟前景的不確定所產生的有害影響實際上沒有發生。
今年前11個月，美國的IPO籌集了1478億美元，是2020年同期籌資額的兩倍多。上市浪潮表明公開市場並沒有遭到拋棄。
不過，全球央行在貨幣政策口徑的翻轉有可能影響明年的便宜資本不再，進而影響整個金融市場的走法，萬物齊漲很難繼續。
意外5、綠色投資大爆發
最後一個意外就是綠色投資的爆發。曾經，熱衷於環保投資的高管和投資者常常成為嘲笑的對象。但今年已經看到了具體的發展。綠色的政府債券充斥著市場，今年至少有20個國家發行此類債券。
10 月中旬，歐盟發行了第一支綠色債券，向熱情的投資者出售了價值120億歐元的債券。2021年上半年，對氣候科技新創公司的投資達到了600億美元，是去年同期的三倍多。
從特斯拉到全球領先的電池製造商寧德時代，投資者對電動汽車公司的興趣激增。當然，如果沒有廣泛的碳價格，綠色金融將很難實現真正的綠色。但這個賽道從2021年開始的崛起看起來仍會在2022年吸引更多的資本追逐。
我的想法？小心駛得萬年船
大家可以看見，這個世界確實充滿著各種的不確定交叉影響著2022年的金融市場，在這個所謂的「可預期的不可預測性」中，我們看見五個意外中有四個標示著來年的榮景不再，就像一個大水溝出現了四個大大小小的水閘。
但因為明年的資金浮濫依然照舊，所以我相信資金行情仍會照舊，但萬物齊漲將不再存在，金融市場的M型發展將日趨明顯，2022年的前方就像一個三岔路，人云亦云的盲目追逐難以避免起伏震盪，只有實實在在押注擁有未來故事的真實題材才是正道。
綠色金融是2022年吸金素材
其中第五個意外帶來的綠色金融，我相信將是2022年的吸金素材，因為我看見了氣候變化及能源危機的危在旦夕；我看見了各國政府在政策、基礎建設的投入；我還看見了各類的綠色創投、家族基金、企業家的競相投入。
更重要的是在特斯拉驚奇的推動下，全球大約有一半的直接投資投在了低碳出行，連ExxonMobil在內的石油巨頭都已經建立了清潔投資基金；更不要說軟體巨人微軟，消費品巨頭Unilever和傢具製造商IKEA都打開了他們的錢包瞄準綠色投資。
回顧2021年，私人資產類别（包括PE、信貸、基礎設施和房地產為目標的另類基金）的回報率在15%左右，而單單私募股權投資則超過了50%。
美國股票指數S&P 500回報率更是24%，這讓新進場的年輕人與散戶的槓桿與膽識達到了前所未有，很多的資產價格確實高的嚇人，但放眼今天的無風險利率仍然接近了歷史低點，也就是10年期通貨膨脹保護公債的殖利率約為-1%，這個世界仍然極缺更好的投資方向。
所以，我才說金融市場一時半載擺脫不了揮之不去的資金追逐，但前面四個意外產生的牽制力將讓純粹的炒作題材無所遁形起起落落。
這非常符合《莊子語錄》說的：「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2022年的最好風險管控就是不碰那些單靠資金推升的虛空標的，而是更加關注機構投資人動向，押注大政府政策支持的綠色題材。
延伸閱讀
看更多《遠見華人精英論壇》文章。本文章反映作者意見，不代表《遠見》立場。
（作者為金庫資本管理合夥人兼總經理；原載於2021年12月27日《經濟日報》，本文獲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