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疫情期間，總算找到機會把堆在家好幾年的書看完啦！今天想分享的，是晨羽於 2019 年出版的小說《如果你也聽說》。身為晨羽的忠實讀者，過去我就讀過不少她的作品，也在幾個月前寫過《赤瞳者》前兩冊的書評，不過這本《如果你也聽說》是少數我在讀完的當下，就決定將想法寫下來的一部。
薛有捷和蔣深深的故事，值得每個人去「聽說」。
⚠ 以下有大量劇透請注意 ⚠
左萱老師畫的圖真的很美，看完書再欣賞會更有感觸
▌當我聽說了他
讀完這本書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回到幾年前讀完《姊姊》的下午，心中有著憤恨、無奈、悲傷，卻又摻雜著一些欣慰和心疼。雖然這兩個故事主題不同，調性也不同，但身為主角的秦海昀、薛有捷、蔣深深的經歷，卻有著類似的現實色彩，不管是置身黑夜難以明言的痛苦，還是最後一刻盼來的解脫，都會讓人在不平之餘，又對這個發展莫可奈何。
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仍會這麼喜歡晨羽的作品，是因為她總能在言情領域以外，把各式各樣的主題寫得既深刻又完整。比如講述時空穿越的《來自何方》，先是透過同個身份、不同時空的幾段故事，延伸出平行時空的概念；再由貫穿作品的主角余茉莉，串起整段劇情。
敘寫「雙重人格」的《十二夢》，則先透過主人格孫祖霖的視角認識第二人格「阿祖」；最後才回頭以阿祖的視角，審視孫祖霖那段被借用的人生。
最顛覆風格的《長夜》則將背景設定在社會的邊陲角落，先後使用四個角色去描寫那些鮮為人知的地方，會發生多少難以想像的事。
而這次的《如果你也聽說》，則描述了兩段受虐兒的故事。
一個話說不清楚，沒有社交能力的男孩；
一個品學兼優，貌美得體的女孩。
兩個南轅北轍的孩子，卻同樣活在家庭暴力的陰影中無法逃脫。對身心發展尚未成熟的他們而言，家暴就像抵住喉間的利刃，輕舉妄動便會濺血受傷，拚命反抗只會換來更沉痛的代價，這樣日復一日的痛苦無法明言、沒有人懂，更盼不到結束的那天。
然而，兩人偶然的一次相遇，卻讓彼此的生命有了轉機。
▌夜裡的仙女棒──薛有捷、蔣深深
晨羽的作品裡，常會透過物品去象徵一段羈絆，而最能代表薛有捷和蔣深深羈絆的，想必就是在夜裡發著微光，暗喻「我很平安」的仙女棒了。
若說被家暴的日子猶如一場漫漫長夜，仙女棒短暫的光芒，就是他們在黎明來臨前，鼓勵彼此堅持下去的信號。只要這道光芒亮著，就證明彼此都還安好無恙，也就更能相信未來有一天，他們都能一起逃出這場噩夢、迎接黎明。
我很喜歡作者只單純用「同舟共濟」去描述有捷與深深的羈絆，他們甚至不是朋友，互不熟悉，可就因為在同個噩夢裡活著，他們仍能找到對方；即使只寥寥見了幾次面，卻比世上任何人更懂得彼此的掙扎。
而從另一個角度而言，薛有捷也象徵著照亮故事的仙女棒。
除了蔣深深，敘說這段故事的所有人──陳鳴宏、邱岳彤、車奐予，也在經歷不同的黑夜，但在追查真相的過程中，陳鳴宏擺脫了原生家庭塑造的扭曲，邱岳彤找回了最真實的友誼，車奐予解開了與母親的心結。
雖然有捷離開了，可他當初留下的那張便條紙，不只幫助蔣深深逃離了噩夢，更帶領記錄這故事的所有人一同迎向黎明。我想對他們來說，這個男孩綻放的光彩儘管短暫，卻會留在心中一輩子吧！
▌黎明的希望──「阿魏」
如果有捷與深深是陪伴對方淋雨的人，那「阿魏」就是撐傘去接他們回家的人了。其實不管是田家魏，還是車奐予，兩位「阿魏」給我的印象很類似，就像通往黎明的曙光，溫柔照亮了這段沉重的故事。
田家魏喚起了薛有捷對未來的盼望，讓他明白自己就算不受待見，仍有人願意接納他；就算受到折磨，仍有人能拯救他。車奐予則提點了有捷「只要你想，你也能成為憧憬的模樣」，讓他能鼓起勇氣去救蔣深深，同時他也幫助蔣深深逃離了那個痛苦不堪的家。
綜觀整個故事，不難發現「阿魏」都是給予兩位主角指引的人，也是讓真相得以撥雲見日的關鍵。正因如此，車奐予也是五個主角裡，最沒有真實感的一個，即便他有自己的故事，卻刻劃得不太完整，直到結局都給人「英雄」般的印象。
▌聽說與真實──陳鳴宏、邱岳彤
最後要提的，則是最能呼應書名的兩個角色──鳴宏和岳彤。
不曉得有沒有人跟我一樣，第一次看到「如果你也聽說」這個書名時，會隱隱感覺「聽說」是個很危險的詞，畢竟當你聽說了一件事，很少會去探究是對是錯，常對耳聞之事深信不疑。
可若你聽到的一切，都是被人設計過的假象，這樣的「聽說」還值得相信嗎？
當然詞語本身沒有褒貶，只是當它放在人性上，就有了不同的解讀，就像故事裡的鳴宏與岳彤，曾經因為「聽說」而誤會自己的朋友，對他們憤怒、失望；卻也因為更多的「聽說」挖掘到事情真相，開始懊悔、自責。
雖然眼見為憑是人的慣性，但鳴宏與岳彤最後悔不當初的模樣依然值得我們警醒，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我們都可能步上他們的後塵，一句「聽說」究竟是害了人還是救了人，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間，該如何抉擇，的確值得思量。
▌總結
《如果你也聽說》是我開始寫書評以來，第一部在打稿時，完全沒有重新翻閱的作品。我感覺自己就像故事裡的岳彤和鳴宏，一「聽說」了事件全貌，回憶起過去對兩位主角的質疑，只會覺得格外諷刺。
說的人忘記了，聽的人卻從此記在心裡。
這是作者在後記中，對家庭暴力下的一段註解，也是我認為天下父母都該銘記於心的一句話。
言語傷害，往往難以察覺其背後的嚴重性，特別是對身心發展尚未成熟的孩子而言，過多攻擊、貶低、傷害的話語，都可能影響他們的性格，甚至將這份扭曲延續至下個世代。
或許有人認為小說都是虛構的，無須認真，但這樣的荒唐很可能正發生在你我身邊。像我就聽過三位朋友談起自己被家暴的事，有的是因為家裡重男輕女，有的是因為突逢災厄，有的是因為父母精神失常，總之那些孩子背後的故事一個比一個荒謬，傷痕也一個比一個怵目驚心，絲毫不亞於這本小說給我的衝擊。
因此，若你有機會聽說他們的故事，希望我們也能像「阿魏」一樣，努力杜絕這種悲劇發生，即使無法給予救援，也至少警醒自己將來若為人父母，千萬不要成為這樣的人。
多一個人警覺，或許未來就少一個家庭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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