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嗎？那越來越悠遠的主旋律－－訪低級失誤 2021.1.1

訪問 ◎ Mangasick

撰稿 ◎ 老B

M：「處鳥」這個展覽，應該可以算是鳥女系列的起跑點吧，所以一開始還是先聊聊妳這一年來常常提到的「鳥女」的故事！關於鳥女這個概念，起初是怎麼想到的呢？

低級失誤：可以說是從我的失戀經驗開始的。大概一年多前，我就很興奮地和老B說過關於鳥女的構想了。去年展覽結束後也結束了一段感情，所以心想第二次展覽就以失戀為主題吧，那時我很冷地躺在頂樓加蓋的床上，聽著LAMP（笑）想起失戀了然後又和一些人約會，但一直處在很虐的狀態裡，覺得快瘋了，超慘……就是那種狀態下，我突然想到了鳥女們。主要也是當時和前男友分手之後，生活圈變得蠻不一樣的，認識了很多新朋友，聽他們說了形形色色的故事。鳥女是在聽音樂的時候突然靈機一動，也可以說是從我朋友的夢境而來，雖然朋友的夢和鳥沒有直接的關聯。在那個夢中，朋友聽見了自己內心的聲音在訴說「價值」的定義。簡單來說，那個夢告訴他有些自己覺得很珍貴、很罕見的事物，在別的地方可能多得滿山滿谷，完全沒有任何價值，那這一切到底有什麼意義？後來我就一直在思考關於這個夢的事，好比說，如果夢境當中朋友所在之地是一個星球、一個異地，那人該怎樣才能到達那裡？要有翅膀嗎？總不可能是坐飛機吧（笑）如果有翅膀的話，那是人還是鳥呢？應該是人沒有錯，那是怎樣的人才可以踏到那個地方呢……是否是進化後的人類？外型又是怎麼樣，少年或少女……就做了這些想像。

但在我的想像之中，鳥女其實是沒有特定性別的。一開始設定成女孩子只是因為我覺得鳥的曲線很像女性。接著我就大玩設定的遊戲，比方說，身高多少？可能是兩百公分，因為我喜歡（《異獸魔都》的）能井（笑）個性也是不明的，以及他們身上的構造什麼的……

接著就會想，那麼鳥女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朋友的夢境其實是來自於他的愛情困擾，又加上我投射了自己的失戀經驗，這些都是和戀愛有關，所以我也覺得鳥女的故事肯定是愛情故事吧。可是後來我把這個夢稍微轉化後，告訴一些其他的朋友，我發現大家都把自己當下最在意的東西塞進這個夢的情境裡，有些人在意親情、有些人是友情，大家聽到之後都有不一樣的投射。這就讓我發現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故事，因為它可以讓聽者投射他們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又是通順完整的，雖然沒有提供任何答案，卻能誘發往更深處的思考。而對我來說，鳥女的故事是關乎愛情或自我價值。

在我想著這些的途中，就接到《Banana》的案子了。《Banana》也沒有給我什麼限制，所以我就把當時的這些構想畫進這個封面案子裡。那算是第一張比較具體的描繪鳥女的世界吧，算是一個基礎的架構。

M：對，之前聽你說過關於鳥女設定的許多想法，所以當我看到《Banana》封面那張的時候，就覺得很喜歡鳥女們的表情，可以說就是……非常傻氣？你之前也有和我說過，鳥女似乎是一群對外界一無所知卻要開始展開旅程的生物。

低級失誤：沒錯，他們很像小動物。不過那也比較像是我初期的想像，我後來建構了一些新的想法，比方說這次展覽出現的籠子之類的，我一直在想鳥女的世界要怎樣才能更完整。或是朋友的夢境雖然是誘發關於鳥女的想像，但那場夢目前也僅是鳥女旅程的一站。我目前想了很多故事，都先把他們收起來，還有很多片段……不過老實說雖然之前有說想挑戰畫成漫畫，但目前這些都比較像是動畫的一些畫面或場景那樣，而不太像是漫畫的感覺。

M：可能你目前只是對鳥女的外型、行為模式或個性很清楚，但還沒有很清楚地想到明確的故事線吧。

低級失誤：感覺很像看到小雷《藻與浪與無限》的前言吧，我當時一看就哭出來了，完全就是我現在遇到的狀況－－儘管像小雷有這麼好的技術可以做到她一切的想像了，她還是會覺得自己充滿了那麼多的想法和想畫的事情，但放一陣子之後又不斷自我否決，一直重作。故事和插畫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啊。

所以我現在進行的可能就是先把角色強化起來吧，做出他們的辨識度之類的。

M：所以對你來說，清楚的角色和設定，在鳥女的世界中是存在的囉？

低級失誤：應該說，我在想會不會是有這個需要的，如果有故事的話。目前都還在做設定的階段吧，我這陣子隨意塗鴉一些鳥女主題的圖，也會發現有些東西一直重複，像是他們頭上的愛心啦，連材質我都還不知道（笑）這些事情可能都會有一些功用或意義吧，目前還不確定。

甚至連性別都也還沒設定完成，雖然外型看起來像是女生，但實際上是男生或是女生，其實完全都可以，都攸關於之後的劇情安排。像剛剛說的那個頭上的愛心啊，比方說那是可以拆卸的嗎？還是在什麼狀態下會出現？都會去想這些奇奇怪怪的設定（笑）但這些包含我之前想的，都會漸漸地有些更動，現在都還在過程之中。

M：妳想要藉由鳥女的存在來告訴大家的事情，現在已經明確了嗎？

低級失誤：嗯，我覺得超明確的。但可能從我個人的經驗開始說吧，像我個人在今年真的感覺到自己成長了超 ‧ 級 ‧ 多，心智年齡一下子成熟到另一個階段。變成這樣之後，我看待自己作品的方式就不一樣了。比方說我以前表現的方式其實是蠻自溺的，畫圖就是擷取自己當下最有感觸的片段，例如一首歌或一個夜晚的心情來創作，但如果要問意義的話，其實是沒有特定想傳達什麼的，只是一個很強烈的氛圍而已。但今年的我，是會想把自己在失戀過後，整個人生跳躍的那些關鍵點裡得到的小技巧傳達出去。那些關鍵點看起來只是關乎個人－－例如失戀、和朋友吵架、約會遇到困難之類的，但其實我從中拿到的那些小技巧卻那麼重要，它們並不是幫助我變成一個被人喜愛的女生，而是讓我居然可以跨越那些關卡，可能就只是一些小小的道理。就像《少女革命》或（松本大洋的）《乒乓》，為什麼我從小就如此喜歡這些作品？到長大後再去拆解，就會發現那些讓我很心動的角色或台詞，他們想說的都是一樣的事，看起來也都很簡單，但其實是非常困難的事。

M：具體來說是什麼呢？

低級失誤：簡單來說就是和人生大有關係的事吧。那就是每個人的風格、格局都長得不同。我每年都會重看剛剛說的那些作品，像我今年從少革裡面重新破解的就是，裡面一直重複提到女孩子可以一個人好好活下去，可能很多人都會解讀成女權，但如果我心裡沒有那個方向的想法，那在我來看，《少女革命》就是一個戀愛故事。你覺得和女權有關，那你盡量從這裡面拿你能拿到的東西，那也會給你帶來很大的影響，但你的解讀、你的審美和我的想法，都沒有錯，我們在看一樣的故事，我們也都拿到了各自不同的東西。

我突然感覺到一個故事最重要的好像就是這樣，配合畫風、美學和氛圍，把故事推上一個境地，讓所有人能從裡面各取所需吧。《乒乓》也是，我每個時期看這個作品都有不同的感觸，如果心中最近在意和朋友的關係，那我看到的就是友情，如果有戀愛煩惱，那我看到的就是愛情……我那時就覺得我想做這種故事。

M：聽起來你已經跳脫自溺、單點的想法，目前是想把故事的架構作大，作完整之後，讓這個故事成為可以包容各種理解的存在，並不是藉由鳥女去講單一件事。

低級失誤：我的目標是希望鳥女能讓大家都有共感，讀者能從中拿到各自所需，並且是好的東西。「好」就是……就我看那些我喜歡的作品，每次的感覺，就只是「好」，或許就是樂觀的感受吧。因為鳥女發想的起點是戀愛，我相信鳥女的故事一定會和愛情有關，我會把很多自己的小秘方藏在裡面，看看讀者或許有一天能否挖掘出來。

而且今年我也發現，其實所有的事情都是同樣的。例如小時候，我也覺得戀愛的煩惱和其他的煩惱是各自分開的，如果今天我遇到一個不談戀愛的人，一定無法和他傾訴我的想法，但如果對方是一個夠成熟的人，我想他一定也能從我的戀愛煩惱中，取得他想要的東西，大概就是這樣吧。所以我現在的想法就像，我想做出很好的容器，漂亮可愛的容器，一首很好的主旋律，歡迎大家隨時把自己放進來。但這也唯有故事可以做到，單幅插圖和故事的力道一定有差，所以把故事想好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M：那你這次展覽自介寫的文字算是鳥女的簡介嗎？因為你寫的那段還是蠻具象在描寫鳥女的精神狀態，就像你一開始跟我說的，鳥女肯定是從不明白自由為何物，有天突然就被解放了，但它們就連被解放是什麼概念，他們也不懂，只知道自己現在可以去到任何其他地方了。

這個設定對我來說是非常有趣，因為多數談論自由的作品絕對是先從被束縛的狀態開始，而且是該個體本身明白自己是受到壓迫的，但鳥女們一開始並不瞭解自己的不自由，也就沒有那種比較而來的自由感受。然而，如果你不知道什麼是自由，那那到底又是什麼？這個想法是從何而來的呢？

低級失誤：這真的是我個人的狀態，因為我的前一段關係非常漫長而穩定，但有一天就不是了，所以我得出去闖一闖，而那個闖的過程中，我真的就像鳥女一樣，每天都在問我是誰？我在幹嘛？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要繼續戀愛和受傷呢……在思考這些事的過程中，我也還是能看到過去戀情中的穩定和習慣，就像一個巨大的漂亮的籠子，他既不歡迎也不排斥我，就只是立在那裡。而我得去面對在新培養的關係裡，我的行為與對方行為的意義究竟是什麼，而我們要通往的是下一個鳥籠嗎？是嗎？突然之間也發現身邊很多朋友都面臨著這樣的問題。


☆畫作解密 ☆

M：現在來聊聊這次展出的作品本身吧。這次處鳥展覽的畫作有點像鳥女的設定稿吧？想請妳分享一些作品的小故事。

低級失誤：那我想先講〈成為鳥女的方法之一〉這張圖。其實這張裡面的主角原本來自感傷唱片行案子的小分格，但後來我又重複看這個案子，就發現自己很想看到這個小框框裡面的世界長怎樣……這也是我第一次從單格裡面再去衍伸作品，從側臉到頭髮、脖子畫出來之後，因為她戴著耳機，她應該是在聽音樂吧，於是也就畫了錄音帶。

同時我那時聽的音樂裡有鋼琴的聲音，像是小鳥跳躍，我就畫了一隻鳥……就突然把這一切都結合在一起。而且我畫完後，發現這個女孩的臉看起來並不是很開心，這！這就是鳥女啊：他們就是聽到開心到不行的歌，也不知道在那裡哭三小，就只是聽得很感動……就好像當你知道你要怎麼去思考自己的狀態時，你就已經可以成為鳥女了。

〈第一次，就是正式的飛翔〉的想法有點來自我之前幫忙做了一個三秒鐘動畫的小案子。我很久以前其實就有畫過這種由三張圖構成的GIF……但一點都不流暢，看起來就像每間隔一兩秒按一個暫停的感覺。但我很喜歡這種氛圍，也就想到其實自己的圖就好像是按暫停的瞬間：手舉到一半、頭髮飄到一半之類，那種瞬間凝結的感覺。這張畫就有點像是我用我現在的能力所能做到的三秒鐘。

〈我們都只是在辨認同伴而已〉這張就如同之前說的，是《Banana》雜誌的封面。一開始我也有畫白天的版本，但後來覺得想加點黑色，而對方也是覺得黑色的版本蠻好的。那本雜誌印出來的效果超乎我的想像，真的很驚艷。這張版畫幾乎可以說是這次我最喜歡的，是因為真的效果很好！我一直抓著這張版畫逼問印刷廠的人是不是很美！UV噴印的黑色非常黑，超好看的。

〈自由從來不是我的嚮往〉這張是我很難得畫了全身的造型。我其實一直都很想畫全身，只是以前的我畫不出來，今年因為各式各樣的案子的刺激，也讓我開始挑戰，用自己當模特兒來練習之類的（笑）終於可以畫得出來了……不過今年下半年的案子真的都太高壓了，我如果沒有在畫圖，幾乎就只能睡覺或真的就是休息……

〈做夢〉是第一張噴印出來的作品，所有版畫的膚色啦、藍色等等，都是以這張為參考。目前展出的這個版本，是最早印好的，而且其實是一開始我最不喜歡的版本（笑）我甚至很生氣跟印刷廠說，顏色怎麼會這樣調整呢？因為這就不是我的顏色啊，低級失誤的顏色飽和度是比較低、比較粉嫩的色系，但這張的藍色和粉紅色都太艷麗了，和檔案也差太多了吧！當然都會想印出來一定要和我畫的顏色一樣才算正確，後來調整了很多次，才終於印到我原本設定的顏色。原本就要這樣定案了，但我把這些試印品全部都帶回家，過了兩天之後，卻發現只有最不滿意的那個版本，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抓住我的視線，為什麼她特別閃爍、特別漂亮呢？但居然是我最不滿意的！到底為何～～我真的困擾了很久哈哈哈！甚至問了朋友們，大家也都覺得那個版本是最好的，後來經過一番討論，才發現原因：因為這個發色很像賽璐璐片啊，就像我喜歡的動畫一樣，立體感也更強。雖然和我原本的作品顏色不同，但這就是我在這個系列裡面想要追求的效果吧。

其他有一些是案子的圖，其中〈你還是你嗎？〉、〈我還是我嗎？〉很難得地畫了比較寫實的眼睛，也是成對的作品，雖然案主沒有選，但我很喜歡，就自己留下來了。這個作品的命名也和鳥女的世界有關，「鳥女」是一種進化後的生物，但進化之前他可以是任何狀態的，男性和女性都可以成為鳥女這種模式，或者說，這種精神狀態。

M：因為你今年的案子非常非常多，同時又要準備展覽，會不會多少覺得時間不夠用呢？

低級失誤：我今年才開始意識到自己真的蠻難去抓什麼真正完美的準備時間耶。老實說，這次展出〈目的地：尚未確認〉這張很美的畫，就只是在我展覽的前幾天才完成的，然而草稿是我一年多前就完成的了。我在展覽前很想要再多畫一些，翻看自己之前的累積，突然間就知道怎麼完成這張草圖，就在沒有時間的狀態下完成了。

所以我真的不太知道怎麼定義一個充裕的準備期，因為也不見得是給越久的時間就一定能完成特別好的作品，比方現在給我一個月，或許會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拿來思考－－對我來說作畫以外的時間基本上都是拿來發想。適合我的模式是必須要花時間觀察他人或生活，而不是訂好主題後埋頭猛畫，之前也有試過這種方式，但或許是雙子座的關係，我發現自己的心思很快就飄走，沒辦法專心在畫畫上，因為這樣真的超級不好玩。對我而言，好作品就是我在時間點內完成自己很喜歡的東西，這樣就是好了。如果別人覺得不夠好，那我也不在意，一定會有人給我不好的分數啊，目前也會聽到一些朋友說他們想要上次展覽的版畫，我就直接回答「買不到囉，下次請早^_^」。

我也不知道自己最完美的狀態會是怎樣，所以現在就只能盡量讓自己把當下的想法趕快累積下來吧。就算跟朋友在聊天，也可能突然就搬電腦來畫草圖，我盡量試著這樣做。有時候也會畫到一些超級趕的案子，製作之前覺得死定了一定畫不完，但最後還是可以突然有靈感就很順利的完成（雖然好幾天都不能睡）。如果一直認為自己現在這樣不行，那只會虐死自己吧哈哈哈，除了無法準時交出來之外，那樣也會讓我精神很痛苦。我覺得痛苦並不會幫助我畫出更好的圖，那既然這樣就讓自己過得開心一點比較好，只是這些新變化或許還要一些時間讓他變得更穩定吧。

今年我也覺得自己畫的東西有進步，這個進步也非常主觀，那就是畫面能離我的想像比較近了。以前我會覺得我的手無法服務我的腦袋，導致我的想法必須為了手能夠畫到的極限而調整，但今年我覺得幾乎可以做到我所想的了，也至少有80%或85%吧。當然還是會有意外發生，很多時候都是畫面的情緒和我一開始預期的不同，就真的好像在跟作品玩耍的感覺。

M：我自己也有感覺到你的畫風有些轉變，情緒上就像你之前說的自溺性削弱，另外具體來說，就像是眼睛畫法啦、全身造型的出現、甚至是筆觸的強弱等等，這些真的是顯而易見的改變，所以整體而言我會覺得好像風格和以前變得不太一樣。但我覺得這是好事，表示你可以運用的元素更多了。

低級失誤：其實我有時會回去看我的圖，去思考我是否有什麼代表作。像今年被itsnicethat網站選為代表我的那張男孩和女孩擁抱的圖，其實那張的浴簾也賣得非常好，那看起來這好像就是我的代表作吧？但這些其實都是我剛剛說的，比較自溺的瞬間。像被朋友說比較喜歡上個系列的版畫，這些意見也會讓我自我懷疑，所以現在的作品不夠好嗎？你覺得這次的不行嗎？但不管怎麼樣，我都知道我回不去以前了。甚至我也有嘗試去畫以前作品的構圖或什麼，還不用下筆，心底就有很強烈的聲音問自己，為什麼我要這樣做？就算再畫一樣的圖，那也不可能會像以前那張啊，氛圍也絕對完全不同了啊。

M：你現在說的事情蠻重要的，對任何長期創作的人來說一定都會遇到吧。因為就連我們辦到一些作者的展，也會有粉絲去比較他現在和以前的風格，或甚至去問為什麼沒有展出以前那張圖。越知名的作者越會遇到這樣的事吧。

低級失誤：拿我最喜歡的樂團Cornelius來說，我最喜歡的是Fantasima那張，但我有不喜歡他後來的作品嗎？也完全不是啊。去看那些我自己喜歡的偶像們，他們的創作真的是與時俱進，他們「現在」就是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情。我偶而回頭去看、去聽他們以前的作品，也會知道我喜歡的就是那某一些氛圍，也可以聽得出來或許他們會用類似的元素再去重組，但也不會變成一首和原本一樣的歌。那首歌就是長那樣了。而很好玩的是，這些創作還是全部都是他，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人做得出來。Cornelius最近的新MV也會讓我感覺到他真的一直在學習和精進，還是令我很敬佩。

我喜歡小雷是從「告白」這個展覽開始，她畫了很多有刺青，比較有情色氛圍的女生，真的讓我愛瘋了，而她後來開始把風景和人像結合，那這個時候我的感覺是？可能有某些作品我的共感才比較強烈，但我一樣很喜歡她，並且尊敬她。

那回到剛剛說的事情，我也會對我自己說既然回不去，那就要在現在鑽我最熱衷的東西。儘管只有三分鐘熱度也好，那也是現在的你。只要確認現在的你是完美的，那就好了。我也會用這種態度來看待我自己。在時間或技術有限的情況下，我只要沒有偷懶，我問心無愧，內心的量表勾勾都確定過了，我就會尊重自己的決定。我的想法如果只能這樣體現出來，那就是這樣，沒有問題。本來我就是一個會循著自己喜歡的方式來處理，不會去苛責自己的人吧，而且這樣才能維持自由自在，自由到我無法不去愛畫畫這件事。也有很多人會問我，到底怎樣才能畫出讓人喜歡的圖？這個問題我真的是超級回答不出來，就只能把現在的東西做好，別人喜不喜歡真的不是我能掌控的。你不喜歡也沒關係，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作品，你可以去喜歡別人，我真的都完全不在意啊，我尊重每個人各自的喜好，我也尊重自己的決定。我後來才比較能理解這件事，而且也會覺得這樣思考對我自己的心理狀態比較健康吧。說到底我們沒辦法滿足所有所有的人。而且我現在也發現了，自己真的是一個超級尊重當下的人。舉例來說，我不太喜歡一直聽到同樣的事情。如果你有一件事情一直卡住，那你肯定要一直鑽，鑽到這件事情對你的意義出現。就好像《魂環》裡面說過，如果某個人從你生命中消失了，那就代表你已經不能從他身上學到新東西了。我超級記得那一段。所以如果我自己或聽到有朋友一直卡在一個輪迴裡面，我會覺得你一定要從裡面學到東西再出來，又或者如果你真的沒辦法學到，那你也可以離開那裡，你可以去下一個階段。

M：很久以前有聽你說過想把鳥女的故事畫成漫畫，甚至做出動畫，你自己覺得鳥女的故事有可能會怎樣發展呢？

低級失誤：之前也有人建議過我繪本這種形式。我還在找一個好的方式吧，不管是動畫或漫畫或什麼，我都還在找那個能帶給人最大感動的開關。就像這次的版畫，一開始以為是失敗品，沒想到最後是帶入感最強的，所以他肯定都會有很多變化是我現在還不知道的吧。只是我現在比較有自信去享受那個變化的過程。或許近程的目標就只是，他必須要是一個很好的主旋律，再來看看要跟什麼東西去編曲，只要主旋律很好，不管怎樣都能變成很好聽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