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iet:
車掌喊道:「臺北站!」我看窗外,天色漸漸亮了。你叮嚀我,在車上好好睡一覺。可是,怎麼能闔眼呢?
昨夜的電話被無情切斷後,再也打不進去了。我一個人坐在候車椅,面對整個空蕩蕩的車站,好陌生的地方。這時候的我,又彷如在暴風雨中不停地狂奔,眼前卻除了空曠還是空曠,找不到地方躲藏,好安頓破碎的心情。
班車一輛輛停了又駛走,這幾日的情景也一一自眼簾升起。彷彿一切都還完美,怎麼一下子又變得如此不堪?如果我們不把愛情公開,也許不致如此吧!
你如果同我北上,他們照樣能抓你回去。你父親冷漠而強硬的說,五年。我們可以利用這些時間讓他們知道,到底什麼叫做「愛」。
也許這只是拖延戰術,他們會利用這期間軟硬兼施,教你聽話,或者逼你嫁人。可是我們會失敗嗎?不會的,我已親嚐你我同甘共苦的滋味。記不記得你在侷促得令人窒息的客廳,緊拉著我,勇敢反抗他們的一幕?我感動極了,一輩子也忘不掉。
你勢必比我更苦,我諒解,所以我更珍愛你,也請你相信我的決心,就如同我信任你的堅定一樣。
回到家,將近早晨六時。撳門鈴,開門的是媽。她面帶笑容的問我,玩得愉快嗎?是否住Juliet家?是不是……太多的關愛幾乎讓我哭了出來。我真想擁住媽,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不過當媽問我,是否身體不適?我只是敷衍,舟車疲累罷了。媽豈知我徹夜未眠?
我不敢把不被接受的遺憾告訴家人。只因我不是學醫,是沒錢途的文科生。
你好嗎?請堅強起來。
有了你,我這輩子算是沒有白來。
告訴我最新情況好嗎?我能否再寫信過去?
喬 1977年8月31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