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揀選者】
『呼─這裡,就是棘納考斯洞穴嗎?』依翁用一副輕鬆平淡的口吻說著。
『再來就是雇用盲眼者了吧。』他向洞穴周圍看了看,發現一位眼睛用破布層層包裹住的年輕人。
還沒走到他前面,那位年輕人就先站了起來,於是依翁只好先開口『你就是盲眼者嗎?』
依翁講話的同時他心裡也不斷地打量著他。(和腦海中的想像完全不一樣啊......)
他原本以為會是由年紀稍大的長者來擔任盲眼者,但沒想到居然也會有年輕人願意淌這渾水。
這讓他的好奇心有點被激發了,擔任盲眼者的條件會是什麼呢?
在思考還沒結束時少年打斷了他:『是的,您打算進入洞穴、尋找稜鏡書嗎?』
『沒錯,還請你幫我帶個路。我叫依翁,請問尊姓大名?』
『就照著外頭的人稱呼我盲眼者即可。』
依翁覺得有些尷尬,頓了頓後繼續說:『也罷,畢竟素不相識,還請多多指教。』接著又道:『話說,如果我遇到危險的話你們會出手相助嗎?』
盲眼者答:『在找到書之前,我們通常不會做過多的干預。』
『但找到書後──就不一樣了。』
這句話完全點燃了依翁的好奇心。他內心激盪不已,完全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開始微笑。(盲言者果然另有目的,傳言稜鏡書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難不成他們在等待某個例外?)
他已經完全等不及,馬上就催促盲眼者趕緊進入洞穴去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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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翁先生,您不向織痕者打聽點什麼嗎?』少年用著沒有什麼抑揚頓挫的語氣詢問。
『不了,我對那些有的沒的不感興趣,守則上的東西就夠了。』少年的這番話讓依翁感到訝異,雖然有關織痕者的部分依翁早在來到貧乏者海港前就已經事先打聽過,但是這麼做的人該不會只有他自己吧?
因為對他來說,那些繁複的儀式跟準備只會讓整個探險的節奏變調,甚至破壞掉好心情。
在接下來的探險過程中,他不斷地向少年閒話家常、問東問西。
只不過少年不太搭理依翁,回答的盡是:『恩、喔、我不知道、可能吧、我想也是。』
這讓依翁有點悶,甚至好似有種不知名的怒火湧了上來,但他還是忍住了。
畢竟盲眼者不收報酬,他想也沒想只是因為方便就雇用了少年。任何要求都要強迫別人回應也是相當不解人情。
此時他突然想到進洞穴前少年講的那句話──找到書後就不一樣了。
沒錯,現在可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的時候。
當初的那句話現在聽來可以推論,找到書之後才是真正的開始。
『我們繼續趕路吧』收起思緒後依翁說道。
『話說,織痕者會提供什麼有用的情報嗎?』
『不知道,但歷年來所有的臭腳都一定會向織痕者打聽情報。您是唯一的例外,真不可思議。』
依翁一聽,笑著說:『呵呵,人人都說織痕者有改寫空間的能力,那他們為什麼要不斷的改變洞穴裡的結構呢?顯然不是好心腸大發慈悲吧。』
『而且那些情報裡提到的清單,我看與其是必要條件不如說是激怒織痕者的方法。也就是說,他們根本就不打算歡迎任何人進到到穴裡,所以才不跟我們這些所謂的臭腳有任何交流。』
『我可不想冒著激怒他們的風險。況且激怒織痕者後還要安撫他們,這也太白癡了吧。為了獲得情報先打別人一巴掌,之後再安撫對方說我只是想要情報?我看洞穴裡的危險就是這麼來的。』
『恩』少年聽完,遲遲沒有應答,過了約6秒才吐了一句。
依翁聽完內心馬上翻了翻白眼,但他不知該不該繼續丟話題,於是只好繼續趕路。
一路上,依翁心裡並沒有太多的顧慮跟思考,只要他覺得空間沒有被織痕者動過手腳,就應該能確定走過的路徑沒有重複。
想著想著,內心也舒了口氣。看來沒有搭理織痕者的決定是對的。
『應該快到了吧』
少年一聽,將頭轉向依翁的方向『怎麼說?』
『進來之前我還花了點時間在洞穴外邊轉悠,順便計算洞穴的大小。我判斷大致快到盡頭了。』
『恩』聽到這番簡短的回答依翁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據說稜鏡之書閃耀著輝光,所以肉眼可及之處若沒有動靜就還得繼續走。』就算這麼說他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單純的表達自己想法。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依翁在某些轉角僅僅只是探個頭就決定要往哪個方向前進。
他只是在確認每個拐彎後的視野,只要沒有遮蔽物或不需要再走相當長一段路才能到下個彎他就不打算改變路線。
就算今天沒找到,他也會不斷嘗試剩下的路徑直到用光盤纏。甚至打算不要臉地定居在貧乏者海港靠施捨或其他人的援助當作探險的資本。
『依翁先生,您運氣真好』
『恩?怎麼了?怎麼忽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話?』
『就在附近』
依翁渾身一震,此時他的感覺已經淹過思考,他直覺的就知道話裡的意思。
眼前只有一個左彎,他想都沒想拔腿就跑,根本不顧腳下到處都是坑洞跟碎石。
『依翁先生!等等!』
顧不及少年的呼喊,依翁心裡只想著要趕快結束這一切。
一路上好幾次踩得踉蹌,喘著粗氣跑到拐彎處後依翁直接用左手抓著石壁翻至後方。
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一本閃耀著輝光的書居然像垃圾一樣被任意丟在地上?這是稜鏡書吧?
依翁此刻有點站不住腳,只能穩著身子緩緩地向書走去。
在一處腳下有著許多破碎石子的沙地上,他蹲著開始先用指尖輕觸書上的稜角。
『這到底是什麼材質,是用什麼方法製作成書的封皮的?』依翁的手上此時已經被稜鏡稍稍割出了幾個口子。
顧不上疼痛,他接著將書翻開。
但印入他眼廉的,不是書上所記載的任何東西,而是一幅景象,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快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盲眼者此時終於趕到了依翁所在之處,但顯然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態度跟餘裕。
稜鏡書從依翁的手中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書也剛好闔上。
依翁緊閉著雙眼遲遲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段時間後,躺在地上的依翁才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你先等等,我有點混亂。』
『這不可能啊,我從沒聽說過有這種事。』
盲眼者依然不斷地吐出重複的詢問,依翁只好推出張開的手掌示意他等等。
『說了你可能不相信,我剛剛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你們一直以來、在看守的稜鏡之書──可能不只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