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劇｜二十五，二十一：曾以為會直到永遠，昨日的你和我
2022/06/06閱讀時間約 20 分鐘
感覺很久沒有對一部韓劇這麼念念不忘了，印象裡留存餘韻至今的作品中，恰好也有南柱赫的作品——是2019年的《如此耀眼》。充滿趣味的故事和背後巨大的深意，不僅讓人對編導的創意驚艷，金惠子、韓志旼深厚的演技也令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還刷新了我對於南朋友的印象。
但我是個不怎麼追ON檔的人，加上南柱赫前部戲的評價讓我有點怯步，即使《二十五，二十一》收視率日漸上升，我也沒有太多興趣。不過隨著社群上越來越多人分享截圖和心得，我彷彿又看見三年前他在《如此耀眼》裡那雙憂鬱又悲切的眼神，這次似乎卻有些不同——
我本來是抱著想看平行時空的俊河獲得幸福快樂的心情才點開這齣戲，卻沒想到看到第一集的一開頭，就發現這可能是另一個心痛的開始。
（想被韓劇好好治癒怎麼就這麼難T.T？）
儘管聞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但後續金泰梨靈動的表現、南柱赫細膩的演出，以及編劇權度恩在《請輸入檢索詞WWW》後，一如往常交出了高水準的劇本，終究讓我心甘情願地一起進入了羅希度、白易辰記憶中最明亮的1998年。
● 風兒吹著 在那花開時節 似乎 似乎仍緊握你手
雖然劇情以羅希度中年後的視角開場，同時埋下金敏彩的身世之謎，但在權編一貫細膩而迷人的筆觸下，我依然迅速地掉入希度的無畏和易辰的憂鬱，也就是那個剛被金融海嘯襲擊的南韓首爾。
喜愛擊劍的羅希度，因為1990年代的金融海嘯看似失去了未來，但也同時遇見了另一種可能性；而原本家境富裕的白易辰，被相同的風暴吹向人生的最低潮，卻也認識了冒失而無比可愛的希度。
相差四歲的兩人理應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但在不斷的巧合和相遇之下，兩人逐漸碰觸到彼此更深的一面。天性樂觀的希度用她獨特的細膩和貼心，緩緩拉著易辰離開黑暗和泥沼；成熟的易辰則引領希度不再跌跌撞撞，穩健地踏上成長的道路。
我真的很愛看角色互相治癒、互相成長，所以前半段的劇情深得我心。
被現實和責任深蝕的易辰在非自願的情況下，不斷被希度撞破最脆弱和窩囊的一面，甚至說出「不會再幸福」這種話來。看到這裡真的心疼到想大喊讓編劇放過南柱赫和我本人，怎麼每次看到你都這麼慘啊？
而外表看似樂天的希度，其實也有屬於自己的煩惱和弱點。儘管熱愛擊劍，但過度忙碌的母親、無人應援的夢想、還有對自己惡言相向的理想宥琳，都成了十七歲的她無法脫口的秘密。
我總是想著我失去了什麼的東西，但妳總是想著自己能獲得什麼，讓我以後也想這麼試試看！——白易辰
時代讓你得拋棄一切，但怎麼能連幸福都拋棄？只有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偷偷的享受片刻的幸福吧！這是我們倆的秘密。——羅希度
各自懷著傷痛的他們，一起奔跑、一起開懷大笑，一起約定只要兩人在一起時就能幸福，也一起分享愛與應援給對方。在易辰一聲不響跑走時，只有希度堅定地相信他會回來；而在希度思念父親、因母親而不斷受傷時，也是易辰無條件給予她強而有力的懷抱。
時代雖然造就了他們的傷痕，卻也牽起彼此的緣分和羈絆。
當然，劇情也不只描述了兩人，作為希度偶像的高宥琳，是個努力摘下世界冠軍仍無法逆轉家庭狀況的孝順女孩；被稱為七班小可愛，人生無憂無慮的文智雄實際上也背負了無法為外人的痛苦與責任，而五人之中最游刃有餘的昇婉，儘管衣食無虞、成績亮眼，人生道路看似一片平坦，卻也有方向未明的恐懼和憂慮。
這個由形形色色的角色們交織而成的故事，大約看到前面三集左右，我就確定他們很簡單，同時卻也不簡單——雖然時代背景不同，就算人物經歷不一樣，但這完全是個關於希度、易辰，關於宥琳、智雄和昇琬，關於所有角色和觀眾的成長物語。
● 那日的海 是多麼甜蜜 似乎 似乎仍緊握你手
真的幸好南柱赫不是很會唱歌，我再掉坑時間就要不夠用了（揮汗）
說到眾位角色的的成長，進入故事中段後，許多觀眾（包含我）最喜歡的應該都是由希度為首、易辰被迫成為監護人的太梁高中五人幫。他們之間建立起的感情是如此曲折而堅定，而後流淌的感情和氛圍又是如此自然和舒服，以致於讓我都不自覺想起自己的生活和朋友。
我在看五人幫劇情的時候，其實並不會特別關注特定的角色和互動，反而是喜歡他們身為高中生那種成熟和幼稚兼具，懵懵懂懂將自己的全部——包含快樂、憂傷、秘密和創傷都交付他人，而對方也將之完好收藏的感覺。
權編在他們的關係上設計得相當巧妙，一個五人組成的團體自然有親疏遠近的差別，其中認識最久的青梅竹馬，昇婉和智雄之間不像愛情，反倒更有一種雙胞胎之間的心電感應。他們自然地黏在一起，自然地過著自己的生活，卻又自然地為對方著想，將這個最常成為情侶的設定不寫成情侶，是我覺得權編最大膽，卻也正確的決定之一。
而希度和宥琳這邊，更是花了許多篇幅來描寫雙方的劍拔弩張，以及深藏在彼此靈魂中的契合與共鳴。劇情從最一開始的衝突，到後面理解、握手言和都很有火花。她們直面過彼此的傷痛，最終在手腕上留下共同的傷痕，擊掌時宛如拿著西洋劍敬禮一般，充滿她們獨有的默契和敘事。
當然還有易辰希度、希度智雄、智雄易辰、易辰宥琳、宥琳昇婉，以及昇婉易辰等互相的組合搭配，在劇情中都有程度不一的展現和鋪陳。不得不說我很佩服權編和導演在這些人物關係上的用心安排，以及演員們之間的化學反應。他們之間略帶戲劇性的緣分並沒有流於誇張和俗套，最終，他們就像一個圓圈，無論怎麼繞都能繞回到彼此身邊，成了無法再融入他人的緊密群體。
劇情中，他們成為朋友後，在高中最後的夏天海邊共享了至今從未有過的快樂，也將彼此鮮為人知的祕密攤在陽光下。智雄那張笑容常駐的臉，在面對母親才會出現不耐和歉疚，希度也首次坦露了自己失去父親的事情。
令人感動的是，這群青春期的高中生並非八卦地深挖，也沒有顧慮不提，而是輕鬆地將自己的秘密說出，像是一種交換，又或是一種確認——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才願意讓你理解真正的我。
但這個夏天是免費的，我們買下來吧，我們就能成為夏天的主人，至少這個夏天是屬於我們的。——羅希度
雖然如此，買下夏天的希度卻還是讓我們感到了些許寂寞。
一開始我也像敏彩一樣，對於希度遺忘了如此灼熱的記憶感到不解，甚至有點憤怒，比本人更害怕她將青春時期的記憶給拋諸腦後。但後來，當我自己總會看見各種沒有記憶的回顧貼文，有時也對朋友們討論的往事沒有印象，我漸漸理解了希度。
人的記憶就像流沙，停駐的內容會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減少。因為很多事情都會被遺忘，所以才需要能永恆記下的文字和圖像。希度遺忘了那年他們買下的夏天，但日記裡的文字卻始終明豔著敏彩閱讀的每一頁；當年的照片已看得見泛黃，可他們瞬間的笑容卻像是能綻放到永恆。
令人慶幸的是希度在聊這件事情時，神情雖然憂傷，卻也能感覺到輕鬆和愉悅。
儘管五人幫的感情在後續劇情中因她和易辰的感情而有一些變化，但他們曾經共度的回憶卻早已轉化為面對彼此的本能。有些人，即使失去了那年夏天的記憶，也不管是遺憾或圓滿，他們依舊會是生命中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存在。
● 如此深情 你的體溫 依舊 即使深刻難忘 你仍離我遠去
不過既然有快樂，自然就會有悲傷。
《二十五，二十一》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悲傷場景，大約都集中在劇情的後半段。雖然前期劇情都有一點點地鋪陳，但基本上前半段仍聚焦在半熟的他們，還在努力品嚐成長的快意。只是隨著年紀和經歷見長，時代的浪潮和思緒的相異，終讓他們在各自的人生叉路遇見了無可避免的選擇。
帶著《浪漫滿屋》第十五集回來的易辰反被時代幫助，找到了一份可以努力下去的工作；與宥琳告白身分，終於成為互相好友的希度，也因為此前累積的失敗開始過上順遂的擊劍人生，而正式成為宥琳男友的智雄雖脫離不了幼稚，卻也與青梅竹馬的昇婉持續走在原本的道路上。
他們就這樣不停享受著瞬間的永恆，直到許多紛至沓來、措手不及的變化，讓他們一下子慌了手腳。
昇婉退學的劇情，大概是全劇裡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段。從劇情開頭就展現獨特人格魅力的昇婉，既不走喜歡竹馬弄青梅的老路，也並非是個只會讀書的書呆子。在太梁高中五人幫裡，她的人生或許最為順遂，但靈魂卻意外老成。
與易辰那種被迫從黑暗中成長的感覺不同，過於聰明和早熟的她，早早就看透這世界的無趣和乏味，所以她總是用迥異他人的角度望向世界。可十七、八歲的她還是太過天真，覺得只要看見問題就能被解決，孤軍奮戰的她終究敵不過社會背後形成已久的權力和規則，最後成了被犧牲的那一個。
但我覺得她很了不起，離校時的背影簡直比易辰還要高大。就像希度在廁所聽見其他人說宥琳的壞話後，儘管那時跟宥琳關係仍不融洽，她也想都沒想就挺身而出一樣，我最欣賞的不是她們為別人出頭，而是在面對無理的社會和現實時，她們努力地捍衛自己所不能退讓的價值。
出社會後的道歉，是為了群體的和睦，而不是真的要當事人和解，因為這個社會不會在乎私人之間的和睦。——白易辰
人出社會之後，真的對易辰面臨的日常很有既視感。感覺每天都被許多無理和不可抗力擊垮又重建，擊垮又重建。雖然當下不會有感覺，但有時當自己回過頭望去，才會發現自己原來已和最初的模樣有了分歧。
現在的我，已懂得妥協和退讓，懂得在質疑一切時先找好理由，無意識地選擇逃避一切痛苦，以保護自己在每一波攻擊下都能盡量完整。但看到昇婉義無反顧地發聲、希度衝上前去為宥琳解圍，我才想起自己也曾經有過那樣的身影。
易辰說，他只相信重力，因為重力永遠不變，對此我深有同感。
活了二十幾年，我的喜好、身邊的朋友、曾以為的生活和理想，還有生命中的困境和痛苦，都在每一天的日常和不停遇見的人事物中改變。或許微不可見，或許難以察覺，但這些小小的事情最終都影響了我，也影響了劇中的角色們。
當然，變化並非全然不好。劇中有一段很棒的轉折是，以韓國籍身分拿下女子擊劍世界冠軍的高宥琳，在職業生涯的最高峰毅然決然選擇了移籍。此舉雖讓她背負賣國賊的罵名，卻也解決了她長久以來對於家庭的愧疚與責任感。
撇除前期那些對希度不甚禮貌的情節，高宥琳也是個令人喜愛非常的女二角色。權度恩用兩部作品證明她寫女性角色非常有一套，一個早早就背負家庭重擔的女性擊劍高手，靠的不是天分和資源，而是不斷地努力努力再努力。
她有天真、溫柔而善良的一面，卻也有小小年紀就面對現實的經歷。她對希度和所有嚮往自己的人築起了巨大的高牆，是因為她有著不能被超越的原因和壓力；但她同時也保留屬於高中生的純真和爛漫，才會在面對智雄時展露最為無憂的笑容。
而希度和易辰就更不用說了。
作為「彩虹之友」的兩人，也在日常相處和各種生活瑣事中逐漸發生了質變。即將二十歲的希度，已不再是易辰當初認識的小女孩，總是直球進攻的她，在正式成年的那一瞬間做出了決定——她要直面自己的心意，向易辰主動出擊。
我覺得編劇設定這個時間點相當有趣，忽略一些偏激言論和韓國對於政治正確的堅持，希度選擇在零點零分吻上易辰，感覺上是為了自己心中那些無法言明的情感，而正式地面對了自己大人的身分。
只是比起希度對於改變的樂觀想法，早已是大人的易辰面對變化卻總是感到恐懼。許是因為在原生家庭發生鉅變後，他親眼見證了自己的生活和人際關係在一夕之間傾頹，再加上他和希度之間採訪與受訪者的身分過於敏感，但雙方的戀心卻日漸膨脹，讓他只能在理性和感性之間搖擺不定。
希度稱他們之間的愛是「彩虹」，算是本劇的一大亮點，也可以說是編劇向觀眾拋出的疑問與伏筆。
明明可以說他們是靈魂伴侶、是最好的朋友，或是親密勝似家人的關係，希度卻說「我們之間的愛是彩虹」。對希度來說與易辰約好一起幸福，就像彩虹總在雨後出現一樣，儘管得先面臨巨大的悲傷來襲，但只要等待雨停，美好終究會出現兩人的面前。
甚至，他們也踏上了這座穩固而安全的彩虹橋，避開了橫亙於兩人之間的高牆與障礙，在交會處輕輕擁抱了彼此。
● 風兒捎來你的香氣 曾以為會直到永遠 二十五，二十一
只是「消失」在這個世界是個公平的存在，無論人或事物，總有一天都會走向消亡和離開，當然其中也包括彩虹。
自從爆發了911事件，易辰內心的大雨從沒有停止的一天，而再次經歷與記者交換愛與關心的生活，也讓希度逐漸不滿起來。因為各自的傷痛和憂鬱，兩人腳下的彩虹橋逐漸消失，並以一種緩慢卻確實的速度各自墜落，直到兩人落在無法觸及的兩端，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遠走。
我現在不是要爭誰對誰錯，只是這份愛不再給我力量了。——羅希度
後期劇情走到這個地步，就我來看並不至於憤恨或不能接受，如同許多人所說，這不是個Bad Ending，而是個在許多人生命裡都發生過的True Ending。不過，因為前期對感情的鋪陳和描寫太過深刻，後續宛如雲霄飛車般的急轉直下，對於光速經歷兩年的觀眾來說，節奏和安排上難免有些消化不良的地方。
另外，劇情也沒有帶到希度的丈夫甚至是丈夫的相處，故事裡雖然讓中年希度持續有戲份，但兩個版本似乎差得有些太多，感覺難以連結。若故事是以「希度的成長」為主軸來描寫的話，我會希望看到更多改變，以確認她是真正在這段感情中獲得了成長。
當然，兩人的矛盾是從一開始就存在的。編劇成功的地方在於，劇情中用希度母親的經驗、兩人交往的困境不斷點出易辰是個對體育選手來說身分特殊的「記者」，也持續讓希度和易辰對於彼此距離進行探究和煩惱。可兩人前腳才攜手跨越宥琳的挫折，後腳馬上讓易辰在面對911空襲時作出一樣的選擇，難免會讓觀眾疑惑易辰線的成長，甚至覺得有強行BE的嫌疑。
當然，撇除這點來看，故事後期的安排還是非常可圈可點。當感情從單純地為彼此應援，到開始出現佔有慾與得失心態時，人的想法和距離是會隨之改變的，這也是為什麼有些朋友適合當情人，而有些情人卻反而只應該停留在朋友階段。
在宥琳出發去俄羅斯前，五人幫曾在昇婉家吃臨別宴，當時希度說「有時候自私就是最好的體貼，對我來說是這樣」，讓我當下印象很深。因為這句話雖然矛盾，卻完全表現出希度最吸引易辰，卻也是最不同的部分。
易辰是個習慣自我犧牲的人，家道中落時他犧牲了自己的未來、被債主追討時馬上犧牲了自己的幸福，甚至是在精神瀕臨破碎時，他也選擇犧牲自己而不向希度傾訴。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愛人的方式。
有時看到名人夫妻以「個性不合」的理由分手，我總會想這不過就是藉口，肯定是疏於溝通或是有了難以原諒的行為。但看到希度和易辰在隧道前大吵一架的畫面，我才理解有些事物並非靠著溝通或是毅力就能原諒。一個人的邏輯和性格會受到各種外力影響而產生變化，但通常會先經歷一段苦不堪言的痛楚與成長。
認為愛情中也應該保有自我的希度說「我們只能在順遂地時候相愛」，而將希度擺在第一位的易辰，則是向她怒吼「不要質疑我的愛」。兩人對彼此的情愫是真的，為對方設想也是真的，但他們終究沒有在相愛的過程中理解彼此的差異，甚至因為這段痛苦過於難熬而選擇放開了彼此的手。
這齣戲的簡介上寫著，喜愛擊劍的少女羅希度，與從富二代淪落為破產打工族的白易辰在二十二和十八歲第一次相遇，經歷了二十三歲和十九歲的彼此依靠、二十四歲和二十歲的創傷及誤會，直到二十五歲和二十一歲兩人相愛。
看到最後的觀眾都知道，這並不是他們兩人相愛的年紀，甚至是分手的時候。不過我覺得文案寫得很好，甚至是非常高竿。現在的戲劇通常劍走偏鋒，不是為了投觀眾其好寫出完美大結局，就是為了加深反轉效果而強行悲劇。
但這裡的相愛既不是幸福美滿的王子公主或是撕破臉的難看夫妻，而是被賦予全新的定義。以青春和初戀作為開頭的本作，在結尾的分手巧妙地告訴觀眾「愛」並非只有一種形式或結局。
他們都確實因為當年的感情傷過痛過，但在希度和易辰於櫻花樹下分別後，以及兩人分別在日記上留下感謝，甚至時隔多年後，雙方互相再次於電視上相見與應援，他們之間不再留存怨懟和不甘，而是將對方重新擺回那座美好的彩虹橋上。
儘管只能遠望，卻也一直掛念著對方。
● 曾以為會直到永遠 昨日的 我和你
〈二十五，二十一〉紫雨林
若從編劇特地用一首懷念逝去青春的歌曲作為戲劇名稱，以及身為主角女兒的敏彩並不姓白、不認識白易辰等這幾點來看，兩人的結局似乎早已注定。不過看完整齣戲就能發現，其實故事重點並不在希度和易辰的愛情之上，而是更宏觀地敘述著「羅希度的青春與初戀」。
故事透過女兒敏彩重新翻閱母親希度的過去，讓希度本人也開始回顧自己一路走來的酸甜苦辣。藉由母女三代之間的相處，以及最後收到易辰的留言而回望當年的所做所為，已屆四十代的她，終於在最後走出當年那條漫長而疼痛的青春隧道，並將年少時的遺憾輕輕放下，露出輕鬆而釋懷的笑容。
我很喜歡希度和易辰在日記最後不斷說著「謝謝」，那其中包含了太多意思。謝謝我們相遇、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還有謝謝你愛過我，謝謝你教會我——
謝謝你讓我成為更好的人。
〈二十五，二十一〉中有一句歌詞是「曾以為我們能直到永遠」，我想這是一句只有大人才能理解的話語。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不會變，只有重力和我們經歷的那些「曾經」。遇見的「曾經」越多，代表失去和留下的也越多，儘管這令人感到些許憂傷，但若是稍微退個幾步，這又何嘗不是種成長才能醞釀出的韻味呢？
在故事的中途與最後，各自長大成為更好大人的羅希度和白易辰，用了不同方式來紀念這段美好的彩虹。
自現役選手退役的希度，開了一間名叫「2521」的椅子工坊，藉此懷念最愛的父親和曾經帶給她無比勇氣的易辰。在劇情裡被揭露交過多位女友的易辰，也在結尾特地設計的彩蛋中，於前作《請輸入檢索詞WWW》的Barro網頁輸入了「羅希度」作為初戀問題的答案。
《二十五，二十一》對我來說最大的安慰與釋懷是，即使生命早已沒有交集，或是感情經歷了什麼樣的變化，我們也不需要否認過去經歷的一切，因為這輩子與某些人一同經歷的記憶終究不會消失，而那些在每個人心中留下痕跡的特別身影，則會以各式各樣的形式和代稱，安穩擺放在心中的博物館裡。
我想，若要為每個人的一生策畫一場展覽，對於初戀的描述或許不會是「人生中第一個交往過的對象」，而是「第一個教會我如何去愛的人」吧。
「你的存在就足以帶給我安慰，你溫暖地擁抱了我，我也因為你學會了愛情，現在則明白了離別。」——羅希度
寫在結束之後
這次看這齣戲有個有趣的現象是，我前後和兩位朋友聊過這齣戲，針對一些情節上的安排闡述彼此的經驗和論點，他們不約而同地告訴我不能理解易辰的決斷，也非常認同希度提出分手的原因。但這讓我非常驚訝，因為我是完全能夠同理易辰的人。
（當下真的幸好我確信自己不會對這兩個朋友心動，不然我們大概會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哈哈哈哈哈）
我和朋友們的差異是，雖然都能接受這樣的過程和結局，但在選擇角色立場上卻有一百八十度的不同。我後來思考和分析了一下，認為自己是希度的人，在感情或為人處事上多半會偏向自私或自我中心，當然這裡指的不是負面的自私自利，而是會希望彼此都能先為自我設想，只有先將自己照顧好，才能給予對方需要的東西。
而理解易辰的人，我想多數會有自我犧牲、內向或封閉自我的傾向，也就是跟希度完全相反的個性。可能是心疼、愧疚、害怕傷害對方，或者不願看到對方痛苦，又或者是因為「付出自己」就是表現他愛意的方式等等。
就我來看，兩種個性並沒有孰優孰劣，當然也不會有誰愛多愛少的爭辯，或犧牲付出就一定比較高尚。只是因為我同理易辰，而故事的敘述角度又比較偏向希度，看劇時多少會替易辰感到心疼和不捨，甚至會開始為他們設想平行時空下的另一種結局，當然最希望的，是看到易辰除了改善自己的經濟和生活，也能在這段感情之後遇見真正能共享痛苦與幸福的對象。
（結果權編都沒寫嗚嗚，想要看到柱赫的角色過得幸福怎麼會這麼難T.T）
我想某方面來說，這也是編導、演員和這齣作品的成功之處。劇中角色的人設和描寫成功到能讓觀眾都能帶入兩邊的立場與情感，並讓雙方達成共鳴進而引發討論。
我覺得近期幾齣討論度很高的韓劇都有這樣的特色，能與這樣的故事相遇也總是令人珍惜。
這是我第二次看權度恩編劇的戲，兩次的觀劇體驗都極好。我之前在滅亡劇評中有提及一點金編麾下的弟子通常有什麼特色，而權度恩作為交出漂亮成績單的一名，我覺得她有持續走出自己的路線，不僅善用在金銀淑底下學到的技巧，也充分展現自己作為獨立編劇的實力，讓人不自覺期待她之後的新作品。
但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她下次對男主角更好一點，我覺得她似乎很愛虐男主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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