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光筆記】在台東的時間感中,定義「空白」與「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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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東打工換宿迎接第一次店休,完全空白的三天,我要來做什麼好呢?打開行李箱,看著出發前怕自己無聊而帶上了的2本雜誌、2本有點難的書,再翻開我的背包找出我的電腦:

「我來台東是為了認識自己、做出重要的人生下一步決定的,這只是短暫的休息,在台東也不要浪費時間,趁著空閒來充實自己吧!」

如此想著的我,在店休第一天清晨起來便拿著雜誌來讀,但其實薄薄的大誌不用多久就看完了。好,今天才過1.5小時,就啟動下個計畫吧!拿起所有的衣服去鎮上自助洗衣,看著衣服滾動著,我設了鬧鐘開始讀起書(當時會放下這本書果然是有原因的,真是太艱澀難讀了),在洗衣店外伴著上午的陽光翻動書頁......「嗶嗶嗶!」鬧鐘響了起來,100分鐘過去了,那本書讀了三分之一,但日光仍然燦爛,時間才剛跨入下午,我今天安排的工作、讀書的進度已經都完成了。

「等一下,這裡的時間流逝感太異常了吧!」

我驚訝的笑了,於是又開始用電腦查起資料、設定方格子的系統,當電腦工作告一段落闔上電腦,一看外頭,日光依然明亮。我走到了露台上看海,用手機查了下,還要2小時之後太陽才會在背後的山落下。

所以,所有安排的事都完成了,我現在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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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二天店休,我除了原本安排的事,還多安排了採買、去逛書店、去買海產、去新朋友家串門子,但每一天我的行程都還是可以提早結束,每天入夜後一切空白。

第二週的店休,我已經把帶來的雜誌、書籍都看完了,又再想了許多辦法來把日子塞滿,去收雞蛋、去買貓零食、去小白屋咖啡尋找更多奇遇,卻發現每一天都還有好多時間,只依靠著陽光、音樂、店裡的貓毛來填充著。

在這樣的空白中第一個湧出的感受是害怕,我真的可以這樣浪費時間嗎?所有的人都說著要努力、要善用時間,好多人都在拼著,我怎麼可以就在這盯著海發呆?我來台東不是為了要找出什麼的嗎?我不是應該要每天都有點收穫或成長嗎?

「在台東只有一種事:沒事」

認識的在地人朋友笑著說出來,但對他來說這不是玩笑,更是他真實的日常。那時已經是我在台東的第三週,我準備的事情早就不夠做了,這是我第一次過著如此空白的日子。但在這樣的空白、沒有事情做的時光中,卻讓我有機會去思考,自己以前是在過什麼樣的日子:

過去我從來沒法好好讀完一本大誌雜誌,因為永遠都有突發狀況要解決、會議一場接一場;我也沒有時間可以好好手沖一杯咖啡,因為下一場活動的行前會要來了,我得用跑的才來得及上二樓的會議室;也不太常停下車來看看路邊的美景,因為開車只是通勤,下一場採訪得殺去台中;在設計獎的現場沒法和得獎者好好聊聊他這個意義深刻的設計,因為等一下長官就要來頒獎了......雖然日子被塞得滿滿的,卻又無比空洞。

在台東的時間感中,我早上起來練習沖完的第一杯咖啡,可以配日出的光一起搭土司吃;在長濱我巧遇的那些神奇的人(像是小賴、像是宜芳、像是秀蘭、像是Amber),可以和他們好好聊到天,不用怕時間不夠,因為沒有下一個行程要趕;晚上可以來煮個威士忌奶茶,搭著海浪的聲音,享受被燉煮時間化去了酒精刺喉感的微醺美好味道......生活空白了下來,卻讓我更深的體會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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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在台東的幾天,我把手錶卸下,被太陽而喚醒、隨著月亮而歇息,不疾不徐的度過每一天。

我之前過的那是什麼樣的日子?我在這裡的空白中明白,過去的日子面對的不是時間管理的問題,更是一種迷茫,時間感被忙碌所衝壞,事情自然忙也忙不完;那更是一種恐懼,永遠擔心著自己趕不上進度、追不上他人。但日子可以不必那麼過,可以不用像那樣汲汲營營,每天一樣能好好的過。

在台東的時光中證明了,我在這樣空白的日子裡一樣可以完成許多的事(想想自己看完了多少以前想看的雜誌與書),在這樣慢慢的生活中一樣可以做好許多的事(看看剛打掃完的店、在森林四季那協助種的那些樹)。

什麼是浪費時間?是慢慢地把事做對,還是超快速的做錯事?

什麼是空白?是沒有滿檔的行程,還是做著一項連著一項自己也不確定目標的工作?

什麼叫空洞?是一天沒有排什麼重要的大事,還是在一堆瑣事中找不到這一天的意義?

一切都是可以選擇的,我可以選擇。

感謝在台東這裡所經歷的空白,才讓我相信,我的日子可以這樣活,在悠然的時光中,自在的活著。

願我能永遠記得在這片空白中明白的寧靜,繼續安然的流動於每一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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